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她再恐懼,再不愿意沉睡,依舊沒辦法抵御藥效的力量,帶著無法言喻的心情,她再次被凌子涵強制性的帶入了沉眠。
溫西禮一路走到了整個凌氏公司,唯一還亮著燈的辦公室門口。
在凌子涵的副總辦公室門前站定的時候,他神情依舊淡定,當他拿起掌心里握著的那張銀行卡,正打算如法炮制的撬開辦公室大門的時候,“咔嚓”一聲,門被打開了。
凌子涵穿著襯衣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空氣里帶著空調溫暖的熱量,男人挽著袖口,手上還帶著水跡,那件穿在他身上的白色襯衫,有食物打翻的污跡。見到溫西禮,他似乎并不太驚訝,只無奈的看著他,“溫少,你如果打個電話給我,我會讓你進來的。”
溫西禮淡淡應了一聲“嗯”,然后往他辦公室里看了一眼,“我能進去嗎?”
凌子涵擋在門口,注視著溫西禮的視線充滿了無可奈何,好像他是什么不懂事的小朋友。
溫西禮表現的真的是淡定極了,好像他不是那個私闖“民宅”的人似的,手上的銀行卡在他指間如同蝴蝶一般翻飛,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要求他讓開。
凌子涵道:“你以什么理由要求進來?”
溫西禮平淡道:“我懷疑你綁架了我的妻子。這個理由足夠充分嗎?”
凌子涵啞口無言,半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好像懶得跟他扯了一般,讓開了身子。
溫西禮抬腳,邁步往里走了進去。
凌子涵的辦公室,就跟他的為人一樣,裝飾的十分清雅溫和。
窗簾是米色的,煙灰色瓷磚鋪地,文件整齊堆在辦公桌上,望進去,一覽無遺。
假的很,就像是樣品房似的。
溫西禮視線一寸一寸掃過辦公室,然后在那個休息室的門把手上停駐了視線。他抬頭,看了凌子涵一眼。
凌子涵攤了攤手,“請便。”
溫西禮并不跟他客氣,徑自走過去,擰開了那扇米色房門。
一陣淡淡的藥味從空氣里傳了過來,溫西禮眉心輕擰,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味道令他心里微微一跳。
等那股心悸淡去,他才打起精神,視線往那間小小的休息室里掃去。
床上的被褥折疊的整整齊齊,地上有食物盒打翻的痕跡,聯想到凌子涵身上的污跡和手上滴答的水滴,很容易讓人想到他是在這里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飯菜。他偏過頭看了凌子涵一眼,“你晚上沒吃飯?”
凌子涵臉上表情不變,“不小心把夜宵打翻了而已。”
溫西禮掃了一眼地板上那已經涼掉了的蝦,似笑非笑:“你夜宵吃的很好啊。”
凌子涵靠在門口,似乎也被他的話說得來了氣。
他扒了一下頭發,道:“我知道姜總失蹤了你很著急,但是,溫少,你也不能這樣吧?懷疑到我身上我也認了,半夜偷偷上我公司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手機警報提醒我,我還不得被你活生生嚇死?”
溫西禮輕嗤了一聲,俊美的臉上帶著一點嘲諷,他收回了視線,漫不經心的在這間小房間里走了一圈,甚至還攤開了那床被子,仔細查看了幾眼。
“我看你膽子很大啊,”他懶散道,“我可看不出來,你哪里有被我嚇到的樣子。”
“今天去警局,我也被提醒了。”凌子涵道,“警方懷疑是我們綁架了姜總,但是,我不覺得這個方向是對的。”
溫西禮從床邊走了出來,不置可否,他俯首,在角落里挑出了一個瓶子,在凌子涵面前晃了晃:“這是什么?”
“止血藥,”凌子涵道,“剛去藥店買的。你也知道我臉被劃傷了。”
溫西禮垂下眼,默不作聲的擰開了那瓶藥,倒了一點在指尖輕輕嗅了嗅。
是跟空氣里散發著的,一模一樣的味道。
凌子涵看著他的動作,似乎是越發無奈起來,他問道:“要不要我把紗布取下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溫西禮把藥瓶放在了小桌子上,“嗯……我只是隨便看看。你不用這么緊張。”
他在屋子里逛了一圈,似乎是并無所獲,從休息室里走了出來。
凌子涵隨手關上了門,就看到溫西禮倚靠在不遠處的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知道你很擔心姜總的安危,”凌子涵走過來,站在溫西禮面前,“但是你遷怒于我,未免太不可理喻。”
“遷怒?”
“你難道不是怪我,結婚的時候邀請了姜總,才害的姜總被綁架嗎?”
“我并不是這么是非不分的人。”溫西禮淡淡道,“我只是覺得,你嫌疑最大罷了。”
“為什么是我?”
“直覺。”溫西禮看著他,理直氣壯的反問道,“不行?”
凌子涵隱忍著怒氣:“溫少,我也是有要緊事要辦的,如果你沒事干,可以幫我一起整理文件。我很歡迎你和我一起辦公。”
溫西禮瞥了他一眼,冷淡的收回了視線,他傾身往外走去,“走了。”
那副我行我素的姿態,好似他才是這里的主人。
凌子涵捏了捏眉心,好像他十分麻煩似的,帶著一點無奈。
溫西禮進了電梯,按了下樓按鈕。
他臉上懶散的表情已經沒了,只剩下冷靜的凝沉。
在凌子涵先他打開房門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恐怕找不到什么蛛絲馬跡。
看來是在他破壞電梯的密碼鎖的時候,不小心觸動了警報,被凌子涵接收到了。
他下了電梯,面無表情的出樓,進了自己的停靠在樹蔭下的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溫西禮低下頭,看向指尖從樓上帶下來的東西。
那是一小根,長長的,微微蜷曲的,女人的,長發。
他背著凌子涵,從枕頭上撿到的。
溫西禮抿住唇,盯著這根長發許久,才放進透明的塑料袋里面,遞給坐在車后的人。
“去化驗。”
他不能確定這根頭發是誰的,畢竟江映月的發型跟姜酒也差不多。
身后的人離開了,溫西禮抬起頭,看向頭頂亮著燈的辦公室。
看不見人影,但是他直覺上,能感覺到有人站在窗邊,雙手插在兜里,正低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