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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丁巳年辛亥月壬寅日(公元1557年11月13日) 晴:

  落日注空天注成,生時無悔死無憾。

  當我們一行人與徐王墓中逃出之時,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陵園內城的角樓本是為守墓人提供休息之處,如今倒是為我們提供了方便。我們隨意選擇了其中一間,里面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只是沒有了食物,不過現在的我們也早已無心吃下任何東西。

  我們四人與角樓之中圍坐在一起,相互望著對方,誰也沒有開口。

  這時,仲杰打破了尷尬地沉默:“荷涼教主,現在咱們也算是經歷過患難的朋友了吧?你是不是可以把莜熙與荼獨身上的銀針取出來了?”

  荷涼冷冷地說道:“我之前也說了,這銀針要想取出,必須要用我們歸云教專用的道具,而那道具現在并不在我身上,你們若想要將銀針取出,只能隨我回一趟我們歸云教。”

  仲杰苦笑一聲:“荷涼教主不但武功高強,這算盤打得倒也是十分精通,你這是逼著我們為你保駕護航,充當你回教的保鏢啊。”

  “去與不去全在你們,我絕不會強迫,以現在的你們,想要做我的保鏢卻也只怕還不夠格呢。”荷涼說道。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大事,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仲杰看向我:“莜熙,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陸繹還在那石室之中呢!”我說道。

  “嗨,我當是什么事讓你叫這么大聲,原來就是這個啊。”仲杰笑道,“那石室已被大火焚毀,而陸繹當時又被那怪物困于蛛網之中,當時情況緊急,的確將他忘在了那里,我想他現在應該隨著那人間煉獄的秘籍一同葬身于那石室之中了吧。”

  荷涼說道:“那陸繹心機狡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時我與他初次面對那怪物之時,我本想與他共同御敵,現將眼前的麻煩解決掉。然而他卻在我準備引開那怪物注意力之時,自己搶先跑了,打算自己獨吞那人間煉獄的武功秘籍。不過也對虧了他,我才知道那怪物背上生眼,而他也被那怪物吐出的蛛絲所纏住。”

  “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只可惜當時那怪物只是吐出蛛絲,如果當時吐出的是毒液,那陸繹便將命喪當場了。”仲杰遺憾的說道。

  我笑了笑:“他被那蛛絲困于那里,不是被會大火燒死,便是會被天上掉落的石塊砸死,要這么想,豈不是更加慘烈。”

  這時,荼獨突然輕輕叫了一聲,我們回頭望去,只見荼獨不知何時已經癱坐在了地上,表情十分的痛苦。

  “你對荼獨做了些什么?他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我看像荷涼質問道。

  荷涼搖了搖頭:“他明知自己身體內被我插進了銀針,卻還在那石室內做出那種傻事,只怕現在銀針已經深入了他的骨髓,如果不盡快處理,只怕他日后會變為廢人。”

  “你說的倒好像與你沒有任何關系一般,要知道,他可是因為救你才成為現在的樣子,你難道心里就沒有絲毫的愧疚嗎?”我不悅的說道。

  荷涼冷笑一聲:“又不是我叫他來救我,如果不是因為他,只怕我現在已經拿到那人間煉獄的秘籍。現在因為他的多管閑事,那被譽為世間最強的武功,就此消失于武林之中。”

  荼獨一臉歉意的看著荷涼:“是。”

  荷涼看著荼獨,嘆了一口氣:“現在從這里出發的話,只需兩日的時間便能夠到達我歸云教的總部,我看這內城中還有些遺留下來的車具與馬具,只要稍做改造,就能給你做出一架木車,等到了總部,我自會為你將銀針取出。”

  仲杰此時正色道:“荷涼教主,事到如今,我們即便不算朋友,也可以算得上是同伴了吧?你現在總可以說說,你們歸云教與索命門之間,到底有什么恩怨了吧?”

  聽仲杰如此說來,我亦產生了好奇,腦袋轉向了荷涼看著她。

  荷涼看著我們:“告訴你們倒也無妨,也正好讓你們也知道知道,你們索命門究竟有多么的齷齪不堪。”

  說著,荷涼坐直了身子,陳述了起來。

  “我們歸云教是一個新成立不久的教派,算到我也不過只是歸云教第三代的教主。而我之前也說過了,我們歸云教的前身,正是你們索命門。

  我歸云教第一任教主段玲女士在創立歸云教之前,正是你們索命門梅堂的堂主,而當時與他同為堂主的,還有那時還是竹堂堂主的影月。

  那時索命門各堂只見并沒有什么明確的分工,而各自的主業均是以暗殺為主。那時候,影月的竹堂無論是業績上還是口碑上,均被老教主的梅堂壓制的死死的。

  然而有一日,當時的索命門門主,也就是老教主及影月的老師在一次宴會之中被影月灌醉,無意間透露了關于那人間煉獄的秘密。

  從此之后,當時的三堂主費盡心思利用任務之便,不斷地搜集著關于人間煉獄的線索,終于得到了有用的線索。原來那人間煉獄所藏之處,正是索命門歷屆門主所葬之陵墓之中。

  而那個時候,老教主對影月一直懷有愛慕之心,當得知影月打算尋找那本秘籍之時,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老教主當時就決定幫助影月,而當時的松堂堂主卻極力的反對這件事情。

  影月礙于面子,并沒有與松堂堂主翻臉。而是與老教主私下偷偷潛入了那歷代門主的墓穴之中。

  而當二人來至那墓穴之中時,只見那本人間煉獄的秘籍果然被藏在墓穴之內。可就在影月打算取走那本秘籍之時,松堂堂主卻突然出現,要求影月趕緊離去,并威脅要將此事告訴門主。

  影月雖然當時答應了此事,卻暗中偷襲將松堂堂主殺死于墓穴之內,并懇求老教主將那松堂堂主的尸體與外面處理掉。

  老教主雖然心痛那松堂堂主被影月就這樣殺掉,但由于老教主太愛影月,便答應了他的請求。

  可另老教主沒有想到的是,那影月居然向門主告發是老教主殺害了松堂堂主,而他自己費勁千辛萬苦才將那本人間煉獄從老教主手中奪了回來。從此老教主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成為了索命門的叛徒,并無時無刻的遭到門中門徒的追殺。”

  “想不到那影月竟是如此卑鄙無恥之人,竟然能夠做出這等禽獸之事。可那本既然影月交還給了門主,那么他何必這么多此一舉前去尋找呢?”我問道。

  荷涼答道:“這正是那影月高明之處。一開始影月并沒有料到那松堂堂主會來墓穴找到自己,而當時自己一時沖動將其殺害,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罷了,如果索命門中突然平白無故消失了一位堂主,只怕很難不引起門主的懷疑。

  而影月在當時便已經想好了一系列的對策,他先是利用老教主對他的信任將松堂堂主之死栽贓于她的身上,而下一步則是將那人間煉獄的武功秘籍熟背于心,再將秘籍交還給門主換取門主的信任。

  老教主在得知自己被影月冤枉之后,并沒有就此恨上影月,畢竟在老教主看來,這也是影月沒有辦法的辦法。而且以當時索命門門眾的實力,想要抓住老教主除非是影月或門主親自出馬,否則可以說是毫無威脅。

  就這樣,影月成功的瞞住了門主,并逐漸在門中取得了極高的威望。而老教主則一直在暗處默默地觀察與守護著影月。

  然而在這之后,老教主卻發現那影月在一次任務中竟然為了一個姓陸的女人殺掉了徐王府整個王府的人。老教主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被影月徹底的背叛了,從此恨上了影月。”

  仲杰突然插話道:“這么說來,當時影月在屠殺徐王府之際,段玲也在現場?不過既然她如此記恨影月與陸姑娘,并且也知道影月將陸姑娘隱藏的地方,卻為何沒有殺了陸姑娘?”

  荷涼嘆了口氣:“事實上老教主一開始的確是想殺掉那個賤女人的,然而當她來至昌黎縣那女人藏身之處時,卻發現她已經有了與影月的孩子。

  老教主當時可以說是萬念俱灰,此時即便是殺了那個女人,自己在與她爭奪影月的戰斗中,依然也已經輸了。

  不過也因此,老教主徹底認清了影月的為人。而在那之后不久,老教主聽聞了那影月已經成為了索命門的門主。處于好勝之心,老教主便創立了我們歸云教,旨在與那影月競爭。

  為了戰勝影月,老教主專門閉關了數十年,將索命門中全部的武功全部研究透徹,并想出破解之法。

  你們索命門的武功多使用短刀與鎖鏈,而雙鉤的長度可以使短刀無從發揮,又不會因為太過笨重而失去了速度。而雙鉤的鉤子則是破解鎖鏈的利器,一旦將鎖鏈勾住,任你再強的鏈法亦不能發揮。”

  聽到這里,我與仲杰不由得相互對視一眼,心中暗自興慶沒有與這荷涼實打實的交過手。雖然我與仲杰如果單論武功修為可能并不輸她,但荷涼的武功卻是完全克制著我們索命門的功夫,我倒還好,畢竟還曾得俞慕龍的真傳,但仲杰則是自幼便學習著索命門的武功,真打起來,只怕是輸多贏少。

  荷涼繼續說道:“老教主閉關期間自創了我們歸云教的武功。之后更是立下教規,凡索命門人,一律視作敵人。”

  說到這里,我悄悄看向了荼獨,只見他臉上透露出了一股失落之情。

  仲杰突然笑道:“不過看樣子荷涼教主如今不但犯了教規,而且還犯下了很多條啊。”

  荷涼冷冷地:“我們歸云教可不似你們索命門般無恥下流,我之所以現在會跟你們在一起,并答應為你們治傷,不過是因為你們救了我,我歸云教不愿欠下你們的人情而已。一旦你們離開了歸云教,我們從此依舊還是敵人。

  更何況,除了你,莜熙與荼獨現在亦是你們索命門的叛徒,而你今日之事如果被傳出去,恐怕也很難于索命門中立足了。所以我并沒有違背任何一條教規。”

  我嘆了口氣,說道:“說起來,雖然那人間煉獄的武功秘籍已被毀去,但我們也沒有找到現在的鵠鳩就是影月與陸姑娘的孩子的證據。

  而鵠鳩與萬奈之間的矛盾也并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沒有了這層顧慮,二人之間可能反而會發展為更大規模的火并,不知將有多少門徒會死于這場無妄之災。”

  仲杰點了點頭:“不過現在考慮這些都已經沒用了,畢竟你我都已經成為了索命門的叛徒,我建議等我們隨荷涼教主回到她的歸云教為你們治好傷之后,我們直接去找萬奈再想想有沒有什么別的良策。”

  “事到如今,也只好這樣了。”我答道。

  仲杰這時正色道:“不過往后我們的行事需要更加的小心才是。現在索命門竹堂三房主兩位成了叛徒,一個死于非命,接下來鵠鳩如果再派人的話,只會是現在竹堂的堂主穿星,而此人無論是智慧還是武功,均在我之上。”

  “穿星……”荷涼喃喃地說著。

  我看向荷涼:“荷涼教主似乎知道這個人?”

  荷涼點了點頭:“事實上,在鵠鳩成為新門主之后不久,那是歸云教的教主還是我師父,她曾經親自帶人潛入你們索命門的石樓打算刺殺鵠鳩。然而當時去的十二人除了我師父重傷而歸,其余人全部被害,就連我師父亦在回來后不久便撒手人寰。而將他們殺害之人,正是這位穿星。”

  聽到此言,我不由得對之后的前景感到更加的兇險,卻又不得不繼續往下走下去。

  想著想著,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對著仲杰說道:“等一下,仲杰,如果連你也被視為索命門的叛徒,那么岸查與殷楓現在在門中豈非很危險?”

  仲杰微微一笑:“放心,我臨走準備找你們之時已經想到可能會成為現在的局面,所以早就安排他們前往萬奈那里。想得太多倒也沒用,只會自尋煩惱,不如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咱們便出發前往歸云教,之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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