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沉,昏暗的天空之上不知何時也已經布滿了重重厚重的黑云,陰沉、厚重、漆黑如墨。
“公子,這天色越來越暗,應該馬上就要下雨了!”
馬車旁的小廝抬頭看了看頭頂厚重的陰云,眼角閃過一絲愁容,便是頗為尊敬的語氣之中,也透著一絲著急和無奈!
“叫陳三在附近先尋個落腳地方吧,避過這場雨再說!”
張瑞清冷嚴肅的聲音透過簾子傳了出來,張瑞雖然年不過二九,但不知為何,自小便是沉穩少言,極為嚴肅,少年老成,活生生像個三四十歲的成熟男子!
小廝拱手稱是,盡管和張瑞只見隔著馬車,可是多年的陪伴,縱使只是個貼身的小廝兼書童,也學得了一身的禮節,頗通文墨!
小廝,不,應該是書童急忙小跑到隊伍最前方的陳三身邊,簡單的將張瑞的意思和陳三復述了一遍,陳三當即便吩咐旁邊的另外高大的護衛獨自往前探路,先尋一個落腳的地方!
這護衛沉穩剛毅,頗為干練,收到命令之后飛一般的疾馳而去,速度卻是極快,不到一刻鐘的功夫,這護衛便飛奔而回,剛毅的臉上帶著些許的喜色!
半空之中一道璀璨的白光閃過,將昏暗的人間徹底照亮,一道曲折蜿蜒的閃電自漆黑厚重的云層之中激射而出!
過得片刻之后,“轟隆隆!!!”
一聲震天的巨響在地面的行走的人們耳畔回響!
天色越發的暗了,天空之中的雷霆接連響起,漆黑的云層似乎在不斷地醞釀著什么,過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淅瀝的雨水開始灑落!
由小變大,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便已經是傾盆大雨,一泄如注!
一座低矮的山峰之下,距離古道約莫四五十丈的位置,一座四四方方的古廟魏然坐落在山腳之下!
古廟幽靜,少有人煙,香火更是極為罕見,四周的墻壁多有豁口,墻上的墻灰大多都早已經脫落所,斑駁不堪,木質的大門更是躺在地上不知吃了多久灰,四面都是漏風的,不過還算慶幸的是廟頂竟保存的還頗為完好,除了東南角上方的屋瓦有幾處大小不一孔洞之外,其余地方倒也沒什么問題,短暫的避雨應當是無礙的!
“哎!什么鬼天氣!陰沉沉一天了也沒什么事情,這都下午了忽然就落了這么大的雨!”
“行啦,別抱怨了!長松小哥,南方的夏日多是這般天色,這老天爺的心情就像那些個婆娘的臉色,說變就變的,今日還算好的了,有些時候正出著大太陽呢,卻又突然下起了雨,那才叫突然呢!”
被叫做長松小哥的便是張瑞的那個書童,此時的他正盤膝做在火堆旁邊,一邊等待著火堆上面你的水壺燒開,一邊和旁邊的正在烤東西的護衛閑聊,干凈的小臉上還掛著些許驚訝!
此時貴公子張瑞正端坐在一個米黃色的蒲團之上,手里拿著本書正專注的看著,面前擺著一張小案,上面擺著幾本書籍,還有一盞燭臺,黃色的燭光將他的影子拉的老長!
這是一座破敗的山神廟,正對著大門的山神泥塑也早已經從中間斷開,只余下半截身子還端坐在高臺之上,從胸口往上都已經倒在了旁邊的地面之上,腦袋碎了一般,還剩下大半個依稀還讓人覺得猙獰可怖的面孔!
滂沱大雨傾斜如注,落在廟頂老舊的青瓦之上,發出好似擊筑一般的聲響,急速而密集,而后匯聚成細小的涓流,順著屋檐滑落!
“有人來了!”
正吃著干糧拿著水壺的陳三忽然定神,將耳朵高高豎起,穿透這淅瀝的大雨喧囂之聲,將廟外的聲響收入耳中!
眾人紛紛將目光穿過空蕩蕩的大門朝著廟外望去,昏暗的天空之下,淅瀝的大雨之中,一柄漆黑的傘蓋出現在眾人的目光之中!
黑色的傘?
眾人的心頭不約而同的心中都泛起一絲疑惑!
黑色的傘蓋之下,依稀還能辨識出一個身著青色衣衫的身影,腰帶之上似乎還插著一把兵刃!正慢慢的穿過重重雨幕,朝著這個破敗的山神廟而來!
正在火堆之旁看著水壺的長松趕忙跑到張瑞的身側,目光卻始終不離廟外那把漆黑的傘,心中不住地忐忑,臉上不自然的便露出慌亂和急切之色。
聲音頗為顫抖的在張瑞耳旁低聲說道:“公子,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傘,莫不是什么山精鬼怪吧?”顯得略微有些局促和不安!
張瑞卻面色如常,淡淡的瞥了長松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將注意力放到手中的書本上去!
看著張瑞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從容的淡定,長松心中的忐忑也不禁漸漸撫平,眼中雖仍然還有些許疑惑和擔憂,但神色卻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竟是陳大哥和諸位在此,雨勢實在太大,在下多有冒昧 ,還請諸位勿怪!”
手持黑傘的柳白自雨幕之中穿行而出,跨過山神廟破舊的大門,聲音雖然頗高,卻不見驚訝!
長松看到自黑色的傘蓋之下鉆出來的柳白,吐了口氣,又跑回到火堆旁邊,繼續看他的水壺去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張瑞卻是下意識的抬頭朝柳白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轉頭又繼續投入到他的看書大業里頭去了!
“柳兄弟,是你啊,什么怪不怪的,這雨這么大,這周圍就這么一個地方可以避雨,別說這么多了,趕緊進來坐,雖說這天熱,可這衣服還是不能一直濕著,過來一塊烤烤!”
陳三倒是頗為熱心,雖說和柳白不過一面之緣,但柳白給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這方圓數里之內,能夠避雨的地方也只有這一座破廟了,柳白既然來都來了,而且這破廟本就是無主之物,他們自然不能把他給趕出去!
而且陳三也不笨,既然柳白的身份不明,那自然是把他拉在身邊,不讓他距離自家公子太近就行了,到時候就算是柳白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想做什么幺蛾子,自己也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防范于未然!
柳白卻輕輕一笑,說道:“多謝陳大哥好意,還是不了,我身上也沒打濕,就不麻煩了!”
說罷,柳白直接往廟內的另外一角走去,長袖一掃,清理出一塊干凈的地方,把雨傘和三七放到一旁,直接盤膝打坐,閉目養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