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帶著血腥之味道的兵馬從乾清宮外沖進了院子里。
領頭之人是本該在城外大營鎮守的一品武將徐磊,滿身的肅殺血腥之氣。
“顧秦,你魅惑君王霍亂朝堂,當誅。”徐磊就站在那對著隔著許多大臣站在殿門前走廊上的顧秦大聲高吼。
院子里的武官還好,文官都不自禁的梁兩側退去,深怕自己遭遇池魚之殃,畢竟對方是來討伐顧秦的。
“何為魅惑君王,何為禍亂朝堂,本丞相做了什么?”無論百官說什么一直未曾開口的顧秦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把控朝政,冤枉忠臣,控制太子,這還不是禍亂朝堂?”
顧秦彈了彈衣擺,“徐將軍,陛下醒了,你知道嗎?”
徐磊面色微變了一下。
“別說你不知道,早一會兒就傳百官進宮了,消息可謂是傳遍了整個京都城。”
“你休要狡辯,陛下昏迷多日初醒,思緒定是不清晰,更容易被你控制。”
顧秦也不辯解,“各位大人,你們說說,早一會兒你們見到陛下的時候,陛下思緒可清晰?”
顧秦這一句話可謂是送命題。
說不清晰吧,這是欺君,說清晰吧,這徐將軍既然殺到了這,那么大軍肯定是包圍了皇宮。
“陛下思緒清晰。”李閣老第一個站隊,說完就站去了一個空曠的地,獨自一人。
“陛下思緒清晰。”喬鐘是個老直臣,雖然沒少彈劾顧秦,但是顧秦這個問題他選擇思緒清晰。
不多一會兒,李閣老這邊便站了一小波朝臣。
“陛下思緒不清晰。”終于有人說出了異樣的聲音,站到了李閣老的對立面。
“陛下思緒不清晰。”一波人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跟了過去。
如此,朝臣就分出了兩撥人,還有第三波人,就是游移不定的,不知道該選擇哪一個的,站在了院子的中央。
站在角落里的吳王不知道何時混到了里面。
“顧秦,你休要再企圖掙扎狡辯,今日本將軍就清君側,還我洪國一片安寧。”徐磊并沒有等著猶疑的第三波人去選,直接拿著刀就朝著顧秦沖了過去,這一行為嚇得站在中間的那脖子官員立刻分散性的跑散了開來。
而這一跑就是本能了,自己下意識選擇了哪邊就是哪邊。
徐磊沒能沖到顧秦面前,就被站在院子里的御林軍給攔住了,徐磊滿臉的不屑,“顧秦,你以為就憑這幾個人能攔得住本將軍嗎?本將軍既然出現在這,就足以說明整個皇宮的形勢。”
“什么形勢?被你攻占的形勢嗎?”顧秦反問,“敢問徐將軍這可是要造反?”
徐磊被噎住了。
“將軍,休要跟他廢話,他就是想要拖延時間。”副將王翔替徐磊解了圍。
“哼,已是強弩之末,拖延時間還有什么用。”徐磊不屑,舉著刀準備動手。
就在這時,顧秦身后關著的乾清宮大門再次開了下來,這一次季承燁是被人扶著走出來的。
“徐磊,你好大的膽子。”哪怕現在季承燁面若枯槁,走路還需人扶著,但帝王的威嚴一點兒也不損。
誰也沒想到說了這么久都沒反應的季承燁竟是再次出來了,在這之前,他們真的以為季承燁被顧秦挾制了,不然為何他們那么彈劾顧秦,季承燁都沒有半點動靜,還有這人都沖到他的寢宮門口了,他依舊沒有半點兒動靜,這不是被挾制是什么。
“陛下。”徐磊面色僵了一下。
“誰允許你帶兵進城,還攻進皇宮,你這是要造反不成?”
“臣是在清君側,不能讓陛下被妄臣顧秦蠱惑。”
“呵……”季承燁冷笑,“你清得哪門子君側?就如你所說,你是在清君側,那么現在朕醒了,朕命令你退出城外,你可領命?”
徐磊面色一下子僵在了那,頗有進退兩難的境地。
“將軍,陛下剛醒,思緒不清,定是被顧秦給脅迫了。”副將王翔再次出聲。
季承燁沒理會,而是看向了下面分在兩側的眾官員,“你們也覺得朕思緒不清,被顧秦給脅迫?”
“臣不曾,臣覺得陛下思緒清晰,丞相忠心輔佐。”依舊是李閣老帶頭擁護。
“臣附議。”與李閣老站在一側的那些個官員紛紛附議。
而這讓另一側的官員面色不好看了,他們面面相覷了片刻,最后紛紛開言,“陛下初醒,思緒不清,我等為臣者不可看著陛下犯糊涂。”
“吳王,你也這么看朕?”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吳王剛剛好站在了這一列。
照理說,本該是吳王帶著一方官員以清君側的名義進宮的,哪里知曉在他們行動前,季承燁醒來了,就變成了現在這不進不退的局面。
他本該無條件站杜振那邊的,但杜振并不是什么好東西,可若他站季承燁這邊,要是季承燁輸了,他豈不是站錯隊,他還要怎么跟杜振虛與委蛇,現在的杜振可不是當年需要穩固勢力的杜振,而是大權在握,若是他站錯了,直接被抹殺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的大本營畢竟在封地,這次參合,也是為了讓杜振和季承燁兩敗俱傷,好坐收漁翁之利。
如今看來這局面很是一邊倒。
但現在季承燁醒了,他要是太堂而皇之,可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臣覺得陛下思緒還算清晰,只不過陛下是真的清晰,還是其他原因,臣就不知道了。”思慮了片刻,吳王給出了這么一個答案。
“呵……”季承燁再次笑了,有些冷,卻又有些懷念的味道,“八哥,你現在可明白為何當年繼承皇位的是朕而不是你了嗎?”
這是吳王心中的一根刺,明明他與季承燁只相差一歲,卻是季承燁被選中做了帝王,而他則是被丟去了貧瘠的封地,還在路上差點死掉。
這么多年慢慢建立勢力,步步為營,沒人知道他的艱辛。
“你就是沒有明確的目標,做事總是搖擺不定,想著雙收,這天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一聽季承燁這話,吳王覺得自己被看穿了,想憤怒反駁,卻跨不過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不到明朗化的局面,他絕對不會在明面上做出選擇。
“為帝者需殺伐果斷,這一點是你最欠缺的,所以你只能為藩王,而朕為帝。”
吳王依舊不做聲。
季承燁失望地搖了搖頭,但凡吳王能反駁他一句,他都敬他是一條漢子。
“陛下何必這般說吳王。”人群里,一穿著御林軍服飾的人站了出來,卸下了頭上的盔帽,眾人這才發現,竟是本該在天牢里的杜振。
“朕以為你打算一直躲著。”季承燁看向了站出來的杜振。
“臣為何要躲著?”杜振滿面不屑,“臣乃被人冤枉,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杜振,你說這話自己信嗎?”
“陛下,太子被顧秦這個妄臣蠱惑胡亂冤枉忠臣,臣乃老臣,當年先帝去世,將陛下交于臣,臣有責任監督陛下,今日臣就要清君側,陛下你想清楚,是要護著這顧秦,還是要交出來。”
這吳王簡直太沒用,太不堪重任,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必親自站出來。
“交如何?不交又如何?”
“交出來,自是好,陛下可以在宮中好好養身子,若是不交出來,臣覺得陛下可能身子不適到不合適再處理朝政。”
杜振這話才叫真正的威脅,說白了,都是囚禁,只不過一個是好言好語,還能有點人身自由,還有一個就是強制執行了。
“杜振,你以為朕還是十幾年前任由你拿捏嗎?”
“陛下此言差矣,臣從未曾想拿捏陛下,臣只是盡忠職守,為國為民。”
“呵……”季承燁冷笑,“顧秦朕今日護定了,你當待朕如何?”
“來人,陛下被妖人蠱惑,殺妖人,救陛下。”杜振直接就下了命令。
頓時,前一刻還圍著官員的御林軍們立刻分成了兩派廝殺在了一起,一半攻擊顧秦,一半護著顧秦,頗有幾分內斗的意思。
“王翔去外面調人,速戰速決。”杜振沒什么耐心,離成功只差一步了,他不想慢慢等。
“是。”副將王翔領了命就沖了出去。
外面的人沖了進來,本來分庭抗禮的局面瞬間一邊倒,不過片刻的時間,維護顧秦的人便敗落了下來。
見此,季承燁直接推開攙扶著他的宮人站在了顧秦的面前,將顧秦給護在了身后。
這讓想要抓捕顧秦的人愣是沒地方下手。
“杜振,朕看你敢……”季承燁奮力護著顧秦,滿目憤怒。
杜振滿臉不屑,“陛下,你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式嗎?”顧秦的命不足為懼,所謂殺顧秦不過就是一個宮變的幌子罷了。
“杜振,你這是要造反嗎?”
“臣只是清君側,并沒有造反。既然陛下屢次聽不懂臣言,想來陛下定是昏迷剛醒,思緒不清明,看陛下這狀態怕也是不合適繼續坐在現在的位置上了。不過不要緊,陛下皇子那般多,繼承皇位的人選還是有的。”
“杜振。”季承燁似是被氣到了,直接噴了一口鮮血,顧秦從后面將人給扶住,“你怎么敢?”季承燁滿眼的怒火,“就算朕不舒適,朕還有太子你怎么敢……”
“自古立長立嫡,三皇子一非長子,二非嫡子,都是陛下一意孤行不聽勸,不合規矩的事就不該存在。”
“既如此,朕廢后,立德妃為后。”
“哈哈哈……”杜振像是聽到了什么大笑話一般,“陛下,你現在以為這些還能是你做主嗎?”
這話謀反的意味真的是再明顯不過了。
“杜振,你竟敢反?你該當何罪?”
“來人,陛下思緒已經不清晰,請回寢宮內,抓住妄臣顧秦,殺無赦。”杜振直接下了命令,不再跟季承燁廢話。
圍著顧秦和季承燁的人當下再次動了。
“吳王,你就這么看著杜振謀反,看著朕陷入困局?”季承燁再次喊了吳王。
吳王這個時候只覺得心里大塊,不過面上卻是一副為季承燁好的樣子,“陛下,臣看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季承燁眸子里閃過一絲痛色,他所剩兄弟就只有吳王和梁王,他并不想下狠手,這才提前醒來給造成這樣的局面給他機會,不然由他帶著叛軍進宮,就真的沒有退路了,哪怕他想放過他。
但即便是如此,他如今竟是真的一點兒兄弟情也不顧。
“你這也是要反?”季承燁滿臉痛色。
“陛下,臣什么都沒做,臣就是覺得你該剛醒該多多休息。”
“那你這是贊同杜振的話了?”
“杜大人所言并無不妥。”
“你們呢?”季承燁問向了與吳王一列的那些個官員。
這些官員面面相覷,最后集體諫言,“陛下剛醒,思緒不清,還請陛下好好休息。”
“哈哈哈……”季承燁悲涼大笑,“好,好,好……”此刻的季承燁像極了最后的掙扎。
叫了三聲好之后,季承燁收斂了面上的情緒,只余冷凜和威嚴,“你們呢?”
季承燁又看向了李閣老那邊。
“臣誓死效忠陛下,與陛下共進退。”以李閣老為首,一波朝臣立刻表忠心,哪怕在這個很有可能會被誅殺的時候。
“陛下,你就不要再做無畏的掙扎了。”杜振滿臉嘲諷。
季承燁沒搭理,而是看向了顧秦,“顧秦,動手吧。”
季承燁這一句并沒有引起任何波瀾,百官只以為這是季承燁最后的掙扎,杜振更是滿臉的不屑,揮手讓人攻向季承燁和顧秦。
顧秦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拿出火折子和一個竹筒,點燃舉高,一簇煙花在這暗夜的高空里綻放,顯得格外的美艷。
眾人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眼前局面這般一邊倒又能有什么不對勁。
竹筒一點,前一刻還對著顧秦和季承燁刀劍相向的人,立刻反手將刀劍對準了杜振。
杜振臉色一愣,當下變得很難看,沒想到這里面竟然有人反水。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向后退去,縮進了從外面沖進來的軍隊人群里。
以徐磊王翔為首護在了杜振的面前。
“季承燁,你是覺得你這么十幾個人就想與我這身后幾萬的軍隊斗?”
撕破臉了,杜振也不要那最后一層遮羞布了。
“是又如何?”季承燁滿眼睥睨,如俯視螻蟻一般俯視杜振。
“你是不是忘了你當初是如何坐上這帝位的?當年我能扶你上位,如今就能拉你下位,好言相勸你不聽,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
“你這是終于承認你有不臣之心了?”
“罪名都給我定下了,是不是重要嗎?”
“杜振謀反罪名坐實,殺無赦。”季承燁冷凜著眸色下了殺令。
院子里滿是官員,不適合動手,季承燁這邊的人不斷地朝著杜振那邊逼近,將人往院子外逼去。
杜振并不需要多逼迫,徑自就退了出去,外面是他的大本營,那里才是安全的。
現在的季承燁不過就是離了水的魚,在做著最后的掙扎罷了,他且看他跳一會兒,即是不想活,他也沒必要留著他了,刀劍無言,不小心傷了死了多正常。
戰場外移,從乾清宮的院子里移到了乾清宮的大門前。
季承燁與顧秦也去了外面,一些個膽大的大臣也去了外面,一些個武將更是加入了戰斗,此時不動還待何時。
外面的場景血腥極了,滿目看去,全是穿著甲胄的士兵,整齊規律。
“現在繳械投降者,朕免你們罪。”都是他的子民,不過是被杜振蠱惑,季承燁并不打算全部絞殺。
“季承燁,你覺得你這話可笑嗎?”杜振滿臉嘲諷。
“誓死效忠杜大人。”
“誓死效忠杜大人。”
不知誰喊了一聲,然后便是響徹夜空的高呼。
站在季承燁這邊的一些個官員冷汗淋淋,瑟瑟發抖,陛下這時候在斷自己的后路,如此杜振怕是連他們都不放過了。
勸說無意,季承燁直接下令,“殺無赦。”
季承燁一聲令下,只見高呼的那些個士兵里,一些個士兵從懷里拿出了一根紅色的帶子綁在了頭頂上,再然后直接揮刀砍向了那些沒綁帶子的。
頓時間形勢大轉,就這么自相殘殺了起來,不,該說里面參合了兩方的人。
見此場景,杜振大駭,沒想到他的人里面竟然參合了這么多季承燁那邊的人,他是何時滲透的?
刀劍聲、嘶吼聲響徹夜空,鮮血如潑墨般染紅了乾清宮門前的青石板。
一些個老臣恍若又看到了十幾年前的場景。
不知過了多久,廝殺接近了尾聲,杜振和他的擁護者被圍在了中間。
這一刻的杜振不再狂妄,而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他完全不明白,到底為什么他今日會輸,明明萬無一失,籌謀多年。
“季承燁,你就是今日殺了我又如何?顧秦這個禍臣,你這般事事護著,焉知他不是第二個我?”
杜振這是眼見著敗落,還不忘挑撥離間。
“他不會。”季承燁斬釘截鐵。
“當年先帝也沒曾想過我會這般。”
季承燁面上一點兒異變都沒有,“你可知顧秦是誰的學生?”
“誰的學生有區別嗎?”
“朕以為有。”
“那還請陛下可憐可憐老臣,告訴老臣答案。”說得是可憐的話,但杜振臉上卻是滿臉的嘲諷。
“顧行。”
“你說誰?”杜振覺得自己聽到了幻聽。
“你從年少開始的噩夢,晉安國公府的長子顧行。”
“不可能,那家伙死了。”
顧行真的是杜振的噩夢,只是提到名字,杜振就為之變色。
百官亦震驚了,顧秦竟然是顧行的學生。
那個精才艷絕的人教出來的學生連中三元一點兒也不奇怪,還有后來的種種。
“信不信由你。”季承燁沒打算說到杜振相信,“你以為顧秦走到如今真的都只是運氣嗎?你以為顧秦的才情真的只是死讀書嗎?你以為朕真的那么愚蠢,愚蠢到任用一個一無是處眼里只有女子的人為丞相嗎?”
剛剛被季承燁反敗為勝,杜振都沒有這種絕望感,但季承燁的這些話。
“你以為你輸給了朕?你終究還是輸給了你的噩夢顧行,你以為當年若不是他厭惡朝堂之爭,還有你的立足之地?你醒醒吧,杜振。若不是顧行不屑這些,你以為你能蹦跶到今日?”
季承燁這是典型的打蛇打七寸,幾句話就讓一個意氣風發的人被打擊得要崩潰。
“壓入天牢,明日處斬,朕要讓所有人看看違逆者的下場。”戰的時候是殺無赦,而局面已控制,就沒必要了,默默的死太便宜杜振了,“朕乏了,都退了吧。”
“別啊,九弟,這還沒結束,就要去休息了嗎?”一直稱呼季承燁為陛下,一直說話模棱兩可,一直站在人群里裝小羊的吳王終于忍不住站了出來,且一開口稱呼直接變了,整個人的氣質也從羊變成了狼。
顧行這個人吳王不是不知道,但那是杜振的噩夢,與他有何干系?
現如今,杜振與季承燁剛剛好斗得兩敗俱傷,他剛剛好乘虛而入。
他的人借此機會從城外進了皇宮,而攻占皇宮的時候,他的人都在后方,因此實力保存得非常的好。
“八哥這是還要做什么嗎?”季承燁停下了腳步,看向了從人群里走出來的吳王,他說去休息也不過就是再給他一次機會罷了。
“九弟這話說得,你看你昏迷初醒思緒不清的,又護著妄臣,哥哥我真心覺得你不太合適坐這個位置了。”
“八哥這是要篡位?”
“九弟這話說得,這位置不是誰有實力誰做嗎?當年九弟運氣好吧了,如今這風水輪流轉,運氣也該落到哥哥我身上了。”
“那八哥當如何?”
“當然是請九弟讓位了。”說著,吳王拍了拍手,頓時場景又變了,圍著杜振的那些人,有一些扯掉了頭上的紅帶子,這么一反殺,沒紅帶的瞬間多過紅帶子,又是一陣反轉的圍剿,最后所有人被軍隊給包圍。
“我竟是沒想到,沒想到……”一直自以為是的杜振變得更崩潰了,低估了季承燁和顧秦,沒想到現在竟是又低估了吳王,他這是完全都在給吳王做嫁衣。
“杜大人別這么激動,本王還得謝謝杜大人。當然也要謝謝九弟。九弟你是自己寫退位詔書,還是要八哥我代勞?”
吳王與杜振不同,他是正兒八經的皇室子弟,直接篡位就行,也不怕誰服不服,畢竟這江山又沒有易主,自古來皇室更替,不都是強者上位。
“朕本來打算饒你一命,既然如此,你也休怪朕無情了。五哥,你也看到了,不是朕不顧兄弟之情,是八哥不想留朕活路。”
吳王愣了一下,不知道梁王又從哪里來。
而這個時候,一開始帶著盔帽的那些人里面,又有一人摘下了帽子,赫然是早已經離京的梁王。
圍觀的朝臣看得一愣一愣的,這反轉真的是一個接一個,他們覺得自己都快要反應不過來了。
“八弟,你以為九弟繼位真的只是杜振隨意選中的嗎?”
“什么意思?”吳王有些心慌。
每個人都有痛腳,只不過不同罷了。
“九弟繼位是父皇下的遺詔。”
“不可能,父皇都死了,哪里來的遺詔,不可能……我比他優秀,父皇定是喜歡我的……”
是人都有痛腳,吳王的痛腳就是先帝,先帝在位時,他就一直與季承燁爭,一直沒有季承燁得先帝喜歡,后來杜振選心底又不是他,他一直耿耿于懷,想要證明自己優秀,而今告訴他,季承燁的皇位是遺詔,都是笑話,簡直就是笑話。
“怎么可能?”還有一人震驚的就是杜振,他一直以為自己控制了季家的皇脈,現在卻告訴他不是,他才是局中的那一個。
“杜振,父皇早就察覺你的不臣之心,鋪好了路,只是沒想到你那般狠毒,他沒能來得及實施,但這并不代表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不要以為你對本王王妃做的那些事本王不知道,本王告訴你,本王的王妃好好活著,女兒也好好活著,兒子更好好活著,你給本王塞得那個女人本王碰都沒碰過,生的不過是野種罷了。死的那一個也是野種,你還真以為能撼動本王不成?”梁王不過也一情根深種之人罷了。
“不可能,不可能。”
“五哥,不要說你不覬覦皇位,不如弟弟讓給你?”吳王立刻改口。
“本王不需要。”
“五哥,何必裝呢?”
“本王不需要,當年父皇讓本王選皇位和瓊兒,本王選了瓊兒,是本王自私,將重任推給了九弟。如今本王就更不需要了。”
這一點顧秦竟是不知道的,不過這不重要了,結局是他們贏了就行了,畢竟這些都是皇家密辛。
“既然五哥不能好好說話,那五哥就去陪九弟吧。”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吳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令絞殺,“都殺了,殺無赦。”
吳王剛下令,從暗夜里突然閃出了一群黑衣人,團團將季承燁梁王顧秦以及這邊的忠心朝臣護住。
“護龍衛。”吳王一聲驚呼,隨后大笑,“哈哈哈……父皇他真的偏心至此,連護龍衛都給了你……”
本來吳王還覺得季承燁和梁王在胡謅,如今才發現,他自己才是個笑話。
笑完之后,吳王滿臉狠戾,“護龍衛又怎樣?我有兵馬,你以為就憑區區護龍衛能奈我何?”
吳王這才說完不久,四面八方便有兵馬沖了過來。
吳王以為是自己的兵馬,待人走近了才發現不是。
“陛下,已清剿反賊。”
“陛下,已清剿反賊。”
“陛下,已清剿反賊。”
四位頭領紛紛請奏,眾人頭上都綁著紅帶子。
有一個是梁王的人將領,他們認識,另外兩個竟然是霍家兄弟,這時眾人才發現霍晗奕竟然不在大臣中間,這就算了,好歹霍晗奕平日里也都做得正事,怎么也都是刑部尚書兼靖安侯。
可這霍晗昱是怎么回事?京都里的紈绔,總是做混賬事讓他哥哥擦屁股,就為了他哥哥娶妻的事,鬧了那么久,真的是一點兒都不懂事,而就是這樣一個不懂事的存在竟然滿臉肅殺,滿身血漬,站在軍隊之中,這是藏得有多深。
對了,他們好似忘了,霍家才是真正的武學世家,只不過十幾年前棄武從文了。
這是都暗中效忠于陛下了。
霍晗昱不如表面上那么混賬,顧秦還是看得出來的,只是沒想到竟是擔此大任。
還有一個是誰?百官紛紛皺眉。
“這不是顧秦護衛嗎?”
不知誰認出了沈佑,還能記得是顧秦的護衛,畢竟沈佑離開顧秦身側不在世人眼里也有兩三年了,竟是沒想到會以為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里。
不是說一介布衣嗎?現在這又是什么情況?
這顧秦……這顧秦……
都這般了,吳王已經是必敗局面了,想要季承燁,那邊有護龍衛,這邊自己的軍隊都被圍剿了,他小心了再小心,卻還是敗在了季承燁的手里。
“五哥,九弟心思這般深沉,小心今日弟弟的下場就是你明日的下場。敗就是敗了,本王輸得起。”
話落,吳王直接從自己身上取出匕首一刀扎進了自己的左胸膛,他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里。
吳王就這般隕落了,季承燁和梁王就那么看著,再無其他。
“我就說你的所有都在我的監控下怎么就能落得如今的局面,卻越來你竟是有這些。好一個梁王,好一個霍家兄弟,禍不及家族,我杜振一人所為一人當,一切都是我杜振所為,今日我杜振就以死謝罪。”
說著,杜振也學吳王,不過是抽出了一邊士兵手里的刀抹了脖子,只希望他利落的死能給他杜家留后。
至此,這場霍亂就算是結束了。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顧秦第一個跪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李閣老第二個。
然后第三個第四個,到最后一大片朝臣都跪了下來,只不過大家的心思各有不同,之前表忠心的現在是劫后重生的喜悅,而之前反叛的,現在則是冷汗淋淋。
“此次動亂,有功者,朕定當論功行賞,有過者,朕亦會相對處罰。朕身子不適,先休息,此事過幾日再議,眾愛卿散了吧。后續事宜就交給霍晗奕處理吧。”
“臣領旨。”霍晗奕領旨。
“五哥,你隨意,辛苦了。”吩咐完了該吩咐的,季承燁與梁王說了話。
“臣不叨嘮陛下休息,先撤了兵馬,再去驛館休息。”雖是兄弟,但也是臣子,剛剛才發生了吳王的事,該有的必會還是要有的。
“朕信五哥。”
“我知道。”梁王應了這一聲。
兄弟兩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季承燁沒再多說,轉首看向了顧秦,“這些日子辛苦你承受這么多。”
“為陛下分憂,是臣的職責。”
“去看看你妻子吧,廝殺了半夜,廝殺聲響徹整個皇宮,她定是擔憂極了你。”
“謝陛下。”顧秦謝了恩起身就走,腳步之快可見其急躁。
直到這時,百官才紛紛反映過來,這顧秦哪里是什么妄臣,這才是真正的權臣,是真的得了帝王的信任,這以后他們哪里還敢有什么質疑?
天剛黑不久,孩子們剛吃完飯,皇宮里就遠遠傳來了廝殺聲。
那個時候還有些遠,東宮這邊還不太注意。
直到月上中天之時,廝殺聲越來越近。
遠處的就不提了,東宮外的廝殺聲那聽得叫一個一清二楚。
既然攻占皇宮,太子這邊怎么會被放過。
畢竟是要換太子的,所以這原本的太子就不該活著,一不小心死在廝殺中,多么正常的事。
“娘,外面是什么聲音,好像叫得很慘,很痛的感覺。”
這個時候孩子們正在床上聽程寧寧講故事,問的是好奇心比較強的顧慕凝。
季焱也在,只不過坐在一側的小板凳上。
“今晚上有軍事演習。”程寧寧解釋道。
“什么是軍事演習?”
“軍隊娘是不是跟凝兒講過。”
“凝兒知道的,就是保護我們家的人。”
“對。”程寧寧贊賞得摸了摸顧慕凝的頭。
“還是保護我們國家的人。”顧慕城不甘落后,他也想要娘的贊賞。
在母親的疼愛面前,沒有一個孩子是穩重的。
“嗯,對。”程寧寧亦贊賞得摸了摸顧慕城的頭。
兩個孩子開心極了。
季焱就坐那看著。
程寧寧也伸手摸了摸季焱的頭,她知道季焱承受了很多,明明只是比她的孩子大兩歲。
“師母,我沒事,我相信先生。”
程寧寧笑著點了點頭收回了手,然后繼續跟兩個孩子說道,“既然是保護我們的家和國的人,那一定是要平日里多加練習的,就像凝兒練字,城兒蹲馬步,要是不練習的話,肯定不會寫好字蹲好馬步對不對?”
“是的娘。”兩個孩子同時應聲點頭。
“所以啊,保護我們的人為了更好的保護我們肯定也是要練習的,現在呢,他們就是在練習如何抵抗壞人保護我們,明白嗎?”
“懂了娘。”兩個孩子猛點頭,還帶著點興奮。
“我們不能去干擾他們,要乖乖在屋子里待著,然后睡覺,知道嗎?”
程寧寧剛說完,外面傳來咣當一聲重物被撞壞的聲音,但她的笑容沒有半點變化。
“好的娘。”兩個孩子很乖很聽話。
“那現在娘給你們講故事可好?”
“好的娘。”
之后便是程寧寧的講故事聲以及時不時兩個孩子的提問聲,而這些都夾在外面傳來的廝殺聲和刀劍碰撞聲中。
程寧寧真的是很溫柔,季焱看得羨慕不已,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娘是可以陪著孩子睡覺,還講故事的,他從來沒有過。
先生就更不用說了,也很是溫柔,盡管看上去總是很清冷。
故事還沒講完,兩個孩子就睡著了,程寧寧幫他們掖好被子,然后從榻上下了地,坐在了季焱的身側,“太子你也上榻睡覺吧,你還小,不合適睡覺太遲。”
“我想再等等。”他知道今晚會發生什么,他也知道外面的那些不是演練,是真的在廝殺。
季焱眼中的早慧讓程寧寧心疼,此時此刻季焱在她眼里就是一個孩子,忍不住伸手將人給摟在了懷里,“別怕,很快就沒事了。”
有了這么高貴的身份,同樣承載的也要比同年歲的孩子要多得多。
“謝謝師娘。”季焱乖巧的伏在程寧寧的懷里,只覺得好受多了。
說不怕是假的,他真的怕再也見不到父皇和母妃。
程寧寧沒說話,輕拍了拍季焱的肩膀。
不知過了多久,程寧寧感覺到懷中人整個重量都伏在了她的身上,她便知季焱這是頂不住身體的疲勞睡著了,到底還只是個孩子。
當下將人抱起,與顧慕城和顧慕凝放到了一起,掖好被子。
做好之后,她重新坐在了小凳子上,守著孩子,聽著廝殺聲怒吼聲刀劍碰撞聲,在那靜靜地等著。
程寧寧都不知道自己坐在那等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一直看著房門,等著那一抹說要回來的人。
廝殺聲漸漸消散了下去,沒有人進來,她想,應該是他們這邊贏了吧。
空氣中的血腥味極大,一直彌漫進了屋內。
突然,一聲嘎吱聲響起,那是推門的聲音。
程寧寧瞬間緊繃了身子,下意識站起了身子護在床榻邊。
在見到從嘎子的殿門后出現得顧秦的時候,程寧寧滿身的防備瞬間全無,這一松懈,整個人就那么軟了身子摔了下去。
顧秦飛奔而來,在程寧寧摔落之前將人給抱住,后緊緊摟在懷中。
“寧寧,我回來了。”
千言萬語都抵不過此刻顧秦的這一句。
程寧寧雙手緊拽住顧秦的衣襟,緊繃了大半夜的情緒在這一刻盡數崩潰,就那么伏在了顧秦的懷里嗚嗚地哭泣了起來。
是高興是劫后余生,是堅強過度之后的軟弱。
“別哭。”顧秦心疼得拉開人伸手幫她擦著眼淚。
然那淚珠卻是越滾越兇。
“不會有下次。”顧秦保證。
“我愛你,顧秦,謝謝你能平安回來。”
“我也愛你,寧寧,謝謝你能帶著孩子平安等我回來。”
話落,顧秦傾身吻上了程寧寧的唇,帶著無限情思。
程寧寧閉眼承受回應,抬起雙手勾住顧秦的脖頸,亦滿腹情思。
這一吻,是劫后余生,這一吻,是千帆過盡,這一吻,是情根深種,這一吻,是白首不相離。
一年后 霍家再添新丁,是個可愛的小女孩,今日是小孩的洗三。
早先,霍家有一個霍晗奕為官的時候,在這京都城里就已經很有臉面了,而如今又多了霍晗昱這么一個二品武將,這當真是錦上添花。
去年宮變,霍家兄弟立了大功。
霍晗奕什么都不要,全都給了弟弟霍晗奕,因此陛下那是直接就封了一個二品武將,文武百官愣是一個沒敢出聲的,帝王不治他們亂蹦噠的罪就不錯了,他們哪里敢再彈劾。
就去年顧秦的所作所為,帝王蘇醒后,都一一澄清了,全是帝王受命,哪里來的妄臣,都是他們自己臆想的罷了。
人家顧秦承受著各種非議替帝王辦大事,他們就各種在后面扯后腿,特別是老直臣喬鐘,差點沒臉活,直接告老還鄉安享晚年去了。
直臣頭頭都自動下線了,誰敢管嘰嘰歪歪?
至于那些反臣,就更要閉嘴了,這是深怕帝王不治他們的罪是不是?
帝王做了一番審查,看情節嚴重進行調遣降職處罰,最嚴重的直接革職,總之做了一番大換血,將一些下面的官給提了上來,有好一部分是寒門出生,也打破了翰林院等待三年再入朝的常規。
用人之際,這些都不重要。
柳旬直接被調入了內閣。
而之所以用寒門,為的就是平衡權貴世家,省得再權利一邊倒。
杜振死了,杜家直接被抄家了,所有人全部流放。
而宮中的皇后則是被打入冷宮,德妃榮升為皇后,太子成了名副其實的嫡子。
太后畢竟是先帝的女人,便直接囚禁在了慈寧宮里。
“娘,小寶寶的臉咋這么皺?”
許婉瑩生孩子,程寧寧定是在這的。
“你小時候也是這樣。”
“這么丑嗎?”小姑娘是有啥說啥。
“長大了就好看了,會越來越可愛的,凝兒覺得自己丑嗎?”
“那不能,我是頂好看的。”
顧慕凝這一句惹得屋子里的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當真是童言引人樂。
程寧寧在這里陪著許婉瑩,順帶招待一些來看許婉瑩的女眷,如此就不能去外面招待女眷了。
晉安國公那邊一年前就斷了來往,之前劫走程寧寧和許婉瑩之事,晉安國公也有參合,宮變后直接便卸了國公的稱號,不然那是連命都保不住了,就這還是因為顧秦看在顧行的面子上求得情,不然連命都沒了。
如此,許婉瑩在屋子里坐月子,便只能依靠程寧寧這個小姑子打理了。
而程寧寧在這屋子里,那么外面的便另有其人了。
這人不是他人,正是沈芙。
跟著程寧寧出入過各種場合的沈芙早就能獨當一面了。
曾經,沈芙只是程寧寧認得妹妹,便是說起來,那也是丫鬟高攀。
但從去年宮變后不同了,丞相夫人的妹妹這是錦上添花了。
其兄沈佑在宮變中立功,雖不及霍晗昱,卻也是個四品武將了,這已經很厲害了。畢竟霍晗昱那是兩個人的功勞加身。
當然,這品級也不僅僅是因為宮變中有功,之前沈佑除外的幾年也立了其他的功勞,包括杜振被曬出的那些個擁兵自重的證據,都是他找來的。
要說緣由,就要起訴到他父母的死查出來的線索了,父母當年接的鏢就是押送兵器,雖不是杜振親手殺了他父母,但追其源頭就是杜振,沈佑也算是親手報了仇。
這么一來,現在的沈芙便是四品武將的妹妹了,這可就是水漲船高了,再有一個丞相姐姐,這這……
客人都是一波波來的,所以在門口招待賓客的沈芙和霍晗昱并不需要一直招待客人。
兩人一人招待男客一人招待女客。
進了府之后,這男客便由霍晗奕招待了,女客自然是程寧寧了。
“我哥都生第二個孩子了,你啥時候嫁給我?”一沒賓客,霍晗昱就纏著沈芙問這個問題。
“我為什么要嫁給你?”沈芙看傻子一樣看著霍晗昱。
別說如今,便是從前,沈芙一介布衣的時候,也這么看霍晗昱。
而霍晗昱,哪怕做了武將,平日里也還是那副欠揍的紈绔子弟模樣。
“不是早先我姐姐就想讓我兩配對嗎?”
“那是早先的事,早先你也沒想娶我。”
“我現在想娶了,你嫁給我唄。”
“不嫁。”
“你看你都這歲數了……”
沈芙一腳就踹了過去,“想打架是不是?”
霍晗昱下意識躲了,“我說錯了,是我這歲數,我覺得我該成家了。”
“那是你的事,跟我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了,我……”
“哥哥。”沈芙眼尖的看見沈佑來了,立刻開心地迎了上去,搭理都不帶搭理霍晗昱的。
沈佑冷颼颼地看了霍晗昱一眼,就算對方是二品武將,他也不帶怕的。
霍晗昱被看得一個激靈,論打架,他稍微比沈佑差那么一點,就一點。
“哥哥。”立刻嬉笑著臉也湊了上去。
“霍晗昱你要不要臉,這是我哥哥。”沈芙不干了。
“我……”
“舅舅,小姨。”霍晗昱剛要說什么,一聲叫喚響起了起來。
霍晗昱看了過去,是顧慕城,而顧慕城旁邊跟著的是顧秦以及太子季焱。
季焱這是被特赦跟出來的。
而顧慕城經過去年宮變那一段日子的相處,今年選擇了入宮給季焱做伴讀,至于顧慕凝則是被放在了程寧寧身邊,跟著程寧寧。
“太子。”霍晗昱先行禮。
“太子。”沈芙也撇開了哥哥跟著行禮。
“本太子是來玩的,不用管本太子。”七歲的季焱比去年又懂事了許多,太子范也出來了。
“爹,我先去找妹妹。”半日沒見妹妹,顧慕城想得緊,一直都是一起長大,今年卻是分開了,顧慕城很不適應,幾乎一回來就找妹妹。
“去吧。”顧秦直接放人走。
“先生,我也去。”季焱不落其后,那興奮勁真的是不亞于顧慕城。
顧秦揮了揮手。
兩個小孩就那么嗖地一下就竄走了。
有顧秦在,沈佑總不好收拾對自己妹妹無禮的霍晗昱,有的是機會,做了官之后也忙,特地從城外大營趕回來的,好幾日沒見妹妹了,便告辭領著妹妹一邊去說會話了。
如此,門口就剩下霍晗昱和顧秦了。
霍晗昱眼巴巴地看著被沈佑帶走的沈芙。
“真喜歡?”剛剛來的時候,顧秦多少聽到了幾句,再不然就這眼巴巴的樣子也看出來了。
“真喜歡。”自家姐夫沒什么不好說的。
“以前你怎么沒喜歡?”這還是真有些突然的事。
“也不是不喜歡,就是沒太上心,不是很懂,現在開竅了而已,喜歡一個人還要理由不成?”
霍晗昱這話著實有些無賴了,但顧秦卻似想到了什么,微微勾起了唇角,“對,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
他和他的寧寧不就是。
“喜歡就好好追,你說的都是一些什么欠扁的話,學點好聽歌的說說,別這么嘴欠。烈女怕纏郎,纏著便是,沈芙是個好姑娘,要好好對待。喜不喜歡你我知道,但應該不會討厭,不然你早缺胳膊斷腿了。”
一聽顧秦這話,霍晗昱眼睛亮了,“這樣行?”
“試試就知道了。”
“那我……”霍晗昱那是恨不能飛奔而去。
“先招待賓客,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我去尋寧寧了。”
如今的程寧寧當真是名副其實的一品誥命夫人,當真是三五不時的就要參加個茶會,賞花宴什么的,別的就更不用提了。
這就算了,關鍵是還是獨寵。
這顧秦不要說娶,真的是看別的女人一眼都不看。
顧秦既年輕又是一品丞相,長得又好看,哪個小姑娘能不動心。
程寧寧那邊她們是沒辦法騷擾了,畢竟程寧寧放話了,只要顧秦說納,她二話不說。
小姑娘們能不興奮嗎?
這便有了各種偶遇,各種摔倒,然其結果顯而易見,沒一個成功的。
程寧寧是被惹煩了,放話說顧秦納就二話不說,那是因為她相信顧秦。
而顧秦在經歷過各種偶遇各種摔倒之后,也煩了,這還不足夠惹怒他,主要是一女子跑他府上說壞了他的孩子,雖然程寧寧沒有不信他,但是他自己膈應,最后直接說他服了避子散,不會使女子懷孕。
這一出真的是震驚朝野,包括程寧寧。
有人不信,顧秦直接去太醫院堂而皇之就診,然后滿朝都信了,問其原因,不想讓程寧寧再生孩子,怕她懷孕辛苦,怕她生孩子痛。
至此,程寧寧真的成了滿京都女子都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你說這相公是一品權臣就算了,他還年輕,你說他年輕就算了,還獨寵她,你說他獨寵就算了,為了她不受懷孕之苦,連避子散都吃了,這這這……
今兒個天氣正正好,程寧寧又帶著顧慕凝出來參加宴會了,這一次是宮里皇后舉辦的賞花宴。
眾女眷進宮跪拜了皇后之后,便去了御花園賞花了。
程寧寧則被皇后給留下說話。
不提顧秦是季焱先生的情分,就程寧寧本身,皇后也是極喜愛的。
顧慕凝是小姑娘,受不住這里,便小聲嘀咕,“娘,我想去找哥哥。”
程寧寧還沒說話,皇后就開口了,“去吧,本宮讓人送你去。”
對顧慕凝,皇后也是極喜歡的。
“謝皇后娘娘。”小姑娘有模有樣的行了禮,隨即就飛奔離開了。
宮人連忙跟上。
“凝兒被臣婦給養得太皮了,皇后娘娘見笑了。”
“小孩子皮些好。”
就孩子,兩人就這么聊上了。
宮中顧慕凝早就熟透了,出了皇后的坤寧宮,顧慕凝就飛奔直沖去東宮。
還沒到東宮,就跟從東宮出來的季焱撞了一個正著。
季焱一見是顧慕凝,連忙上前去扶人,小姑娘被撞倒了,很不高興,睜著圓圓的眸子瞪著季焱。
相處已久的季焱,早就知道怎么哄顧慕凝了。
“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沒看路,撞到你了。”上來就是一聲道歉,小姑娘瞬間眸子瞪得小了一點。
“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這是第二招,拿吃食誘惑。
果然,顧慕凝完全忘了自己剛剛還在生氣,不過還有點掙扎,“我要去找哥哥。”
“城兒被先生罰寫字,你現在去是打擾他。我們吃完了再來剛剛好。”
“真的嗎?”
“真的。”
“那好吧。”
小姑娘就這么上鉤了。
季焱對自己的小太監示意了一下,隨即就牽著小姑娘的手去御書房了。
這兩人前腳離開,慢幾步出來的顧慕城見只有季焱的小太監小竹子在,不見季焱,連忙詢問,“太子呢?”
“回顧公子,剛剛顧小姐來了,說餓了,太子帶她去尋吃的了,說會給顧公子帶些回來,讓顧公子先去藏書閣等他。”
“我妹妹來了。”顧慕城高興極了,隨即一拍腦袋,“對了,今日皇后娘娘辦宴會,娘肯定會帶著妹妹進宮的。”
“顧公子還請先去藏書閣,不然容易跟太子錯開,完不成丞相的任務,顧公子和太子都要受罰。”
一聽受罰兩個字,顧慕城一個激靈,“那我先去藏書閣。”
“奴才跟你一起。”
從皇后那出來后,程寧寧便去了御花園,一見程寧寧,眾貴婦眾貴女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誰叫她們想盡辦法都沒能進丞相府。
這不,程寧寧一來,眾位貴婦就開始話里藏針了,畢竟正面對上她們可不敢,有人干過,結果被丞相彈劾到回家養老,太可怕。
“丞相夫人今日胖了。”也就只能說說這些不痛不癢的話了。
“哎,丞相大人天天給我做好吃的。”哪知程寧寧的回答這么噎人。
“丞相夫人今日的衣著有些俗了。”她們再接再厲。
“丞相大人親自挑的,男人的審美就這樣,他喜歡就好。”程寧寧笑著回擊,久經沙場,總要練就點本事。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程寧寧笑著轉移了話題,懟兩句就好,畢竟都是命婦。
程寧寧給了臺階,眾人自是要接下的。
而她們本以為這就夠氣人的,沒想到最氣人的是宴會結束之時。
她們三五成群的說笑著出宮。
而后宮門口卻站著一人,清風明月,看一眼就忍不住要淪陷。
就在她們各種迷失之時,只見程寧寧越過她們走去了那人的面前,笑著喊了一聲,“相公。”
這一聲過后,她們明顯可見那人面色柔和,眸光溫柔,只看著程寧寧一人,“夫人,為夫來接你回家。”
眾夫人:……
還讓不讓人活了。
顧秦執起程寧寧的手無視眾人眸光,轉身離去。
“孩子呢?”程寧寧道。
“在東宮。”
“我們去接孩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