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后江安就又鉆進了書房,小桃知道少爺最近需要讀書也并未像往日纏著他,就連晚飯吃的嘴巴都是油的兩個小丫頭似乎也明白了哥哥有什么大事要做,老老實實的一左一右牽著小桃的手,去老劉家串門。
江安不放心的又把下午那幾本一目十行看完的書仔細的看了一遍,直到心里百分百確定度支一部,確實全是應用題之后才安了心。
小公爺的故事也不能忘啊,不然誰知道這個中二青年會干出什么過分的事兒來,尤其還是個有權有勢還會武功的中二青年。
提筆伏案,直到寫到金角大王銀角大王才告一段落,江安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大概已經亥時了,這年頭沒有娛樂項目晚飯后再說會兒話一般就要睡覺,穿越過來之后江安就睡得很早,今日驟然一熬夜,感覺身上每個細胞都在散發著倦意。
好困。
江安正欲吹熄搖曳的燭火去洗漱睡覺,卻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子一頓,又坐回到書桌之前,略一思襯,就在故事后邊加上了一段話,然后就吹熄了書房的燭火。
有些問題,徐壽是早晚要問的,干脆直接把答案寫到故事后邊。
次日一早,江安就起了個大早,昏沉的腦袋重若千鈞,直到掬了一捧涼水送到臉上才感覺清醒許多。
哎,聞雞讀書,就是我勤勤懇懇小江郎了。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對門閥的憂慮無時無刻不縈繞在江安心頭,盡管表面上江安仍然淡定,笑瞇瞇的逗弄著大丫小丫,但是心頭卻飽含緊迫感,兩輩子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第一個家,江安不允許別人對這個家有一絲一毫破壞,不論是誰,誰有了這個念頭,就搞死誰。
現在門閥有,所以江安起的和雞一樣早,所以喝了白粥之后就直接鉆進書房,所以一遍又一遍背誦著會試禮樂部分可能會考到的禮法。
“冬至祭天大祀,上傳自三皇五帝,下亦定延續千年,乃天子垂范天下,求萬福于民之典,莊嚴甚重,萬萬不可有失。其一,迎帝神,帝自永寧門出,于具服臺更祭服,左門如圜丘臺,至中而拜位。燔柴爐,迎帝神,樂奏始平之章,帝至上層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后至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三跪九拜于諸神。其二,奠玉帛。帝至主位,配位奠玉帛,樂奏景平之章,復拜位。其三…”
啊啊,這都是些什么。江安瘋狂揉著自己的頭發。
自從江安發現禮樂部分都是一些需要死記硬背下來的各種典禮儀式之后,自己還心里還偷摸笑過,這不就是小學時候后邊那絕望五字“并背誦全文”嗎,可以抱一抱佛腳。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種對于各種典禮的儀式江安可以理解,可是能理解是一回事,自己需要全部記下來又是另一回事了,這都是些什么啊,一個祭天,你洋洋灑灑的寫了十頁,這也就算了,可是像祭天這種大儀式后邊還有幾十個,封禪,登基,立后,帝崩…
說多了都是淚,心態炸了,果然能去禮部當差的都是能人。
江安揉著發漲的腦袋,默默地讀著,讀幾遍又去背。
世間多難事,有些有跡可循,有了捷徑便可輕取,還有一些就只能硬著頭皮,非大毅力不可取之。
有人說人生中的艱難困苦都是一筆財富,讓人收獲經驗,升華人格云云。
很有道理的廢話。
反正江安現在就想朝說這句話的人臉上啐一口唾沫。
不需要這些大道理,不干你會被門閥滅掉,干就完了。
于是中午時分,小桃來喚江安吃飯的時候,便見到的是江安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大聲背書的場面。
除了頭發散亂一些都還比較正常,小桃扯了扯江安的衣袖江安才發現前來的小桃。
一直用腦,又沒有六個核桃,江安只能胡吃海喝來補充能量,大丫小丫哪兒見過江安這幅餓死鬼托生的樣子,驚得睜大了眼睛不說話,倒是小桃,把自己面前這盤菜又往江安那邊推了推。
吃飽喝足,江安癱在椅子上不愿動彈,美滋滋的品著茶水,候著一定會準時前來的小公爺。
果然,午飯過后沒多久,熟悉的嘶鳴聲響起,小公爺來了。
“小桃,小桃,快,還有飯沒,餓死了,上菜。”
剛到廳里徐壽就捂著肚子大聲嚷嚷,不知干了什么,看樣子是餓壞了,哎,可憐的孩子。
江安隨小桃去廚房把剩下的菜還有飯都給端了出來,徐壽也不客氣,坐下之后二話不說就開吃,風卷殘云。
當江安正為今天家里不用剩飯偷著樂的時候,徐壽放下了碗筷,滿足的端起旁邊的茶水一飲而盡,邊打著飽嗝邊摸著自己的肚皮,十分愜意。
“小公爺何以至此啊?”
“今早我去城北災民營地視察去了,那十萬人的營地建成之后那么老大,全看了一遍都要晌午了,累得夠嗆,又惦記著小安你的故事,這不快馬加鞭的趕過來,肚子實在是餓的不行了。”
“哦?城北的災民營地怎么樣了?可有缺糧或是疫病?”
說到這兒徐壽好似來了精神,滿臉佩服的看著江安說道:“小安你這法子真是神了,不僅沒有餓死的,連病死的都沒有,更別提什么瘟疫了,我在城北還聽說剛開始還有人在營地里隨地大小便,后來脖子上被掛了一個隨地大小便的牌子繞著營地遛了三圈,后來那個人哭著喊著抱著侍衛的腿說再也不敢了,哈哈哈,也不知哪個缺德的想到的這個主意,真有意思。”
江安嘴角扯了扯,我也就是跟武皇隨意說了一嘴,誰知道他還真給寫進指南里邊去了,是他干的,缺德的是他,不是我。
嗯,沒錯,就是這樣。
“營地里的白石灰有沒有按時灑,灑的量夠不夠?”江安趕忙轉移話題。
“灑的厚實的很,那里頭的路全是白色的,你看我的鞋上,現在還沾著白灰呢,這白灰當真如此神奇嗎?往年但凡遇到大災,短糧缺糧的問題倒是其次,伴災而生的瘟疫才最是嚇人啊,成片成片的死人啊,一場大災下來,餓死的倒沒幾個,病死的甚至可以達到三成甚至更多,要是今年沒有小安你這法子,凍死的,餓死的,病死的,這合下來怕是得有這十萬災民的一半之數。”
“不是白灰神奇,沒有發生疫病是所有措施的綜合作用結果。”
“綜合作用?什么是綜合作用?”
“就是所有措施都有幫助我們達到消除疫病的效果,這些效果結合起來,才真正消除了疫病,明白不?”
“嗨,你要這么說的話我…還是不明白。算了,我爹說了,我不用太明白,他讓我跟在你屁股后邊,你干啥我干啥。”
“真的?我準備考完會試,找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去把禮部司編寫祭天程序的主管給打一頓,你也跟著我?”
徐泰一臉懵逼,打人家干嘛,人家招你惹你了,吃你家烤鴨沒給錢還是指著你家羽絨服的圖案說你有傷風化了?
“你打人家干嘛?”
“難道你不背祭天大典的章程嗎?”
“哈?這個還用背?祭天大典我從小看到大,閉著眼睛就能給你默寫出來,還用背?”徐泰一臉不屑。
“我改主意了,不打禮部司主管了,打你,哇呀呀呀,納命來。”
大戰持續了零點五回合,實際上江安一招就被徐壽制服了,所以是零點五回合。
“小安你發什么瘋,想打我再練十年吧。今天的故事呢,快拿出來。”
江安也是想撒一下潑發泄一下心中的郁悶,不然每次背書帶來的負面情緒絕對會讓人崩潰的的。
江安聞言把今日份的小說更新塞給了徐壽,又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還好,沒傷到臉,一如既往的帥氣。
徐壽看到故事書如獲至寶,笑嘻嘻的就把書塞到了自己懷里,又使勁兒拍了拍,生怕掉了。
“我走了啊。”
徐壽拿到了故事書就準備離去,江安送他到大門口,翻身上馬一如既往的瀟灑,調轉馬頭正欲離開卻忽然回頭悵然若失地問道:“小安,你說這世上,真的有孫悟空嗎?他該是怎么樣的?”
江安缺并未詫異,只是微微一笑:“答案我已經寫在了今天的故事書的扉頁,自己去看,快走吧快走吧。”
武國皇宮,御書房。
批閱奏折已久的武皇抬起頭,活動了一下脖子,喝了一口案上擺著的燕窩粥,然后就靠在了椅子上,捏著自己的眉頭。
“常英,如何?”
“回陛下,四姓之臣依舊在每日宴請各地舉子,其心可誅”
“果然嗎?”
武皇似乎在問大太監常英,常英卻不敢答話。
“不說他們了,近來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啊?”
“回陛下,還真有一件,鎮國公徐泰近來據說沉迷進了一只猴子的故事,為此徐夫人已經拿著雞毛撣子追著公爺打了好幾回了。”
“哈哈,還有此事?什么故事如此神通廣大?”
“據說是小公爺從江安學子處所得,老奴已按照鎮國公府仆役的口述全部摘抄下來,甚是有趣。”
“江安?此事與他還有關系?快快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