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好似一個血葫蘆,串在劍上,手中長劍也是無力的掉落在地。
口中發出低沉嗚咽,滿臉的不可置信,雙手艱難的想要去握住透體的長劍。
柳白直接抽劍,轉身,緩步離去,
這是絕對的自信,是柳白對手中長劍的自信,也是對自己的自信,劍上的氣勁爆發,岳不群的五臟六腑必然無法承受。
但嘴角卻是忽然一絲殷紅涌現。
原來是剛才岳不群那全力的一吼,直接將他震傷。
便是此刻,雙耳還在不斷的低鳴,腦子也有些發脹。
難受,從未有過的難受。
柳白晃了晃腦袋,想把這種感覺甩出腦海。
不料,異變突生,原本應該死了的岳不群卻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而后雙掌凝聚全身功力,雙足一頓,朝著柳白激射而來。
柳白此刻雙耳受創,內息震動,雖聽不到動靜,可是心中卻忽然警覺,剛一轉身。
一雙肉掌便結結實實的印在他的胸膛,岳不群那磅礴的內力,驟然間如潮水般,悉數涌入柳白廳內。
柳白雙目圓瞪,瞳孔緊縮,不可置信的看著臉上掛著猙獰笑容的岳不群。
原來,岳不群一身內力只身后,曠古爍今,早就發生了變化,便是收到重創,但是這一身渾厚磅礴的內力卻能短時間維持他體內的生機。
柳白,卻是從未想到過會有這樣的變化。
“嘭”
柳白的身形驟然飛了出去,口中噴出偌大一口鮮血,落在懸崖邊上,長劍杵地,單膝而跪,冰冷的目光盯著岳不群。
岳不群全力爆發的一掌,何其之重,宛若五岳加身,柳白,直接重傷。
卻見岳不群身形一動,右腳頓地,手上內力一發,地上長劍倒吸入手,縱身躍下峰頂,至上山小道,長劍劃過地面,一陣花火漸起。
而后腳下輕點,身形一躍,竟是直接朝著儀琳和觀戰之人而去。
柳白身形剛動,忽然鼻尖問道一股刺鼻的味道,這股味道,曾經的柳白,非常之熟悉。
“火藥,不好!”剛欲躍身跳起,不料,內傷過重,體內劍氣一動,五臟六腑驟然動蕩,一口鮮血噴出,身形一個踉蹌。
“轟隆”
“完了”
心中剛閃過這一念頭,周遭地面驟然間猛然炸裂,地底隱隱又火光涌現,整個朝陽峰頂,竟然剎那間同時被翻了個個。
岳不群口中發出狂笑,鮮血自他胸口流出,留到劍身之上。
眾人神色具駭,手中兵器同時出鞘。
不料,此時,漫天爆炸之中,忽然一道白光涌現,一閃而逝。
而后,岳不群的型口出現一個大洞,手臂大小,臉上人就掛著猙獰的狂笑,身形自空中跌落,掉落在眾人身前不遠。
“柳大哥!”
儀琳看著這突如其來的爆炸,看著那爆炸之中隱隱可見的青衫身影,口中發出無力的吼聲,那整日都掛著笑容的臉上此刻竟出現了淚光。
不,不止是淚光,而是兩行清淚不停的滑落。
定靜眼疾手快,一手拉住將要沖上前去的儀琳,將她緊緊的抱住。
“儀琳,別沖動!”
驚天的爆炸來得快,去的也快。
·········
回到剛才,爆炸之勢剛起,柳白心中憤怒到了極點,對岳不群的殺意也是充盈到了極致,這是第一次,柳白對一個人露出這么濃重的殺意。
自儀琳體內入體的小劍好似感應了主人的情緒一般,突然自發而動,沖出柳白體內,一閃而過,將岳不群當胸洞穿。
然后激射而回,來到柳白身前,于虛空一劃,一道裂縫突然出現,小劍入體,柳白的身形也隨之消失在裂縫之中。
只是,這磅礴的爆炸之力,卻還是波及到了他,小劍回來只是,他已經周身被數塊大石集中,巨大的沖擊力道將他直接震昏了過去。
對于后面小劍的動作,卻是再也沒有了直覺。
只是依稀看到岳不群的身體凌空摔倒。
·········
爆炸過后,整個朝陽峰,被夷為平地,憑空矮了一丈,且山石松動,再不似先前那般穩固。
儀琳站在亂石之中,企圖尋找柳白的身影,可是,卻連半片衣角都沒有找到。
事后,自那些投靠岳不群的弟子口中得知。
原來岳不群早在三日之前,就命人在朝陽峰頂埋下數百斤火藥。
眾人知道這個小心,均是大驚不止,嘆于岳不群的心思縝密,嘆于岳不群的行事狠辣。
眾人又在山下各處尋了三日,始終尋不到柳白的蹤跡,便是連半片衣角都沒有看到,不論什么尸體了。
岳不群一死,首惡既然一除,作為正道的豪杰之士,自然是不會為難華山派剩下的這些老弱,當然了,是在寧中則提出將思過崖頂秘洞之中的五岳各派劍法歸還各派之后,才能保全華山傳承。
于是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只不過,經此一役,整個正道武林實力確實驟然降低了無數層次,當初的頂尖高手,中流砥柱,全都化作了失去內力的垂垂老者。
而魔教方面,卻始終不見有動靜,就在眾人惶惶不安害怕東方不敗率眾打上們來之時,東方不敗卻在黑木崖頂的小院之中,和楊蓮亭打情罵俏,好不快活!
自從上次與柳白一戰而敗之后,楊蓮亭也收斂了性子,放下了權力,和東方不敗來此地快活,現在日月神教之中乃是又童百熊執掌,十大長老從旁輔助,東方不敗卻是再以不理教中事物了。
雖然正道諸多掌門武功盡失,可是正道諸派多年的底蘊又在,而且日月神教現在東方不敗又不理教中諸事,所以童百熊自然也就不會去找他們的麻煩。
華山派,自岳不群去后,寧中則整個人都變了,話也開始變得少了,平日里不是在練劍就是在指導弟子練功。
便是對岳靈珊,也不再似以前那般寵溺,萬事都由她胡來。
當一個人心中的雜念越少,念頭越是純粹,那她的武功自然也不會低。
寧中則也是如此,坐上了華山掌門之位,平日里封山不出,不是練武就是指導練武,并且修煉了華山派的紫霞神功,一身內功劍法是與日俱增,不多時,便超過了以前的岳不群。
只不過,她的性格,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女人,在男人倒下之后,成長的總是很快。
縱使她們以前有過柔弱,有過嬌羞,有過幻想,可是以后,有的只有責任,只有義務,只有努力。
寧中則是不幸的,但同時又是幸運的,因為岳靈珊還在,因為華山派還在,他雖然去了,但是,華山派卻始終是他心中永遠的夢,這一點,寧中則比誰都清楚,所以她堅強,她不屈,她要用自己的余生,在正確的路上,實現他的夢。
只因,她愛他,愛了半生,她的下半生,愛他的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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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滅了青城派滿門之后,一個人回到了福建,回到了福州,回到了他的家。
忽然,某一天,人們發現福威鏢局竟是重新開業了,林平之單人獨劍,紅衣黑發,開始重整家族聲譽的一生。
··········
恒山派 回到恒山之后,定閑便辭去了掌門的之位,本欲將掌門之位傳給儀琳,可是儀琳卻拒絕了,眾尼均是不解,
儀琳卻是笑了笑,看著大殿之中,日夜享受香火的佛像金身。
“我想去走走,尋找我的道,我的道不在這大殿之中,不在這佛像之前,不在這幽深高絕之處,我想明白了,我的道,應該去紅塵之中尋找!”
“阿彌陀佛!既如此,你去吧,等你想回來的時候,恒山派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儀琳走了,恒山派掌門的位置自然便落到他師姐儀清的身上,儀清為人穩重、冷靜,是儀琳之外當掌門的不二人選。
三定紛紛來到后山歸隱,參悟佛禮,不問世事。
柳白失蹤了,也許是是在那場爆炸之中尸骨無存,儀琳傷心了好一陣子,可是,某一天,她想通了。
人總是會死的,誰也不會例外,只不過早晚的區別,柳白雖然走了,可是他的道還在,他的理念還在。
知行合一,行俠仗義。
儀琳覺得自己應該為柳白做點什么。
所以她拒絕了恒山派掌門的職位,拒絕了青燈古佛,誦經祈禱的生活。
她選擇了走進這紅塵之中,感悟世間最為樸質的道理。
她在他身旁學過醫,兩人一起看過數百病人不止,所以她開始她的行醫生涯,背起了藥箱,用自己的雙腳,一步一步的走在這篇大地之上。
因為他說過,知行合一,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她開始用自己的雙手,用自己雙腳,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貫徹這一理念。
她跨過高山,爬過無數懸崖,采藥,治病,救人,她從不收診費,他臉上始終掛著笑。
無論是乞丐,農夫,樵夫,只要他們來找她看病,她都不會拒絕。
漸漸的,她開始慢慢理解,慢慢的找到了自己的道,原來,自己一直都在道的路上,她的道便是她的佛,普度眾生,原來不知何時起,她的道一直都在她的腳下。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的雙眼,卻是留下了兩行清淚,只因她找到了自己的道,只因自己沒有辜負柳白的一番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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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從來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死亡而結束,也不會因為某一人的出生而終止,他始終在那里,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