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城自元宵過后開始修建船塢,那簡直是把這座城的犯罪率一下子給根除了。
自大金商賈撤離十五城,百姓沒了活路后,街上總有三五成群鬧事的漢子。
但自從蘇琉玉開始宣布招工,這些漢子也不打劫鬧事了,都進了船廠。
“小皇商說了,一個月有二兩銀子。”
“中午還管飯呢。”
“做的好還能升職加薪,走向人生巔峰。”
各個部門的人員名單她全部都能記住,并且分配管轄樣樣巨細。
而且有獎有罰,立規矩那是重中之重。
大伙雖然被這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著,但從不抱怨。
畢竟,這福利在這里放著,而且做錯事,就該罰。
開始還有些壯漢不服,因為點卯遲了要扣工錢,鬧了一場。
這事,蘇琉玉親自出的面,不想罰可以,結銀子走人,并且當天還提了幾個勤勤懇懇的管事。
這船廠幾百號人,蘇琉玉都能喊出名字,誰做的好,做的不好,她心里明鏡一樣。
說不服那是不行的,自此,這船塢里誰不鉚足了勁往上爬。
就連在外經商多年的薛大掌柜,都每天屁顛屁顛跟在這位身后,討教一二。
這下,有人要不爽了。
當先不爽的,是周扒皮。
“你差不多行了,主子忙著呢。”
兩人現在就是兄弟,是一個陣營。
國粹堂五人組拒絕周扒皮加入群聊,周扒皮開了群,把薛大老爺拉著湊在一起,和國粹堂那五個分庭抗議。
但如今,周扒皮忍不了了,這薛老爺,也太煩人了。
“我說你就是太老實,你沒看出來么,皇上重視元小公子,看看河道總督,都想往她跟前湊,兄弟,你信大哥,大哥直覺錯不了。”
薛貴你給我醒醒吧。
那位就是皇上。
你還整天和人勾肩搭背,要不是皇上惦記你兜里的銀子,她早就亮明身份了。
周扒皮不想管他,想在一邊看他笑話。
這薛貴跟屁蟲這樣,唐老也不爽了。
他把這位拉到一旁,板著臉教訓一頓。
“師叔忙著呢,你別總往煩她。”
唐老說完,常太守也拉著他罵了一頓。
“這位兄弟,我元小弟忙著呢,你哪涼快哪呆著去。”
現在洛州,是個人都想往小皇商身邊湊,當然,還包括常太守和洛陽洛武。
這犯罪率一下子降低,怕老婆三人組是徹底的閑了下來。
以前常太守因為跛腳,除了呆在縣衙,哪也不去。
但現在不行了。
他是青龍軍的將士,有義務維持船塢秩序,這三人,點卯后就往船塢跑,比那些船工都勤快。
“常大人今日又來啦。”船塢邊打漁的大嬸笑著上前,把兩條魚遞給他:“小皇商喜歡吃魚,大人幫我捎給她。”
她又笑道:
“還有一條魚是給大人的,您別嫌棄。”
以前他們只當常太守每日板著臉不好相處,但如今這常太守,見到誰不是笑嘻嘻的。
洛州城有這樣的父母官,也是他們百姓的福氣。
常太守拎著魚,爽朗一笑:“本官每日沾小皇商的光,這不太好吧。”
“誰讓咱們小皇商和您親呢,除了那兩個老頭,小皇商就愛往您跟前湊。”
身后的洛陽洛武看了眼自家老大。
這位大嬸,你說錯了。
是他們老大拼命往元小弟跟前湊。
就剛剛還趕跑一個競爭者。
這話,他們可沒臉說。
常太守拿著魚,一跛一跛又開始巡視船塢了。
每日都來,看著大船雛形慢慢搭建,他心里,說不出的激動。
“臥槽,小皇商過來了,你們給我動作放利索一點。”
突然,船塢管事大叫一聲,所有人都尋聲看了過去。
蘇琉玉穿著一身月白青衫,姿態悠閑的慢慢踱步過來。
胡清揚一看到她,就罵了一句。
“你大氅呢,這么冷的天,瞎跑什么。”
“我說你這大胡子怎么回事,怎么一見面就罵人呢。”
“老子管徒弟,要你放屁。”
“別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我元小弟認你這個師父了嗎。”
“你!”
胡清揚牛眼一瞪,想揍死這瘸子。
蘇琉玉趕緊拉著他的胳膊,陪笑一句:
“大哥別生氣了,今日太陽大,不冷。”
“你那破身子骨,別整天沒事出來蹦跶。”
胡清揚現在是又當爹又當娘,這嘮叨的話,蘇琉玉都聽繭子了。
“大哥,你是不是老了。”她抱怨一句:“你最近越來越哆嗦了。”
“還不都是為你好。”
好吧,她沒話說。
蘇琉玉一進船廠,船工就熱鬧上了。
管事開始匯報進度,蘇琉玉偶爾指點一下,小到一個鉚釘,大到整體布局,她都懂。
這也是她服人的本事。
以前洛州城船工現在誰不敬著她。
憑真本事,就是讓人信服。
更何況,他們現在所造的,可是五千料大船。
以前根本不敢想。
巡視完一圈回來,蘇琉玉把常太守拉到一邊,皺眉道:
“這進度還是太慢,看看能不能多招點人,越快越好。”
她等不了。
一個月后,要回京準備殿試,還要把同窗調任進京,朝政一大堆事情等著她主持,如今這船,才建了十分之一,實在太慢了。
“還招人?”
常太守驚訝的看著蘇琉玉,勸了一句。
“這城里的壯漢都應招了,要招人,必須從別的城招了。”
這也太急了吧。
城里勞動力幾乎全部在船塢里了。
當然,還有一部分在三道口外伐木。
現在洛州城整個城,都在為這大船效力。
蘇琉玉嚴肅的點點頭。
“招吧,大哥你是十五城太守,說話頂事,你來出馬,肯定沒問題。”
這話說的,常太守不接也得接了。
他大手一拍,又把魚遞給她。
“放心吧元小弟,你常大哥保證把你事辦妥了,咱們早日出征。”
不為糧,不為銀子,不為生計,真正的打一次天下。
讓他大金兒郎,不當劫匪,真正當一次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