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陰符?”
“莫不是太上陰符經?”
柳白不禁在嘴邊悄聲的嘀咕著著,這個名字聽起來怎么這么的別扭,他倒是聽說過陰符經,以及黃帝陰符經的說法,可是太上陰符經,卻是聞所未聞的。
在柳白前世以及所經歷的這些世界之中,據傳上古時期,黃帝之師乃是廣成子,可是這廣成子分明是玉清圣人元始天尊的門下,乃是闡教一脈,黃帝乃是廣成子的之徒,那這陰符經自然也當份數玉清一脈了。
與太上老子的太清一脈雖說同源,卻并不算同宗,可是這太上陰符經一說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玉清元始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以及上清靈寶天尊,在柳白所知道的神話傳說之中,雖說全是共屬盤古嫡傳道門一脈。
可是三派的傳承卻在本質上有著區別,其中道法術法更是不盡相同,各有其獨到之處。
這太上陰符經中所記載的都是些精妙至極的旁門左道之術,雖說大道三千,到了最后都是殊途同歸的,但是在這太清一脈之中,卻從未聽說過有過這些練尸趕尸的術法傳承。
更遑論以及那門通過吸納尸氣來提升自己修為的法門的,就算是在普通的道家門派之中,講究的都是秉承天地之清氣,對于尸氣、魔氣這些邪惡污穢之物向來都是深惡痛絕的。
更不用說在道門之中最為講究清靜無為的太清老子一脈。
柳白心中暗暗猜測,極有可能是這門經書的創造者,要么就是少時曾在太清老子門下聽訓,然后開宗立派之后另辟蹊徑開辟的此種法門。
要么就是這位創造者極為仰慕太上老子,想要拜入太清一脈之中,卻不能如愿,只能將自己這篇灌注了畢生心血的經書附上一個太上的名頭,用來彰顯自己的不甘和傲氣,體現自己饒是不能拜入太清門下,卻依舊能夠另辟蹊徑,完成這一篇足以用來開宗立派的精妙經書。
不過原因究竟如何,就連當初得到這本經書的柳家老祖宗亦無法得知,更何況是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從他的子孫后代之中得到這個消息的柳白呢。
但是不論怎樣,對于寫出這本經書的那位或者那些前輩們,柳白都是極為佩服的,先不說他們的人品修為,單單就說他們能夠創造出這么一篇驚世駭俗的經文,于世間留下這么一道不凡的傳承,就足以說明他們的天資和才情,都是能夠讓人佩服的。
還有就是柳家的那位老祖宗了,憑著幾篇殘缺的法門,通過自己的修補完善以及拓展,竟在世間留下了湘西柳家這么一方顯赫的傳承,其天資才情,那必定也是絕頂的。
只是奈何,柳白從柳妍妍的口中得知,自從多年前一場牽扯到整個異人界的動亂之后,柳家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不僅僅家中那些修為絕高,能夠獨當一面的長輩命喪于那場動亂之中,就連湘西柳家整個的勢力,也在那場動亂之中被動搖到了根本,一直到了今日今日,依舊還沒能緩過氣來。
到了柳妍妍這一輩,整個柳家嫡系之中,更是只有她這么一個女孩兒,其余的一個嫡親的兄弟姐妹都沒有。
現在家中除了長輩們之外,柳妍妍這一輩當中,都是靠著那些柳家旁系或者淵源關系早已經出了三伏五伏的遠親在支撐。
這也是為何柳家一只龜縮在湘西這個偏遠的彈丸之地,不向外界擴張勢力的緣由之一。
柳妍妍卻由于先前被柳白催眠的時間太長,心神損耗過度,昏睡了過去,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柳白右手掌風輕輕吹過,平臺石壁之上的碎石塵土便都被推到了一旁,瞬間就變得干凈整潔,沒有絲毫的臟亂。
柳白將柳妍妍的身子放倒,任由她就這么躺在堅硬的石板上頭,絲毫沒有為她解下外衣,墊在身子底下的打算。
和煦的微風拂過,柳白如瀑的黑發隨風而動,身上穿著的長衫衣擺在風中搖曳生姿,雙手負在身后,雙目朝著遠方的景色遠遠眺望,腦中卻在細細的回味著這幾門自柳妍妍口中問出的法門。
時間就這么慢慢的流逝著,約莫過了接近一個小時。
柳妍妍先是那長而疏的睫毛微微顫動,緊接著微投兩邊的眼皮開始輕輕的有了動作,緩緩地掙了開,眉頭卻緊緊地皺到了一處。
雙手撐地,將上半身自地面撐了起來,依舊是坐在石板上頭,一手揉著自己的后腦勺,另一只手在鼻梁處兩眼之間輕輕的揉捏。
背上、后腦上不禁傳來一陣陣的輕微的麻痹陣痛,腦子依舊是暈乎乎的,像一團漿糊一樣,什么都想不起來,濃濃的疲憊之感又再次一股腦的涌了上來,小半天都沒有緩過勁兒來。
忽然,混沌的腦海之中好似一道驚雷劃過,一道陌生的可惡面孔出現在柳妍妍的腦海之中,身子一下子就從地面彈了起來,慌慌張張,神色警惕而又緊張的極目四望,似乎是在尋找著什么。
然后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忽然轉身看著正負手立在平臺邊緣,背對著她的柳白。
隱隱約約零星的一些回憶,正逐漸的在她的腦海里頭一幕幕的上演著,一些零星的對話,也出現在她的記憶之中。
柳妍妍的眼中露出濃濃的恐懼和害怕,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她的心里第一次生出想要回到那個滿是規矩和約束的家里的打算。
因為那里雖然讓她趕到拘謹、不悅、讓她委屈、憋悶,可是再怎么說,也沒有先前的那一幕場景來的嚇人。
不知不覺之間,似乎自己就已經把柳式一族最大的秘密對著身前的這人全盤拖出了,這是怎樣高深莫測的手段?
如果眼前這人為的不僅僅是自家的傳承和秘密,為的更是自己這個黃花大閨女那該如何是好。
一念既起,柳妍妍的心中瞬間便生出了憂慮,立即就手忙腳亂的檢查著自己的衣服穿著,以及身體是否有不適的感覺。
直到確認了除了那一股腦涌上來的濃濃疲倦之意之外,自己就再也沒有什么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之后,柳妍妍當真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好像是剛剛經歷過什么生死大劫一樣,就連臉上緊張的神情都得到了一絲的舒緩。
但是立馬卻又再一次崩的緊緊的,恐懼的看著柳白,聲音顫抖的說道:“你·····你······你對我···對我做了什么?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
說著說著,眼眶之中竟升騰起了一絲的水霧,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像是裹上了一層珠簾,煞是明媚動人。
柳白不咸不淡的聲音傳來:“醒了!放心吧,沒對你做什么,就是問了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罷了!”
先前那些零星的記憶片段越來越多,并且開始慢慢的串聯起來,柳妍妍的眼中的懼意也越來越濃,伸手指著柳白,身軀顫抖著,聲音也顫抖著說道:“你·····你竟然是為了我家的練氣秘術!你無恥!卑鄙!”
柳白轉身,雙手依舊負在身后,身子卻微微前傾,一臉無辜的說道:“喂,小姑娘,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你倒是說說我怎么無恥?怎么卑鄙了?”
柳妍妍聲音顫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為了得到我柳家的功法,竟然用這樣的手段,逼迫我這么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你還要不要臉了!”
柳白卻辯解道:“喂喂喂,我說柳妍妍,你可別污蔑我,我什么時候逼迫你了,先前分明是我們說好的,我帶你出那個宅子,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你說說,我到底是哪里逼迫你了?我打你了?罵你了?對你用刑了?”
柳妍妍仔細的回想著先前的場景,可是腦海之中的記憶卻都是零零散散的一些瑣碎記憶,雖然某些地方能夠連得到一起,可是卻真的沒有發現半點柳白對自己有威逼的地方。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委屈,想著想著,先前在家里頭的那些個委屈和憋悶也一下子都從心里沖了出來,心中是說不出的難受。
朦朧的雙眼之中,眼眶之中的淚水就像是池子里注滿了的水一樣,一下子就嘩啦啦的留個不停,身子一伏,雙手環住小腿,腦袋埋在膝蓋之間,竟是一下子就失聲痛哭起來。
并且那哭聲是越哭越大,淚水也是越流越多,似乎是開了閘一樣,沒有個盡頭,那叫一個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一旁的柳白,眼睛里頭看著柳妍妍抱頭痛哭流涕、傷心欲絕的模樣,耳中聽著她那歇斯底里的哭泣聲,臉上卻露出了笑容,笑的真摯,笑的真實從心。
似乎看到了柳妍妍放聲痛哭,是一件很值得開心高興的事情一樣。
這要是有一個或者幾個其他的女子在旁邊看著,那現在指定就是沖上去指著柳白的鼻子罵他人渣敗類,混蛋王八蛋了。
可是柳白卻好似半點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一樣,雖然沒有笑出聲來,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是持續了好一會兒。
過了接近五幾分鐘的功夫,柳妍妍的哭聲終于漸漸地開始變小,不過啜泣聲倒是越來越大,眼淚卻依舊沒有半點停止的一絲,依舊是一刻不停地從眼睛里頭溢出來。
柳白不禁搖了搖頭,心底暗暗感慨:難怪有女人是水做的這個說法,就算是哭起來,也要比尋常的男人要強得多,這眼淚是根本流不干啊!
嘴上卻直接厲聲說道:“好了!別哭了!”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卻很是洪亮,直接震得柳妍妍嬌軀一顫,哭聲立即就收住了,過了片刻,才抬起頭,雙眼朦朧的看著柳白,空中依舊在輕聲的啜泣的。
嘴巴彎的相個倒掛的彎月,眼中依舊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似乎只要一個不好,就立即會繼續哭出來一樣。
柳白雙目之中升起冷意,冷聲說道:“在哭的話,我就把你挫骨揚灰,扒光了衣服,丟到大街上去!”
好似一下子就回到了寒冬臘月一樣,柳妍妍的周圍就像是一個滿是冰塊的冰窟窿,冷的頭徹骨髓,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就連那極低的啜泣聲都立馬停住了。
臉上的表情也僵住了,愣愣的看著柳白,就像是再一次被柳白封住了氣脈穴道一樣,身體紋絲不動,再也沒有絲毫的動作。
就連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也沒有一丁點的轉動,倒像是變成了個沒有知覺的木頭人。
柳白伸手一把捏住她的肩膀,感受著肩膀處傳來的力道,柳妍妍的腦袋下意識朝著那邊移動,可是脖子剛剛扭動,甚至于都還沒來的看到柳白的手。
剎那間就感覺到了天旋地轉,好像一下子就換了一片天地一樣,身形驟然感到一股濃濃的失重感。
呼嘯的風聲自耳旁不斷刮過,凜冽的罡風,吹得她的黑色長發隨風飄舞,一身衣袍獵獵作響。
“啊··········”
歇斯底里的尖叫聲,自柳妍妍的口中傳出,就像是大過年的殺豬一樣的尖叫。
這片平臺處在半山腰上,旁邊沒有公路小路,下頭是個約有近四十多米高的陡坡,這片平臺卻剛剛好往外凸著,下頭是一條蜿蜒的小河,約有七八米寬,最深的地方大概有三米左右,可那只是極少的地方,大多區域都是一些湍急低淺地段。
柳妍妍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柳白捏著肩頭一把朝著平臺之外丟了過去,當即就嚇得魂不附體,三魂七魄已經丟了兩魂三魄,心里眼里,腦子里頭,都只剩了害怕。
同時,心底忽然涌出濃濃的悔意,要不是自己任性,哭著喊著要鬧什么離家出走,又怎么會遇上柳白這么一個強橫霸道,行事全無章法邏輯的人,讓自己現在處于這樣的境地,甚至于馬上就要丟掉性命了。
一時之間,柳妍妍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的調味瓶一樣,五味雜陳,各種各樣的滋味都一下子涌了出來。
殊不知,就算她沒有哭著喊著,鬧著要離家出走這一出,也照樣被柳白盯上了,但是今天這一遭可能會免了,頂多就是被柳白用移魂大法控制住一下,問一下柳家的情況罷了。
看著腦袋下頭已經近在咫尺的河灘,柳妍妍的心里一下子就到了萬念俱灰的狀態,所有的恐懼害怕還有其他的情緒都不見了,只剩下濃濃的悔意,雙手不禁下意識的捂住了眼睛。
就連自己擁有的一身頗為不俗的先天之氣都給忘記了!
過了半晌,柳妍妍忽然心中一愣,暗暗驚奇怎么這么久了自己還沒有落地。
不對,怎么沒有風聲了,身子感覺也不像是在下落,頭發怎么感覺像是放下了什么東西上頭一樣,沒有那么重了,又好像有什么東西抓住了自己的腳。
悄悄地從指縫中間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她眼睛里頭的,卻是一雙樣式老舊的布鞋!
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雙腳再次和大地發生了親密的接觸。
“好了,趕緊回家去吧,沒事別玩什么離家出走,下次要是真遇上了壞人,你可沒這么好的運氣了!”
眼前已經沒有一個人影,可是耳邊卻忽然想起了這么幾句話,聲音還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