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晨露,大雨之后,空氣里全是血腥之氣。
大元京都城門廣場之下,馬革裹尸遍地,鮮血濺射,極為壯烈。
昨夜,這里經歷了一場激烈的廝殺。
廝殺過后,他們大元尊貴的皇太子殿下被擄了。
不僅被擄,對方還大言不慚的要求割地賠錢。
極為猖狂。
“我大元京都守城將士五萬余,京郊玄甲兵十萬余,對付一個小兒都對付不了,朕要你們何用!”
元帝渾厚蒼老的聲音震顫金鑾大殿:
“玄甲軍主將何在!”
一群武將互相看了看。
“皇上,護國公帶著玄甲軍投敵了!”
連夜跑的,還順帶擄了你兒子。
什么!
如今,投敵的玄甲軍三位主將,正擠在驛站里頭,神色激動。
這下,可算是加入群聊了吧。
“還別說,這擄人這招,也就忽悠帝能想的出來。”
“可不是,昨夜那情況,誰能想到她還夜探皇宮。”
“不過話說,過來談判的人,好像是姜國相,忽悠帝要從他手上拿城,我看懸。”
天下賢士,為姜晏晚。
縱橫列國,掌天下棋。
聽說一炷香讓敵國送三城,這兩忽悠第一次正面對敵,要想從對方手中討到好。
很懸。
玄甲軍自京都往南,沿路和大魏鐵騎匯合,兩軍相遇后,直達南疆。
這半月里,路途顛簸,作為養尊處優的藺王,只覺得是地獄噩夢。
而此時,又到這破爛地方,簡直忍無可忍,直接炸了。
“你們就給本宮住這里?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即便為質,本宮依舊是大元皇太子,這就是你們大魏待客之道?”
“這地方,本宮不住!”
南疆之地,塵沙漫漫,是極為困苦之地。
六月已有暑熱,大軍入城找地扎營后,整個營賬里,是又悶又躁。
藺王站在帳篷外,因為熱,額發上全部都是薄汗,但一雙眼,卻極為陰戾。
守著他的兩名親兵互相看了看。
“太子殿下既然要換地,那且等等,待我們匯報上頭。”
藺王一臉不耐煩。
“那還不快去。”
他心里罵罵咧咧,待父皇贖他回國,他便帶兵,把大魏給滅了。
豈有此理。
讓她猖狂。
突然,遠處傳來陣陣腳步聲,打算藺王的思緒。
“怎么才過來,本宮”
“啪——”
一巴掌,甩的藺王瞪大雙眼,他對上蘇琉玉略顯蒼白的臉。
“你又打本宮!”
他捂著臉,又看向身旁的親兵。
你們竟然打小報告!
誰讓你們把順帝帶過來的!
“不想住這里,就給朕露宿,在南疆,沒人慣著你。”
蘇琉玉受傷顛簸半月還未大好,剛帶軍入城,又聽到他在這里鬧,哪里有好脾氣。
“這里那么熱,怎么住人?本宮要進城!”
蘇琉玉一把揪住他領子,把他往帳篷里拽。
隨后一個大力,把他摔在地上。
又甩他一巴掌。
這巴掌又脆又響,炸的悶熱的營賬,都顫了顫。
“在朕這里,收起你那驕縱的脾氣,一個質子,和朕談條件?”
大魏順帝,護短又記仇。
對待旁人,極為守禮,也特別溫和,就拿玄甲軍來說,路上相處這半月,誰不覺得順帝性格好,是位仁政明君。
但就這位恪守知禮之人,一旦記仇,比誰都狠。
順帝可不是兔子,她就是一只藏著獠牙,表面溫煦的狼崽子。
而藺王。
自小驕縱,父兄慣著,朝臣敬重,下人獻媚,那是蜜罐子里長大的人。
誰敢給他甩臉色,說一句重話都不行。
也就蘇琉玉。
長這么大,挨第一個巴掌,就她打的。
他想發火,想罵人,想把眼前人砍了。
但他是屬于典型的窩里橫,遇到比他狠的,不怕他的,他立馬慫了。
他捂著臉,一臉要吃人的表情,眼睛都蹬酸了。
即便挨打,氣勢也不能認輸。
你給我等著!
“再給朕瞪下試試!”
蘇琉玉揚起手。
少年下意識縮了下腦袋,趕緊閉上眼。
但意料之外的巴掌聲沒有響起,他睜開眼,瞅到蘇琉玉月白色的袖子上。
袖外錦緞染血。
沒一會就順著指尖趟在了地上。
而那張臉,也幾乎透明,唇色淺白。
“你流血了,你趕緊弄弄,你要打等下再打。”
少年瞪大雙眼,一下子炸了。
“你別想賴在本宮頭上,本宮什么都沒做。”
蘇琉玉看了眼袖子,站起身,俯視他一眼,眼里一點表情都沒有。
“你確實什么都沒做。”她說:“但朕二哥和旗下玄甲軍,是因你反叛,因你受傷,你裝什么無辜。”
她看他都懶的看,直接回頭。
“再鬧朕就殺了你,別挑戰朕的底線。”
帳篷被掀起又關上。
整個篷內,全是熱浪。
“本宮沒錯。”
他小聲說完,隨后狠狠把淚擦了,又坐了起來。
帶他回國,一定把你這破爛小國全端了!
南疆之地,有一條護國江,隔絕兩岸。
但這江,橫闊寬廣,江水洶涌,和洛州城不同,這江邊無漁船,無渡口。
唯一的作用,估計就是臘月冰封之天,以便金狗渡江搜城。
“洛州的船要建好了。”蘇琉玉帶著各部主將,看著這條江,說了一句:“等船建好,運送將士后,就把南疆作為大營,把大元給朕吞了。”
元戈聽完,看了眼自個兒胸口的徽章,一張刀疤的臉,顯得有點激動。
“將士們早就想打一場了,這些小子整天盼著拿軍功。”
“可不是,有仗打,才有軍功封爵,皇上,咱們什么時候開干。”孟衡也附和一句。
“主子,屬下這次,一定能拿到千人斬。”
莫逆早就等不及了,上次輸給宋彥之,他想趕緊搬回一點臉面,省的這位在嘚瑟。
蘇琉玉想了想。
“等那使臣過來,割完地,待明年年初,就開戰。”
此戰,定為征元之戰。
大魏順啟三年,六月十五,大元使臣進入南疆,贖人。
六月燥熱,邊疆酷暑,姜晏晚行入大營,看著這困苦的環境,忍不住皺眉。
“使臣稍待,咱們主將馬上就過來。”
這聲剛落,只聽一聲極為熟悉的聲音開口。
“大齊使臣遠道而來辛苦,快快坐。”
姜晏晚瞬間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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