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璟道:“伯父,能不能讓我進去說?”
“很急的事嗎?”田父很不樂意,都這個時候了,他該和謝氏休息了,所以一直打呵欠嘛。
“是很要緊的事。”邵璟努力睜大眼睛,表情無辜又懇切。
“進來。”田父讓開門,叫他進去,剔亮燈芯:“怎么啦?”
邵璟先就跪下去對著他重重地磕了兩個頭。
田父驚了,趕緊去扶他:“快起來,有話好好說,你這孩子,怎么突然這樣?”
邵璟不起,仰頭看著田父沉聲道:“我想娶阿姐為妻。”
田父一顫,隨即心酸難忍。
雖早有準備,但這一刻還是來得太快太猛,讓人措手不及。
田父惡狠狠地瞪著邵璟:“你說什么?”
邵璟絲毫不懼,沉穩地道:“我說我想娶阿姐為妻,我是真心求娶。”
田父指著他:“你……”
“這是聘禮。”邵璟拿出一個布包,里頭是一萬兩的銀票。
“哎呀,你……”田父除了會說“哎呀”和“你”,已經不會說其他話了。
“這幾年以來,我自己學著做了些小生意,攢了點錢,以后我的錢都交給阿姐管,我會孝敬您和伯母如同親生父母,待秋寶如親弟。”
邵璟揪住田父的衣襟,言辭懇切:“伯父,請您應許可好?”
田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并向邵璟扔回了布包和銀票:“你們還那么小!”
“阿姐也樂意的。”邵璟低下頭,作嬌羞狀,“我們,我們……”
“你們怎么了?”田父隨便想想就把自己嚇得夠嗆,孩子不懂事,時時刻刻在一起,難不成……
“也沒怎么,就是情投意合,我非阿姐不娶,她非我不嫁,剛才……不小心被喜眉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田父嚇得不行,恨不得捏死邵璟,平時瞧著他聰明伶俐、善解人意,這會兒看著怎么都是個討人嫌的臭小子。
“我不好意思說……”邵璟低著頭:“您問喜眉就好了。”
“你……你……”田父覺得呼吸困難,大聲叫謝氏:“孩子他娘,孩子他娘!”
謝氏忙慌慌地跑出來:“怎么啦?怎么啦?”
田父揪著衣領有氣無力:“我,我說不出來……你去問喜眉……”
謝氏看看邵璟,再看看地上的銀票和布包:“我這就去!”
已經睡下的田幼薇被硬生生拍開了門,這個時候她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對著謝氏擔憂的目光,她好氣又好笑:“我們沒怎么,就是拉了一下手而已……”
喜眉小聲嘀咕:“您就老實交待了吧,主母都知道了。”
“還有就是碰了碰臉。”田幼薇抬眼看著屋頂,嘴唇是長在臉上的,那也是碰了臉吧?
謝氏不信又不好多說什么,把喜眉趕出去,拉著田幼薇推心置腹:“你和娘說實話,到底到了哪一步?”
田幼薇道:“真的就是這樣,其他沒有!”
謝氏如釋重負:“我想著也是這樣,你不是沒分寸、不懂事的孩子,這事兒你怎么想啊?”
田幼薇豁出去了:“我肯定是愿意的,不然也不會……”
她要是不樂意,絕不會讓邵璟碰她。
謝氏懂了:“那你睡吧。”
也沒說要怎么辦。
田幼薇沒好意思追著問,等謝氏走了,再叫喜眉:“你去瞧瞧。”
喜眉不去,瞅著田幼薇道:“姑娘這會兒倒是想起婢子來啦。”
田幼薇惱了:“不去算啦,以后啥也不告訴你。”
喜眉果然憋不住:“婢子這就去!”
她也好想知道會怎樣啊。
謝氏回去,田父正扯著衣領坐在椅子上邊搧扇子邊喘氣,邵璟乖巧地站在一旁,低著頭不說話,見她進來,就可憐兮兮地看向她。
兩個都是自己養大的孩子,謝氏并不像田父那么生氣,溫聲道:“阿璟啊,夜深了,這不是小事,得讓我們商量一下才行,就算是求親,那也得讓女方好好想想才行。”
邵璟不再多說,沉默地行了一禮,將布包放在桌上,斯文地退了出去。
“怎么樣?”田父探身看向謝氏,滿臉焦急:“他們不會是做了錯事吧?”
謝氏道:“沒有,平時都是懂事的,沒太出格。”
田父聽完,終于沒那么熱了,起身來回踱步,看一眼銀票又嘆一聲氣。
謝氏到底是繼母,不好多說,只將銀票收起:“老爺還是和阿薇私底下說說再決定。”
田父酸溜溜地嘆道:“女大不中留啊。”
邵璟雖然很好,知根知底,將來田幼薇也不必遠嫁離家,但他還沒想好要嫁女兒啊。
這一夜,田父輾轉反側,長吁短嘆,次日起來掛著兩個大黑眼圈,看到田幼薇就一直瞪她。
田幼薇心虛,上前揪著他的手使勁晃,不敢多說話。
田父嘆一口氣,又瞪邵璟。
邵璟乖巧地放下碗筷站起身來,手貼著兩腿站得筆直,低眉順眼,乖巧得很。
田秉叼著個春卷,東看看西看看:“這是怎么了?”
這可算是捅到馬蜂窩上了,田父毫不客氣地拍了他一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
田秉委屈:“這不就是該吃飯的時候嘛,阿爹你又偏心!”
田父一團怒火全沖他發作去了:“還敢頂嘴?你這個哥哥怎么當的?”
“我就這么當的啊,阿薇、阿璟,是不是你們犯錯了?快給阿爹賠禮,不然我揍你們。”田秉虛張聲勢,朝田幼薇和邵璟使眼色,示意他們快走,他來善后。
邵璟很感動,微笑著誠懇地道:“二哥,我想求娶阿姐,阿姐也樂意。”
“啊?”田秉手里的春卷落到了地上,“你們,你們,什么時候的事?”
田父趁機又拍了他一巴掌:“就說你是個傻的吧!都怪你!”
“我傻就傻,怎么什么都要怪我!”田秉委屈得要命:“又不是我讓他們這樣的,誒,不對啊,阿爹,我覺著很好!以后咱們不用擔心阿薇被婆家欺負了!直接就可以揍阿璟。”
田父捋著胡須不說話,好像真是這樣,于是又瞪了田秉一眼:“就你聰明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