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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5 一團和氣

  讓范曜沒想到的是,被打斷雙手的那位軍曹,貌似是日本某個大家族出身的貴族子弟。

  想想就可以理解,如果不是貴族子弟,怕是也沒有資格加入到維和部隊中到歐洲來鍍金。

  不過日本的貴族貌似品行確實是差了點,能做出當眾猥褻這種事,還被人抓個正著,也不知道回國之后要不要剖腹謝罪。

  接風宴上,唯一一個沒有參與斗毆的日本曹長叫北川一郎,這個名字的意思大概是北邊山坡上一戶人家的大兒子,他從頭到尾都極為冷靜,斗毆發生后,一名哥薩克將一杯酒直接潑在北川一郎的臉上,北川一郎不僅沒生氣,反而很冷靜的向挑釁的哥薩克鞠躬道歉,然后就再也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迪倫·休斯因此對北川一郎大為贊賞,認為北川一郎處事冷靜,有大將之風。

  范曜卻對北川一郎心生警惕,那種環境下還能保持冷靜,城府之深可想而知,在轉天運輸船要將受傷的軍曹送回薩潘賈湖治療的時候,范曜差點將北川一郎一起送走。

  “范,最好不要這樣,北川沒有犯任何錯,你沒有理由送走他。”迪倫·休斯不想把北川一郎送走,北川一郎和謝爾蓋一樣職務都是小隊長,雖然職務不高,但是很有能力。

  范曜也是剛剛知道,北川一郎畢業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在世界大戰中表現出色,加入維和部隊之前,北川一郎的軍銜已經是大尉,但因為維和部隊不要高級軍官,北川一郎才作為軍曹加入維和部隊。

  大尉,大概相當于南部非洲的上尉,比范曜的軍銜更高。

  “我不是送走他,受傷的軍曹需要人照顧,有自己人在身邊,他的感覺應該好一些。”范曜不承認有其他因素,這一時期的日本人,在白人面前還是很聽話的,程度可以參考世界大戰期間德軍戰俘在日本受到的待遇。

  “沒關系,塞浦路斯有日本醫護人員。”迪倫·休斯比較了解情況,看樣子日本人的確是準備很充分。

  范曜終于找不到理由,不過也不會讓北川一郎好過,轉天范曜就安排北川一郎率領部隊去惠特利小鎮方向巡邏。

  現在惠特利小鎮已經被廢棄,傳言奧斯曼反抗軍發誓要報復,小鎮周圍多有反抗軍出沒。

  迪倫·休斯冷眼旁觀,在北川一郎率領部隊出發后才來找范曜。

  “范,你對日本人是不是有成見?”迪倫·休斯就算是再遲鈍,也發現了范曜的不正常。

  “怎么可能,我對任何人都沒有成見。”范曜矢口否認。

  “別騙我范,我不是傻子,你看北川一郎的眼神——不僅僅是北川一郎,你看所有日本人的眼神里,都有掩飾不住的仇恨。”迪倫·休斯不傻,軍人對于殺氣這種東西還是很敏感的。

  范曜沉默,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他的辦公室窗簾經常只開一半,陽光照進來,范曜整個人就躲在陰影里,迪倫·休斯看不清范曜的表情。

  “范,別這樣,我們是戰友,不管以前你們有什么過往,現在我們都應該放下仇恨——”迪倫·休斯真的不想看到部下發生意外。

  范曜嘴角抽了下,似乎是笑,但是比哭都難看。

  迪倫·休斯不說話,感覺房間里的溫度在下降。

  范曜起身來到窗口,看向東方日出的方向聲音低沉:“迪倫,我的故鄉是一個叫旅順的城市——”

  “然后呢?”迪倫·休斯不清楚華人和日本之間的歷史。

  “大概25年前,清國和日本之間因為朝鮮爆發了一場戰爭,清國慘敗,日本人占領了我的故鄉,整整屠殺了四天三夜,我的母親抱著我躲在排水渠里才逃過一劫,我父親,我爺爺,我叔叔,我們全家都被日本人屠殺——”范曜的聲音和身體都在輕輕顫抖,手抓住窗欞青筋畢露。

  “抱歉,范,我并不知道——”迪倫·休斯道歉,他從來不知道,范曜居然經歷過這種事。

  “迪倫,你不用道歉,應該道歉的是那些日本人,他們應該為那些無辜的人道歉。”范曜冤有頭債有主。

  “25年前,北川也沒有成年——”迪倫·休斯艱難。

  “那又怎么樣?當時北川確實是沒有成年,但是他的父親,或者是他的哥哥就參加過那場戰爭,日本通過甲午清日戰爭得到了兩億三千萬兩白銀的賠款,之后日本政府將這筆賠款的百分之八十用在軍事上,北川或許就是因為這筆賠款,才有機會到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讀書,我的家鄉現在依然積貧積弱,北川他們這些日本人終究是要返回日本的,如果日本和華人之間再次爆發戰爭,你猜北川會不會像他的父親或者哥哥一樣變成禽獸。”哪怕只有一絲可能,范曜也不允許那種情況發生。

  “上一代的仇恨,不該延續到下一代人身上。”迪倫·休斯無言以對。

  “你應該把這話告訴法國人和德國人,聽聽他們怎么說。”范曜不客氣,站著說話不腰疼,不了解別人身上發生了什么就勸人大度活該被雷劈。

  了解了之后還勸人大度那就是純粹的壞。

  迪倫·休斯敗退,根本沒有立場和范曜討論這個問題。

  連續三天,沒有任何事發生,迪倫·休斯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

  沒有任何事發生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如果巡邏隊遭遇反抗軍襲擊,那么迪倫·休斯的心情多少還能輕松點,現在這種情況就兩種可能,一種是反抗軍已經遠離惠特利小鎮,另一種是反抗軍正在籌劃更大規模的行動。

  迪倫·休斯更傾向于第二種。

  范曜依然不動聲色,不過這幾天派出的巡邏隊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營地內經常只保留一個分隊,這點人連防守營地都不夠。

  終于到第四天,北川一郎的巡邏隊沒有在規定時間返回營地。

  “范,有一支巡邏隊可能遭到反抗軍的伏擊,我們要及時派人支援。”迪倫·休斯例行公事,他不可能為了日本人跟范曜翻臉。

  迪倫·休斯也是南部非洲人,南部非洲英裔,有一半法國血統,法國和德國之間的恩怨——

  嗯,讓勸人大度的人去死!

  “抱歉迪倫,我手中現在沒有可供調動的部隊,你也知道,營地里只剩下一個分隊。”范曜臉上還是沒表情,不過眉毛跳的有點歡快,眼神也很活躍。

  “那真遺憾——”迪倫·休斯在范曜對面坐下,然后又站起來:“要不要喝一杯?”

  這個建議不錯。

  那就喝一杯,范曜辦公室里有開普敦生產的葡萄酒,作為軍官,范曜還是有點特權的。

  “我以前一致認為,法國的白蘭地是全世界最好喝的酒,其實我們南部非洲的葡萄酒也不差。”迪倫·休斯看著酒杯里琥珀色的酒液大發感慨,南部非洲軍官確實是更偏愛南部非洲的葡萄酒,這一點毋庸置疑。

  “開普敦的葡萄酒大多產自開普敦橡樹鎮,橡樹鎮最早的居民就是法國人,他們發現橡樹鎮有類似法國的氣候和光照,所以就在橡樹鎮釀酒——其實你更應該嘗嘗我們華人釀的酒,果酒、黃酒、白酒、米酒——總有一款是你喜歡的。”范曜熱情推薦,其實黃酒也是米酒的一種。

  黃酒是全世界最古老的酒類之一,酵母曲種質量決定酒質,源于華人,且只有華人會做,與啤酒、葡萄酒并稱世界三大古酒,大約在三千多年前的商周時代,華人就開始大量釀制黃酒。

  這說明什么,這不是說明華人的釀酒技術很高超,而是說明華人在三千多年前就已經有余糧去釀酒,想想三千年前的白人在干什么——

  公元前一千年,愛琴海沿岸的希臘人剛剛學會使用鐵器,但一直到此后三百年,鐵器技術都沒有傳到中歐。

  至于西歐,當時西歐可能還沒有文字記載,法語出現于八世紀,英語出現于五世紀,歐洲歷史就這么點。

  這里的八世紀、五世紀都是古法語、古英語、現代法語和現代英語出現的時間更晚。

  五世紀的華人歷史都已經南北朝了,魏晉名士正縱情山水肆意酣暢呢。

  “哼哼哼——”說到歷史,迪倫·休斯就無言語對,只能哼哼著裝死。

  沒辦法,華人的歷史實在是太輝煌,太強大,以至于華人自己都懶得提,反而是白人動不動把文藝復興掛在嘴邊上。

  還復興,復興最起碼得祖上闊過啊。

  “長官,我們的一支巡邏隊在惠特利小鎮附近聽到了激烈的槍聲,可能有戰斗正在發生。”謝爾蓋聲音洪亮,已經披掛整齊明顯是求戰心切。

  “滾!”范曜不客氣。

  謝繆沙一臉迷茫,啥情況?

  “過來謝爾蓋,陪你的長官喝一杯,沒看到你的長官心情很不好嗎?”迪倫·休斯似笑非笑。

  “誰,是誰冒犯了我們中尉,我要撕碎它!”謝爾蓋頓時大怒。

  看上去好像是一團和氣的樣子。

  ps:有些東西不能寫得太詳細,兄弟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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