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琉玉今天回家,秦山書院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元文昭向來不拿自己當外人,蘇琉玉受傷那會沒少過來蹭飯,所以聽到她得了案首就巴巴過來家里等著。
同行的還有梁懷,現在在丁字班就屬他們玩的最鐵。
只是梁懷還是看不慣元文昭那暴發戶的樣子。
同樣都是送賀禮,元文昭直接拿了一方純金打造的金硯臺,而自己,就準備了一副字畫。
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梁懷兄,你咋心情不好啊,是不是為了你舅舅?他怎么還不來書院教書?”
“舅舅要去京城做官了,我舅母也跟著回去了,以后不來秦山書院了。”
元文昭哦了一聲,拍了拍梁懷的肩膀。
“以后沒人給你撐腰給哥說,哥幫你揍他。”
梁懷看了一眼元文昭又胖了幾斤的肚子,嫌棄一聲:“就你?你是想壓死誰?”
“壓死你!”
兩人在院里笑鬧了一會兒,果然蘇琉玉就回來了。
大老遠,就聽到蘇琉玉脆生生喊著開門的聲音。
林秀蕓和三個姐兒趕緊打開門,圍了過去。
“玉哥兒回來了,怎么又瘦了!”
“臉也尖了,可是凍著了,快點進屋,飯都熱好了。”
“快快快,玉哥兒你同學也來了,聽說你得了案首要祝賀你呢。”
三個姐兒看到玉哥兒都特別高興,趕緊讓蘇琉玉進屋。
蘇琉玉回到家是徹底的放松。
宋丞相聽到動靜也從屋里趕了出來。
看到蘇琉玉瘦了一圈,也是特別心疼。
他瞪了一眼后面跟著的宋彥之。
“不是讓你好好照顧玉哥兒,聽說考完還發了燒。”
蘇琉玉一聽,臉黑了。
這宋丞相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孫兒的錯。”
宋彥子面無表情說了一句。
“不關宋彥之的事情,是號不好,我們快些進屋,我都餓死了。”
“對對對,大伙趕緊吃飯吧,外頭冷。”
林秀蕓趕緊招呼眾人進去。
蘇琉玉晚飯吃的特別飽,三個姐兒外帶自家娘輪流給自己夾菜。
一個勁說自己瘦了,要補補。
就連宋丞相也多夾了好幾塊肉。
蘇琉玉又不好拒絕,吃飯只好帶著元文昭和梁懷趕緊溜了。
三人也是好久沒有聚過了,元文昭是特別的開心,一個勁的夸蘇琉玉。
“咱們要不要去喝喝酒?慶祝慶祝?”
“你皮癢了?”梁懷冷不丁提醒一句。
“那咱們去哪里?”
“去畫坊吧,我有四姑娘的通行證,我們聽她彈曲子去。”
蘇琉玉自從那日開始就沒有去過畫坊,這會和好友聚聚,馬上想到了這處。
“什么?四姑娘的牌子你都能拿到?”
元文昭家里做生意,當然知道畫坊,也知道這個通行證是什么意思,只是那四姑娘可是畫坊頭牌啊。
“誰讓我聰明呢。”
畫坊。
冬日的生意自然要比其他季節要差點。
湖心的畫坊已經停靠在岸邊。
圍著湖,也甚是壯觀。
嚒嚒是認識蘇琉玉的,一看到蘇琉玉那小帕子就揮了起來。
大老遠的跑到跟前,一張老臉都笑開了花。
“這不是咱們小案首么,快快船里坐,別凍著了。”
“謝謝嚒嚒,我來找四姑娘,她在嗎?”
“四姑娘......”嚒嚒臉上的笑意瞬間尷尬起來,但又不好得罪蘇琉玉,猶豫了一下,回到:
“本來我們四姑娘是不接客的,但小案首你還小,想來姑娘是愿意見的。”
看到嚒嚒的樣子,蘇琉玉疑惑。
難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事情?
帶著這個疑惑,三人上了船。
但當蘇琉玉見到四姑娘的時候,還是狠狠的吃了一驚。
“四姐姐,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半年前畫坊初見,四姑娘傾城容貌,文采一流。
怎么再相見,確是形同枯槁!
“玉哥兒來了。”
四姑娘看到蘇琉玉的時候,眼神難得的亮了亮,病容的臉抱歉一笑:
“近日身子不爽,怕是讓玉哥兒失望了。”
蘇琉玉趕緊擺手。
她掃了一眼畫坊,內里溫暖如春,吃食用具一應俱全,不像是虧待四姑娘的樣子。
她趕緊走到跟前,問了一句:
“四姐姐是病了嗎?我家里有個大夫,醫術還行,讓他給你看看?”
云崖兒雖然不靠譜,但醫術還是可以的。
四姑娘扯了一抹笑:“我沒病,只是思慮過重,這才病了。”
她嘆了一口氣,楚楚動人的眼里涌出一抹淚來。
“以后怕是不能和玉哥兒這樣說話了,今天過后我就要被送去京城,再也回不來了。”
怎么會這樣?
“去京城做什么?”蘇琉玉問。
“有個老爺,買了我,送去京里給貴人做妾,那人,嚒嚒得罪不得,但好在雖然是妾,確是貴妾,只是我并不想去那種地方。”
貴妾!
蘇琉玉一震。
能稱的上是貴妾的那都是和皇家沾邊的。
除了王爺,那就是當今皇上。
元文昭和梁懷對視一眼。
心里也明朗了。
四姑娘雖然長得好,才情也了得。
但畢竟身份不高,要是真去了京城,無依無靠,除了承蒙夫君不棄,還能如何。
“四姐姐,你今后打算如何?”
蘇琉玉問了一句。
“走一步看一步吧,對了,還未恭喜玉哥兒考上案首,在這里我就提前祝玉哥兒前程似錦了。”
看著當初明媚的四姑娘,蘇琉玉一陣難受。
“那人不好得罪嗎?我有錢,可以贖了你嗎?”
一聽蘇琉玉這話,四姑娘趕緊出口。
“萬萬不可!玉哥兒你年紀小,不要管這些糟心事,好好讀書,我原就是想傾訴一二,你別放在心里。”
看著四姑娘著急的模樣,蘇琉玉覺得那貴人肯定權利很大。
“玉哥兒,相信我,如果我真的要爭,不憑家世也能獲得榮寵,你放心吧,以后咱們可以寫寫信嗎?”
蘇琉玉是唯一一個對她沒有任何心思的。
年紀有相仿,和蘇琉玉待在一起她舒心不少。
“當然可以,等四姐姐安定下來可以寫信去州學,四月之前我都在。”
“好。”
四姑娘真誠的笑了一句,病容的臉上浮現當初初見時的芳華。
僅此一別,或許就是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