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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庚申年壬午月丁酉日(公元1560年6月25日) 晴:(下)

  蝶落驚風未相識,蟬鳴引雀不自知。

  岸查舉起刀,將手向前一甩,飛刀直奔碧云面門而去。而岸查則緊跟著向前一躍,直奔碧云而來。

  碧云望著向自己沖過來的岸查,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柔情。只見她將峨眉刺舉起,也奔向了岸查。

  轉眼之間,二人的身軀幾乎就要貼在了一起,岸查揮刀向碧云刺去,碧云側身躲過,隨即抬起峨眉刺刺向岸查。

  雙方就這樣你來我往的不斷地相互喂著招,依舊是相同的招式,依舊是那么無聲無息。而與過去不同的是,如今的岸查在招式上更增添了幾分陰柔,而碧云則被岸查帶領的更具陽剛之氣。

  倘若說四年之前,岸查還只是一個被碧云耍著團團轉的毛頭小子,那么現在,二人已經可以說得上是旗鼓相當。甚至碧云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的節奏已然被帶入到了岸查的節奏之中。

  然而碧云畢竟稱得上錦衣衛中的高手,很快便發現了局勢已經變得開始失控了起來。

  “招呼就打到這里吧,看招!”碧云大喝一聲,突然開始變招,兩只峨眉刺如暴雨梨花般不住地向著岸查刺來。

  岸查見狀,立即變招反擊,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天花亂墜”來。雙方再次交手了幾十招,岸查心中不由得暗贊碧云起來。

  碧云依舊還是過去那個外表柔弱,卻異常毒辣的女人,先前的交鋒,只是剛剛出現一些對自己不利的苗頭,便能夠馬上變招,并針對之前的交手進行調整。單單這一點便夠我重生門的新人們學上幾十年。

  然而令碧云也沒有想到的是,岸查的成長,卻遠遠超出了碧云的預估。面對碧云迅猛的不斷攻擊,岸查卻并不像以往以往以快制快,反而改為了以防御為主的姿態與碧云進行著戰斗。

  碧云看到岸查的應對,忍不住暗中大吃一驚。自己之所以對岸查使用這種以速度見優的招式,是為了引誘岸查掉入到自己的節奏之中,從而找出對方的破綻,一舉戰勝對方。

  但岸查此番卻絲毫沒有上鉤的跡象,而是選擇了以防御為主,如此一來,岸查反而成了那個不著急的一方。碧云心里明白,相比于自己,岸查更加的節省自己的體能,畢竟高速的進攻通常是要以更高的體力作為代價的。如此這般下去,只怕還未找到岸查的破綻,自己倒先要讓對方給拖垮了。

  碧云心知不可在這樣繼續下去,隨即對著岸查虛晃一刺。就在岸查躲閃之際,碧云身子向后一躍,打算變換策略重整旗鼓。

  但令碧云沒想到的是,這卻正是岸查所希望看到的。見碧云正于空中翻躍,岸查突然抬手一抖,一只飛刀如閃電一般直沖碧云而去。

  碧云暗叫一聲不好,此時的碧云身在空中,面對岸查擲來的飛刀,可以說是毫無任何招架之力。而岸查的成長竟如此神速,更是令碧云意想不到的。

  不過碧云畢竟還是老江湖了,身為錦衣衛中陸繹最為信任的手下之一,游走在生死之間已經算得上家常便飯,眼看岸查的飛刀即將刺中自己的身體。碧云突然將自己腰間的一帶一解,隨即迅速的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接著向前一兜,岸查的飛刀瞬間被卷入到了碧云的衣服之中。

  岸查見狀,不由得愣住了,碧云這一系列的動作不但使得自己逃脫了自己的攻擊,并且還讓自己在一瞬之間失去了武器。

  碧云顯然不愿再給岸查更多地思考時間,只見她赤裸著上身,手持兩把峨眉刺迅速地向著岸查攻來。

  眼見岸查馬上將要命喪碧云之手。站在一旁觀看多時的殷楓此刻終于忍不住了,只見她展開兩把絹扇,如脫兔一般直奔岸查而來……

  山谷之中,仲杰與紹庭之間的交鋒相比于比岸查和碧云之間的對戰,則更加的振奮人心。

  這二人之間雖然不似碧云與岸查一般擁有著如此多的恩怨,但二人對于戰勝對方的渴望,卻只會比岸查和碧云更加的強烈。

  在仲杰與紹庭之間,雖然二人并沒有什么過多的交際,卻各自將對方視作自己的一個必須要戰勝的目標。仲杰自不必多說,紹庭作為陸繹手下第一戰將,智謀上與陸繹相差甚微,只是沒有陸繹的狠毒。而在武功上,起碼在陸繹沒有學會人間煉獄之前,紹庭的武功甚至可以說在陸繹之上。

  然而就是這樣一路依靠自己的能力與努力不斷爬到現在紹庭,卻始終未能夠戰勝仲杰一次,正是這份執念,使得紹庭對于仲杰,有著莫名的恨與怨。

  仲杰與紹庭各自施展著自己擅長的武功,無論是仲杰的千刀萬剮還是紹庭的大明十四勢,均是以快為主的武學。短短眨眼之間,雙方你來我往已經相互使出數十招。

  二人之間的戰斗所產生的斗氣,使得雙方所帶來的人馬紛紛愣在了原地,被二人的英姿所吸引。此時此刻,無論是重生門的門徒,還是錦衣衛,甚至是仲杰所帶來盜匪,均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成為了一名被這場精彩的戰斗所折服的觀眾。

  仲杰與紹庭之間不斷地使用著自己最為簡潔有效地招式招呼著對方,因為雙方均知道,無論是自己還是對方,所使用的攻擊方式均實在太過消耗體力,時間拖得越長,自己則越危險。

  而仲杰對于時間擔憂則更加的明顯,那千刀萬剮所產生的反噬之力已然讓仲杰感到對于自己的控制開始逐漸變得艱難起來。而內心那股對于戰斗與殺戮的渴望則越發的明顯,一旦時間久了,難保自己不會失控。

  紹庭自然也是不敢拖延太長的時間,雖然對于紹庭來說,并沒有反噬之力的苦惱,但大明十四勢作為一種宮廷的擒敵殺敵之術,對于體能的消耗是非常之大的,若不解決對方,則被對方解決,可以說是一種與對手以命相搏的武功。

  隨著時間的推移,紹庭額頭上的汗水逐漸的開始增多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也不知不覺得開始有一絲慢了起來。但此時的仲杰卻已然無暇顧及紹庭的狀態,光是對抗自己內心對于殺戮的快感,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已然讓他耗費了大量的精力,此時的他,只希望快些結束這場戰斗。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陣巨大的喊殺聲突然響徹著整個山谷。仲杰與紹庭不由得愣住了,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默契的停下了手,分別向后后一躍,相視而望……

  霧靈村村口,我站在村口,迎著微風向著遠方眺望著,在我的身后,荷涼與荼獨分列我的左右,各自手持兵刃,嚴陣以待。

  隨著一陣突如其來的強風,地面上的塵土瞬間被刮上了天空。沙塵之中,一直人影緩慢地邁步向著我們走來,隨著沙塵漸漸散去,人影也露出了自己的真容,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陸繹。

  陸繹看見我,微微笑道:“你果然沒有走。”

  我看著陸繹,也笑了:“你知道我不會走的。”

  “如果你真的自己走了,那么我恐怕真的會感到之前白認識你了。”說著,陸繹嘆了口氣,“不過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一定會選擇離開這里的,畢竟只要人活著,總是會有機會的,而現在你已經把你最好的機會給放棄了。”

  我搖了搖頭:“你就真的覺得,我一定會輸給你嗎?”

  陸繹輕蔑的笑出了聲音:“難道你真的以為你從俞慕龍那里學來的那些毫無章法的武功能夠戰勝被譽為天下第一的人間煉獄?這倒也不能怪你狂妄,畢竟你也從未真正見識過它的威力。”

  說著,陸繹雙手攤開,暗暗運氣了內功,只見他雖然穿著厚厚的錦袍,然而一股股白色的煙氣卻不時從他的身上向外散發著。

  “莜熙啊,你可知道,我為什么會選擇自己只身一個人行動嗎?并非是因為我自己托大,而是因為,只有這樣,才是對于我的那些下屬們來說,最為安全的事情。”

  陸繹話音未落,身子突然前傾,只是一瞬之間,陸繹已然沖至了我的身前,并抬手向我攻來。

  若非我先前早已做好準備,單是陸繹這一手,已然夠將我嚇到。

  即便如此,我也依舊險些沒有反應過來。雖然陸繹的手上沒有拿著任何的兵刃,我的臉頰還是被他的掌風帶出一道傷痕。

  荷涼和荼獨見狀,分別拿起手中的兵刃,跳至陸繹的兩側,與我呈掎角之勢。

  陸繹冷笑一聲,并未有任何的慌張,反而更加的從容起來。只見他雙手突然張開,將全身暴露在我們的眼前,仿佛繳械投降一般。

  此時此刻,我們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三人相互遞上眼神,同時沖向陸繹。陸繹待我們靠近,突然雙手一合,由于一條毒蛇一般,不住地扭動著自己的身子。

  而令人稱奇的是,無論我們三人如何向陸繹展開進攻,卻始終不能夠觸碰到他身上的一根汗毛。陸繹仿佛身上的骨頭全部失去了一般,用著各種常人難以做到的姿勢,東搖西擺地躲閃著我們的攻擊,而他的雙手卻始終合在一處,不知究竟何為。

  我們三人不知對著陸繹擊出了多少招式,卻始終不能傷到陸繹一絲一毫。就在我們感到漸漸焦急之時,只見陸繹突然將雙手一開,跟著大喝一聲,抬掌對著我們三人不住地攻來。

  我不由得感嘆那人間煉獄的威力,陸繹看似對著我只是發來一掌,然而當我與他掌心接觸之時才發覺到,陸繹在一瞬之間,竟對著我擊出了數十掌。荷涼與荼獨瞬間各自被陸繹擊中一掌,二人瞬間向后一仰,摔倒在地。

  即便是我,亦被陸繹不斷地攻擊弄得狼狽不堪,只怕再撐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亦會擺在陸繹的掌下。

  而當我看到陸繹的樣子之時,卻又忍不住感到一陣心驚。此時的陸繹,已然沒有任何的風雅可言,現在在我面前的,仿佛是一個瘋子,一個眼中布滿血絲,嘴角不住流著口水,臉部肌肉不斷顫抖的瘋子。

  然而不得不說,這人間煉獄的威力果然驚人,雖然與陸繹之間的交手還不到半個時辰,然而此時的我依然感覺渾身酸痛,每一個動作均感到十分吃力。人間煉獄能夠被譽為天下第一毒功,確實名不虛傳。

  更讓人感到絕望的是,當初得到俞慕龍前輩的指點,深知天下武功,只要是套路,便會有破綻,而一旦找到破綻,便可破解此功。但是這人間煉獄看似周身都是破綻,卻根本讓人無從下手。

  如果說我的沒有章法是因為我本就是以靜制動,那么陸繹的人間煉獄就是真的毫無章法,卻又能夠折磨的你渾身難受,真的仿佛置身在人間煉獄之中。

  “此時此刻,只有使出那一招了。”

  我心中暗想著,正要有所動作,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喊殺之聲,并且聲音距離我們越來越近。

  通過那些喊聲可以判斷,對方應當是一只軍隊,否則不會如此的有序,而通過聲音推測,對方沒有八千,至少也有五千人左右。

  更令人心煩的是,我并不知道對面來人究竟是敵是友。而陸繹此時此刻早已失去了心智,如同一尊只會殺人的機器一般,繼續不斷地向著我發動著進攻。

  荷涼與荼獨見狀,趕忙掙扎著起身,迅速將傷口包扎好,重新投入了戰斗。

  就在我們四人糾纏在一起打成一片之際,對面突然之間冒出了滾滾塵煙,塵煙之中,無數身著鐵甲,手持長槍的士兵列著整齊的隊伍,齊刷刷的向我們奔來,而這些士兵的身后,還傳來了一陣陣戰馬的嘶鳴和馬蹄踏地之聲。

  我心中暗叫不好,從這些人的裝扮來看,定是朝廷中人。

  果然那些士兵靠近我們之后,大聲喝道:“大膽逆賊!我們乃是嚴世蕃所派剿匪大軍,爾等還不速速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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