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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8 努力

  對于南部非洲人來說,在歐洲作戰最大的困難不是來自戰場的壓力,而是惡劣的自然環境。

  南部非洲的大部分地區,不說一年四季溫暖如春,但是無論如何也沒到大雪動不動就一米深的程度,很多出生在南部非洲的孩子,到現在都沒有見過雪長什么樣,更缺乏應對嚴寒天氣的經驗。

  遠征軍這邊情況不好,奧斯曼部隊也沒好哪兒去,遠征軍是有物資,但是很難送到前線,奧斯曼部隊則是想送都沒得送,柳真和保羅見面的當晚,一名奧斯曼逃兵來到克爾謝希爾主動向遠征軍投降,逃兵的部隊駐地距離克爾謝希爾只有十公里,據逃兵交代的情況,奧斯曼部隊也已經斷糧一個星期,情況更糟糕。

  “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已經全部吃光了,連牛皮腰帶都被煮了充饑,老鼠是難得的美食,傷員在哀嚎中死去,每天都有人逃走,衛兵在雪地里打個盹就再也沒能站起來,為了取暖燒掉了一切能燒的東西,平民的家被拆掉,在夜晚饑寒而死,這樣我們就能拿走他們僅有的糧食,那些糧食可能是明年的種子——”俘虜交代的情況讓人不寒而栗,戰爭造成的破壞可見一斑。

  一名遠征軍士兵給俘虜拿過來一點發了霉的黑面包,俘虜顧不上道謝,接過來就開始啃,然后啃著啃著就開始流眼淚。

  太硬,啃不動。

  周圍的遠征軍士兵想笑卻笑不出來,軍人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這么受盡屈辱而死。

  又有一名士兵拿來點熱水,俘虜捧著熱水又忍不住哭起來。

  遠征軍的晚餐也已經做好,往日里聞都不想聞的午餐肉成為難得的美食,遠征軍官兵終于知道自己有多幸運,他們擁有一個強力的司令部,即便是這種情況下,依然在想盡一切辦法保障前線部隊。

  晚餐是午餐肉混合脫水蔬菜煮的粥,看上去黏黏糊糊讓人沒多少胃口,不過這時候卻沒人嫌棄,民夫每人也分到了一碗,他們把碗舔得干干凈凈,一點渣都不剩。

  晚餐之后照例有不限量的咖啡,出廠之前就按照比例加了奶和糖,兌上水燒開了就能喝那種,不喜歡吃糖的士兵這時候也不矯情,有的喝就不錯了,戰爭年代,糖對于平民來說都是奢侈品。

  “我們明天一早就要返回,需要什么最好給我列一個清單,下次我再來的時候給你帶過來,該死的鬼天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放晴。”柳真還是穿著他的羊皮襖,面前是一個熊熊燃燒的大火盆,燃料是克爾謝希爾一棟無人居住的民房拆下來的大門,這樣的房屋有很多。

  距離火盆不遠的墻角,一個奧斯曼女孩裹著一件遠征軍制式軍大衣蜷成一團,軍大衣明顯肥大,把女孩完全包裹在內,女孩剛剛吃過飯,又得到一塊巧克力,現在睡得正香。

  “除了子彈之外什么都要,后勤部的參謀們腦袋有問題,誰會在這種天氣進攻,我們需要的是棉衣和食物還有毛皮靴,這樣的女孩——”保羅向酣睡的女孩努努嘴,隨手往火盆里仍一根木柴,火勢頓時又大了一些:“一雙皮靴就能換回來——”

  “小心點吧——”柳真好心提醒,遠征軍不禁止這種行為,但是不能強迫,塞浦路斯島上的軍官們,誰家還能沒幾個女仆。

  “我這是在幫助她,就算我不把梅里哈買下來,梅里哈的父親也會把她賣出去,至少在我這里,梅里哈能吃得飽睡的香,不用給某個傻子生孩子。”保羅理由充分,他肯定上升不到增強民族融合這個高度。

  柳真回到自己的住處,發現自己的床上已經躺了一個人。

  這是保羅特意給柳真安排的,不過柳真并沒有接受,而是裹著羊皮襖在火盆前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上,天氣終于放晴,久違的太陽升起的時候,連俘虜和民夫都在忍不住歡呼。

  這時候在野外是很危險的,雪盲癥的威脅大大增加,柳真他們在克爾謝希爾又留了一天,將克爾謝希爾鎮內的積雪全部清除之后才離開。

  前線部隊正在困難中掙扎的時候,塞浦路斯也迎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

  和安納托利亞高原相比,塞浦路斯的大雪就溫柔多了,雪花明顯更小更細更晶瑩,讓從出生都還沒有見過雪的朱蒂驚訝不已。

  剛剛三歲的朱蒂身上穿著橘紅色的厚厚棉衣,坐在嬰兒車上看著雪地的眼神明顯是多羨慕的,但是卻不敢走上雪地。

  蓋文和阿爾文今天也放了假,他們領著叫小耳朵的獵犬在雪地上撒歡,小耳朵也不知道是大塊頭的兒子還是孫子,從出生就在羅克家,真正的狗生巔峰。

  “為什么不和哥哥們一樣,去雪地上走一走?”羅克穿著黑色小翻領獵裝皮衣,領口佩戴元帥金星,抱起朱蒂的時候沒忘記摘下手套。

  朱蒂圓溜溜的烏黑大眼睛看著羅克不說話,自從朱蒂出生,羅克就很少在家,和朱蒂聚多離少,但是羅克對朱蒂的感情不用懷疑,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嘛。

  在羅克這里,兒子就不受待見,如果說女兒是小棉襖,那兒子就是皮夾克,夏天不透氣,冬天不保暖,穿上受罪,不穿的話掛在衣櫥里又浪費,沒一點好處不說還價格昂貴,也就只能用來撐面子。

  “來,我陪你一起去,知道踩在雪地上是什么感覺嗎?”羅克語氣溫柔的簡直能把雪花融化。

  朱蒂搖頭。

  “那你要自己感受下才行——”羅克抱著朱蒂走上雪地,蓋文和阿爾文馬上大呼小叫著跑過來。

  “下來玩朱蒂——”阿爾文也很喜歡妹妹,并不嫉妒妹妹能獨占父親的懷抱。

  “走吧朱蒂,我帶你去看個好玩的,我讓安琪哥哥做了一個雪橇,一會兒讓小耳朵拉著你在雪地上跑,知道什么是雪橇嗎?就是圣誕老人給你送禮物時乘坐的那種,想不想要一頭真正的麋鹿?安琪哥哥說他能弄到——”蓋文現在已經到了會玩的年紀,旁邊的小耳朵還不知道等待它的是什么,傻張著嘴甩著舌頭不停地反復橫跳表達的興奮心情。

  朱蒂以前身體不好,雖然蓋文和阿爾文很喜歡小耳朵,但是菲麗絲不允許小耳朵靠近朱蒂,所以小耳朵不敢過來,只能用狂甩的尾巴表示自己有多激動,多想和小主人一起玩。

  “去吧朱蒂,去跟哥哥們一起玩,阿爾文,不要調皮,蓋文,照顧好弟弟妹妹——”羅克把朱蒂放在雪地上,朱蒂終于感受到腳踩在雪地上的感覺,于是很驚喜的換個地方再踩踩,聽著腳下咯咯吱吱的聲音,朱蒂抬起頭看著羅克,笑容前所未有的燦爛。

  羅克感覺心都要化了。

  “我已經不調皮了,我長大了!”阿爾文認真強調,不過聲音有點小。

  羅克在努力適應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感覺,孩子們也在努力適應和父親相處的生活。

  “是的元帥!保證完成任務!”蓋文的軍禮似模似樣,他現在是南部非洲童子軍成員,已經參加過兩次童子軍的夏令營,這讓羅克很遺憾,嚴格說起來,羅克并沒有見證孩子們的成長,好像一轉眼,孩子們就已經長大了。

  這里的“們”還不包括阿爾文和朱蒂,指的是蓋文和亞瑟。

  和菲麗絲一樣,艾達對于孩子們的要求也很嚴格,雖然亞瑟沒有羅克的爵位繼承權,但是艾達還是按照貴族的方式培養亞瑟,1903年出生的亞瑟現在已經11歲了,因為要等著和蓋文一起入學,亞瑟現在也是上小學四年級,不過亞瑟和蓋文的學習進度不能用年級衡量,菲麗絲和艾達都給孩子們請了家庭教師,孩子們放學以后還要接受語言、藝術、社交、歷史等等很多羅克看上去都頭大的課程。

  這個“歷史”指的不是課本上的歷史,而是歐洲各國貴族的家族史,比如那位十一國血統的比利時王子,歷史課本上絕對不會寫,但是貴族成員就要如數家珍。

  和血統一樣復雜的是各國貴族的家族徽章,這方面有一個比較概括的學科叫做“紋章學”,包括的內容不僅僅是家族徽章,而且還包括藝術品的鑒定,家族榮譽和功績的記錄等等,很多貴族成員在看到一件藝術品的時候,馬上就能說出一段藝術品背后的故事,這可不是胡謅,而是需要長時間的積累和豐富的閱歷,這才是貴族階層和平民階層拉開差距的真正底蘊。

  就好像那個著名的故事,某末代皇帝回到皇宮參觀,結果發現墻上掛的畫像和史實不符,于是和所謂專家發生爭執,專家最后無言以對,就拿身份和頭銜說事兒,某末代皇帝沒頭銜,身份也是平民,但是人家有經歷,于是就有了那句著名的:“這是我爹,我會認錯——”

  看著終于開開心心當哥哥們的小尾巴的朱蒂,羅克在雪地上露出慈祥的姨母笑。

  同樣裹得嚴嚴實實的菲麗絲過來挽住羅克的手臂,頭枕在羅克的肩上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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