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武國怪事連連,民間有殘疾人士長跪將軍府,便是那朝堂之上,也出了一件怪事。
國子監監正齊問,上朝了。
齊問自擔任國子監監正以來,只有每逢國家大事的時候才會上朝,平常從來不來,只是這次不知道抽什么風,有人甚至懷疑這是齊問回歸仕途的一個信號,暗自想著應對之策。
可是要說他是要回歸仕途吧,也不太對,畢竟他上朝什么也不干,就盯著工部尚書,戶部尚書,刑部尚書還有大理寺卿猛看,看的這幾人頭皮發麻,無所適從。
只有禮部左侍郎長孫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樣的,嘴角扯了扯,有些心疼被看的一頭冷汗的眾人。
“齊師,學生近來言行可有不妥之處,望齊師明示。”刑部尚書實在受不了了,干脆直接問道。
“沒有。”
“那齊師為何一直看著我等?”
“為師這是怕你的言行有了不妥之處啊,比如跟為師搶個人啊什么的!”
“齊師所言何人,召去便是,我等豈會阻攔?”
“呵呵…為師不信。”
“…”
刑部尚書一臉無語,這頭發都白了怎么還跟個孩子似的這么皮,關鍵是還自己的老師,冒犯不得。
“齊師,這人還是進入工部比較好,此人所言的燒磚和治水之策均已經我工部論證,切實可行,利國利民,可為我武國節省銀錢百萬計。”工部尚書朝齊師拱了拱手,恭敬地說道。
“呵呵…”
“齊師,我戶部近年來人手短缺,正處在青黃不接之時,若是此人可入我戶部,想必自是更能為陛下分憂啊。”戶部右侍郎李榮說道。
“呵呵…”
“不就是一個人嗎,至于嗎,齊師,你放心,我刑部絕不和大理寺絕不和你爭搶。”大理寺卿在刑部尚書的示意之下說道。
“好,這可是你說的啊,為師記下了。”
禮部左侍郎長孫重眉頭一挑,很是無奈,都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嗎?
龍椅之上的武皇也是揉了揉眉頭,一臉無奈,江安的答卷他也看了,拍手叫好,果然啊,如自己心中所想,是一位真正的有大才能者,只是現在去向倒是讓他犯了難,看著階下爭搶的眾人,似乎都挺合適的,算了算了,到時候讓他自己選吧。
什么?科舉考試的卷子不能隨意看,天真,那是說給外人聽的,江安的卷子,在這兒的人該看的都已經看了,不該看的也有人看了,比如張上心。
時間回到上門索人的點來,張上心,江安和徐壽三人還在嘀嘀咕咕。
“小安,你是什么時候拿的玉牌,我怎么不知道?”徐壽一臉好奇地問道。
“就是在你教我怎么斷腿干脆利落的時候,你沒發現我那時候也是蹲下來的嗎?就是看到了掉在黃書瑯身旁的玉牌,你那時候比劃的起勁兒,哪兒能注意到我在干什么。”
“好哇,我還以為你蹲下來是為了更好地聽我講課呢,原來是…哎,白瞎了我的一片好心啊。”
張上心美眸撇了江安一眼,問道:“不管怎樣,江安你這次干得漂亮,打擊了門閥的氣焰,同時讓自己處在大義,還留了后手。”
江安搖了搖頭,苦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打他跟他是不是門閥子弟沒有關系,單純是因為撞人這件事,如果撞人的是小公爺,我也會如此。”
徐壽倒是沒有絲毫介懷,拍著胸脯子說自己肯定不會,咱是好人。
張上心詫異地看著江安,竟如此簡單?隨后心思一變,一個媚眼拋了過去,嬌聲到:“那要是我呢?”
“你?女孩子被打斷腿是不是不太好?就打屁股吧,你覺得怎么樣?”
“討厭。”
“別說了,黃書瑯出來了。”
黃書瑯是在躺椅上被下人們給抬出來的,一條腿上還包著厚厚的布條。
他似乎意識到被抬出來會發生什么,尤其是看到笑瞇瞇露著大白牙的江安和徐壽,掙扎著朝黃碩伸手,凄聲道:“大伯,救我,救我…”
就是這個人撞了自己的父親,讓自己父親現在還昏迷不醒的嗎?王大牛雙目通紅,恨不得生撕了這個雜碎,正欲邁步上前,卻被李定遠拉住,朝他搖了搖頭。
隨后李定遠朝黃碩說道:“黃老匹夫,這個人我帶到京兆府詢問案情,你沒意見吧?”
黃碩咬牙切齒道:“沒意見,但李將軍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哈哈,我李定遠在戰場上縱橫殺敵的時候,你還在寒窗苦讀呢,我肯定知道我在做什么,你說我要是宰了他陛下會不會擼了我這個大將軍的職位?哈哈哈,你一定知道答案吧,黃老匹夫,老子就是要告訴你,欺負了老子的人你還想好?做夢去吧。”
李定遠笑的暢快,上前一把提起來掙扎著求救的黃書瑯就要帶走。
“等一下。”黃碩把一塊黃帛塞進了黃書瑯的懷里。
李定遠臉色一沉,怒聲道:“黃老匹夫,當真如此?”
“沒辦法,李將軍威武甚重,我怕這個我們黃家唯一的男丁吃了虧啊,好了,李將軍把人帶走吧,本官恕不遠送,哈哈。”
江安一臉疑惑的問道身旁二人:“那是什么?”
徐壽一臉迷茫,倒是張上心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說道:“據說門閥四姓最初跟太祖皇帝起事之時曾得太祖皇帝金帛,每塊可以用三次,只要不是危害國家,威脅皇家的事兒,都可以達成,沒想到這金帛真的存在,竟然還在黃碩手里,隴右李家,對其器重如斯啊,不過竟然為了保下黃書瑯一條命而用掉一次,嘖嘖嘖,真浪費。”
江安心中暗嘆,人家還特么有阿拉丁神燈,這還怎么玩,哎,玉牌也白搭,百年大族到底是百年大族,手段果真層出不窮啊。
比江安更生氣的李定遠,看著一陣失落的王大牛,想起自己拍著胸脯說一定替王大牛報了這個丑,直覺的臉色發燙,拳頭握得緊緊的,虎目瞪圓,須發怒張,好似下定了什么決心,拍了拍王大牛的肩膀,示意他沒問題的。
“不好,李叔叔這是準備違抗皇令了,若是明知此是太祖皇帝遺令而公然違抗,被削去官職都是輕的。”
張上心慌忙要上前勸阻李定遠,卻被李定遠揮手拒絕:“張丫頭,我是個粗人,玩不了這黃碩老匹夫的政治,也就憑借著兄弟們看的起才能在軍中某個出路,這男人間的感情,就是這樣的,兩肋插刀都不在話下,何況現在這樣,你爹是個好官,雖然他一直跟徐老匹夫吵來吵去,我仍然覺得他是文官里唯一能讓我看得上眼的,你爹應該懂我為何這般,江安徐壽,把張丫頭拉走。”
黃碩臉色鐵青,問道:“李將軍,當真要如此?”
李定遠把跪在地上哭著說不追究了的王大牛給拽起來,朝他屁股踹了一腳,怒罵當兵的不流這馬尿。
“黃老匹夫,且瞧好吧,哈哈哈。”
江安看著擔憂的張上心,安慰道:“就算真弄死了這黃書瑯李將軍也不一定會削官,況且弄不弄得死還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
江安努嘴示意了一下一下遠處正快步而來的一行人,為首的正是江安第一次上朝時候的領路人,太監王平,身后還跟著兩名身著金黃色鎧甲的兵衛。
“討厭,瞧見了不早點告訴我。”
“姑娘,這種撒嬌流套路不適合你。”
“那江安你說說什么適合我?這樣的嗎?大爺,奴家伺候的你還舒服嗎?下次記再來啊。”
“額…呵呵,當我沒說。”
王平雖然就帶了兩個人過來,但是誰也不敢忽視,因為他出現了,就代表著武皇出現了,當今天子對于這件事要下決斷了。
“陛下口諭,黃書瑯縱馬撞人案,著大理寺與京兆府共審,務必保持公正,李將軍還是帶人退下吧,朕一定還你部下公道,還有,江安徐壽都給朕安生點,再鬧朕就把你二人送進宮學,朕親自管教。欽此。”
江安嘴角扯了扯,還是和其他人一塊跪下謝恩,不情不愿的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黃碩李定遠還有張上心不經意地看了江安和徐壽一眼,只見二人正在嘀嘀咕咕。
“小公爺,怎么咱們干了什么陛下都知道?”
“廢話,那是陛下。”
“陛下說咱們倆鬧騰,有嗎?”
“沒有,咱倆安生得很,也就是上上青樓,打斷了別人腿而已,這都不算事兒。”
“是吧,我也覺得是,那咱們應該保持下去。”
“嗯對,把咱兄弟倆的安生保持下去。”
江安和徐壽的意見空前一致,真安生下來,以后還怎么朝黃書瑯放黑槍,切,陛下真沒勁。
“王叔,近來可好?”江安朝著王平親切地說道。
“哎呦,好,好,咱家好著呢。”王平再看到江安笑的合不攏嘴,這算是全天京城唯一一個愿意當自己是長輩的后輩。
“王叔,可是我被人欺負了啊,就是他。”江安擺出一副受欺負小孩兒委屈的模樣,指著黃碩說道。
徐壽心里暗罵一聲,呸,臭不要臉。
王平沒有子嗣,從來沒體會過這種維護小輩的感覺,因此最好這口,這就轉身對著黃碩說道:“黃大人,咱家人微言輕,但黃大人若是再仗著戶部侍郎的權勢欺負小安,咱家就算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讓你脫層皮來。”
看著說的分外認真的王平,黃碩頭皮有些發麻,這種受刑殘缺之人,心思最是詭異,無法揣摩,這江安怎么還能跟他攀上關系。
江安看到王平替自己出頭,殷勤的上前給王平錘著肩膀,臉都仰到天上去了,一臉鄙視地看著黃碩,媽的,就準你有阿拉丁神燈,還不準我有個人。
王平十分享受這種后輩孝順的感覺,瞇著眼睛笑的嘴巴咧到了耳根。
張上心一臉黑線的看著江安,這還是方才那個跟自己說單純因為撞人打斷腿的江安?怎么這么像狗腿子。
看到江安和王平十分熟捻,徐壽也上去見禮,笑嘻嘻的說道:“王叔好,我是小安的兄弟,你是小安的王叔,以后就是我王叔,嘿嘿嘿,我叫徐壽。”
李定遠也朝王平笑著點頭示意,算是見過禮了。
王平眼睛有些發酸,看著樂呵呵的徐壽:“小公爺好,小公爺也好啊,哎呀,我這眼睛里,好像進沙子了。”
“什么小公爺,叫我徐壽就好啦,嘿嘿嘿。”徐壽也上去錘另一個肩膀。
于是,張上心眼里的狗腿子變成了兩個,她算是發現江安和徐壽的套路了,不論好事兒壞事兒,反正他二人犯了事兒,然后就去長輩那兒賣好。
卑鄙,無恥啊。
張上心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犯事兒出了只有自己爹爹撈自己了,原來是因為不會去賣好,呸,這么不要臉的事兒自己才不會去干呢。
“王叔好,我是江安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叫張上心。”張上心鞠了一躬。
“咱倆今天才認識啊喂!”江安不滿道。
“今天認識怎么了?難道你沒有一種和我引為知己的感覺嗎?”
“并沒有。”
“那是你眼瞎,王叔,你看江安,老欺負我。”
王平看著歡喜冤家似的江安和張上心,暗自懷疑道,難道小安要成張尚書的女婿了?好啊,好啊,這樣以后這壞的冒泡的黃胖子就欺負不了小安了。
“張丫頭好啊,這次咱家來的匆忙,下次一定把見面禮給你補上,哈哈哈,好,都是好孩子,黃老匹夫,你以后眼睛放亮點,這么好的孩子,你還欺負你是人嗎你?”王平連黃大人也不叫,一群小娃娃讓他樂呵得有點飄。
“呵呵,不牢王公公掛念,王公公還是服侍好陛下吧。”黃碩把公公二字咬的很重。
王平臉色陰沉,這是自己永遠的弱點。
江安可不管,反正現在事兒已經鬧開了,管他是大是小,先爽了再說:“呸,你少在那兒陰陽怪氣,我以前從來不知道什么叫母豬上樹,直到那回…”
徐壽完美配合到:“那回怎么樣?”
“那回我看到黃大人再爬樹。”
“哈哈哈。”
江安和徐壽捂著肚子笑的直不起腰,黃碩面色鐵青,但怎么也張不開嘴回罵回去你才是豬,讀書人之間的對罵也是帶有文學性質的,很文藝的,官場上的更是隱晦,笑里藏刀類型的,黃碩哪兒遭遇過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指著鼻子直接罵人家你是豬,你讀書人的面子呢?
江安又不是讀書人,四書五經壓根就不會,徐壽讀過,可是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張上心滿臉黑線,李定遠倒是哈哈大笑,這種直來直去的罵人正符合他的胃口,
王平也樂得開懷,但是正事不敢忘,吩咐身后兩名金甲武衛把李定遠手里的黃書瑯給提走,送往大理寺,下午在大理寺會審。
陛下插了手,李定遠也不敢再造次,何況陛下已經說了會還公道,那就一定會。
李定遠也呵呵笑著帶人準備走。
“江安,徐壽,張丫頭你們走不走?”
“走啊,不走留在這兒過年?黃大人后會有期,略略略。”江安朝黃碩扮了個鬼臉。
徐壽有樣學樣:“略略略。”
張上心一拍額頭,完了,這也不知道是徐壽的中二傳染給了江安,還是江安的傳染給了徐壽,還都說自己是小魔女,跟他二人比我簡直是天京張純良好不好…
皇宮之內武皇看著密碟司的上來的折子,沒好氣地笑了笑,罵就罵,你能不能委婉點,黃碩估計肺都氣炸了,哈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