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琉玉剛醒。
并沒有什么困意。
加上暑熱,營賬之內悶的要死。
她把被子踢到腳下,散散這悶熱之氣。
全身不僅疼,還癢,那種傷處結痂又粘著汗液的感覺讓她特別難受。
不僅如此,她發現只要稍稍一用功,丹田就隱隱作痛,一點內力都使不出來。
“小弟,餓了吧,大哥親自煮了雞肉粥,快快吃一碗。”
戰王大手小心翼翼的端著碗進內,同時進來的,還有被攙扶著的戎將軍,和幾位大齊將領。
一進內,這些大漢立馬跪了下來,抱著拳,齊聲高喊:
“末將,多謝順帝,救命之恩。”
幾個大老爺們,這次是打心底里佩服。
不僅佩服,還有愧疚。
“皇上此次受傷,與我等脫不了干系,末將愿自請軍棍!”
“我等亦然!”
蘇琉玉被這群大漢的吼聲吵的頭都疼,趕緊擺了擺手。
“起來吧,以后做事說話,用點腦子,竟然合作,便是自開始就共榮辱存亡,什么我大齊,你大魏這些話,不要再讓朕聽到,知道沒有?”
“末將領命——”
戰王喂完最后一口粥,又看眼蘇琉玉露出里衣外的幾節繃帶,他神色懊悔,緩聲開口。
“小弟,作為大哥,這次沒能護好你,大哥心里,挺難受的。”
蘇琉玉白了他一眼,正要開口,但戰王卻截住她的話,又道:
“你先聽大哥說完,這幾日,大哥做了個決定。”
他眸色難得的認真,自懷里,掏出個銅制掛件,放在她手上。
“這枚,是我大齊虎符,可調動大齊百萬雄師,以后這些人,聽候你差遣,咱們當真真正正的至親兄弟。”
銅制虎符,古來一分為二,主帥一枚,皇上一枚。
而蘇琉玉手里拿著的這枚,卻是一整個。
可以說,只要她調軍,這些軍馬便任由她差遣。
這分量極重,蘇琉玉趕緊把它遞回去。
“大哥,別開這種玩笑。”
戰王神色認真:“這是大哥心里話,大哥相信你。”
你捧上一顆赤城之心,如今,我便回報你一顆赤城之心。
相信你,臣服你,聽你調遣。
“這是我的意思,也是戎弟的意思,更是大齊所有將士的意思,小弟,還請你務必收下,咱們從此以后,真正聯手,共榮辱,共存亡!”
跪在地下的將士也立馬附應。
“我等,愿聽候皇上調遣,若違軍令,死不足惜!”
蘇琉玉狠狠捏緊那枚銅制虎符。
深吸一口氣,對上戰王的眼眸。
“咱們一起”
“吞并別人!”戰王接道。
兩人雙目相對,均在對方眼里看到了狼狽為奸的笑意。
戰王心想,要論親疏,還是他和小弟親一些,等以后找機會,把二弟踢出群聊。
蘇琉玉心想,有這虎符還真不錯,等以后找機會,把二哥的虎符也拿過來。
大金投降,并獻上十五城的消息,自蘇琉玉醒來,便立馬傳入京城。
捷報之聲自大魏境內一路報喜,讓所有百姓為之沸騰。
長白書齋又熱鬧起來。
現在每次蘇琉玉要做什么大事,各州府的百姓都會聚到長白書齋。
每每這時候,小販的長龍又擺了起來。
大家吃著零嘴,圍在一起,開始討論,把喜悅之情互相分享。
“咱們皇上,就是厲害,親自出征,把人像狗一樣打了回去。”
“那可是大金,能讓大金割十五城,簡直聞所未聞。”
“聽說了沒有,熹帝把虎符都給咱們皇上了,咱們和大齊,現在就是親兄弟。”
他們嘴里無不自豪,大魏現在真是越來越好了,這次興兵就打了這么大的勝仗,這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咱們要不要上京城接皇上?聽說御駕這幾日就要回了。”
一句話一開口,所有人都附應起來。
“我也去我也去,我要看皇上凱旋而歸!”
“帶我一個,我回家收拾東西去。”
“記得批路引,都別忘了。”
各府的官衙這幾日都要被百姓踏平了,這讓蘇琉玉各地的同窗很是苦惱。
他們也想接琉玉兄回國!
朝堂之上,聽到捷報后,馬上也開始緊而密的準備上了。
這次可是大勝,皇上回京還要祭武神,一大堆事情,可不能馬虎。
禮部尚書米大人這幾日也不送禮了,皇上的事他比誰都重視,大事小事現在都要親自過問。
“你們問了沒有?御駕啥時候回來?”
尚書得寵三人組又聚在了一起。
“快了,大概還要五日,聽小宋大人今日說,已經快到北荒了。”
“進了大魏就快了,此次回國只有斥候軍一萬兵馬。”
拿下大金十五城,兩軍便要行至長江以北,建立新的護國鐵墻,并且還要搭建新的兩軍大營,所以并不回國。
“那我先走了,不聚了,你們好好喝。”
米大人屁股還沒坐熱又站了起來,時間不等人,他還有的忙呢。
夜深,大齊境內。
蘇琉玉躺在驛站的床上,困意襲來。
明日,便要進入大魏邊界,過幾日恐怕就要照常上朝,必須這幾日補足了精神才行。
只是她剛剛閉眼,又聽到營賬內,走近一個人。
月色順著窗戶撒了進來。
銀色月華之下,走近一個道袍斗笠的少年。
少年閑散的身子透出一股疲憊,他走近身,直接坐到床邊,去探她的脈。
“這么晚過來?”她問。
“嗯。”
少年嗓音如泉,清澈又好聽,只是卻只說了一個字,并沒再開口。
他手持著把脈的姿勢,久久不動彈。
似深思一般。
“崖哥?”
“嗯。”
蘇琉玉手指微動,抬了起來。
云崖兒坐近了一點,手臂自然搭在她面前。
兩人相處四年,雖不常見。
但蘇琉玉有些小習慣他還是了解的。
比如,現在這動作,便是想揪人袖角。
蘇琉玉手指順勢還真的捏住他一角袖子,她躺在床上,看著他,笑道:
“不甩開了?”
“還是這個味道讓人舒服。”蘇琉玉嗅了嗅鼻子:“這安神香的味道,讓人,很是放松。”
“嗯。”少年應付一聲,顯然有點心不在焉。
蘇琉玉本來就是心思通透的人。
看他這個語態,便曉得他情緒不高,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我這身子,如今如何?”
“還好。”
“不是藥石無醫?”
“以后不可用功。”
蘇琉玉了然,松了口氣:“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又會說,我快死了這種話。”
“死不了。”
“但你前幾日明明說我快死了啊。”
“你沒睡醒?”云崖兒慣常諷刺一句。2k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