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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小白花妖媚惑主

  二月寅時,天還未大亮。

  江州主街之上,卻響起一陣厚重的鐵騎之聲。

  鐵蹄釘撞擊青石板路,聲音如雷震。

  “這大早上的,誰特么這么吵,讓不讓人睡覺了。”宋錦秋嘀咕一句,看向窗外。

  院子里。

  踏進一位少年。

  準確的說,是位褪去少年稚氣的男子。

  黑衣束發,腰間配一枚玉玨,上面篆刻長白二字,右手執九霄輕劍,劍鞘上那對蒼狼之目如他眸色一般。

  孤傲陡峭。

  他大步進內。

  一撩衣袍,半跪于地,高聲道。

  “臣,宋彥之,奉朝中令,特來此,接御駕回京。”

  他氣息微喘,面帶疲色。

  顯然是一路日夜兼程趕過來。

  他說完。

  聽到主院里簌簌起床的聲響。

  他心里一笑。

  六年如一日,每每點卯必醒,所以他特意趕在這個時辰過來。

  說不掛念是假的。

  聽說在江州都無人伺候,也不知她過的好不好。

  但他剛剛這樣想,就看到廚房出來一位少年。

  端著個粥碗,打開主院的門,罵罵咧咧讓里面人趕緊起來。

  宋彥之臉色一沉。

  九霄玄劍瞬間出鞘,立馬架在少年的脖子上。

  “你是誰?敢對皇上不敬!”

  “一大早,吃瘋藥了?”

  云崖兒伸出兩根手指,夾在他劍刃之上,往脖子旁邊移了移。

  漂亮的不像話的眸子掃了他一眼。

  “再吵就滾出去。”

  “你是云崖兒!”

  宋彥之皺眉,看了眼房門,又看了看他的臉。

  兩人雖認識六年。

  但云崖兒多是素紗斗笠加身,未見真容。

  宋彥之收劍回鞘。

  不想和他啰嗦。

  主屋內。

  蘇琉玉坐在床上正在套靴子,看宋彥之進來,又看了看院門外。

  “彥之兄,你怎么來了?”

  宋彥之大步進內,直接把床上另外一邊一只靴子給她套上。

  他半跪于地,眸色認真。

  “江州內亂,朝中已經收到消息,臣奉朝中令,接皇上回京。”

  “什么!”

  她明明下了旨,說瞞著的。

  誰敢抗旨!

  “朕不回去。”

  她站起身,走到飯桌前。

  “朕在江州有要務。”

  “要務!”

  宋彥之聲音提高不少。

  走到她身側。

  “皇上有何要務?罷朝兩月,在這江州小住,難道就是因為他?”

  他指向云崖兒。

  “此人相貌不端,妖媚惑主,臣為我大魏國運,請皇上立刻回朝親政,遠調云崖兒,永不得入京侍奉。”

  她不回京,哪里是因為這個。

  江州月底還要競標。

  她還要再此之前發新政。

  諸多要事,實在無暇分心。

  “這和云崖兒又有什么關系?起來,動不動就跪像什么樣子,朕還未問你呢,你來江州,調令在哪里?誰允你出京的?”

  “臣奉尚書令之命出京接駕。”

  “他是文臣,京中官員外派才能拿他的調令,你帶著朱雀軍自京都入江州,是調遣軍部將士,那你軍部的調令又在哪里?”

  宋彥之被這話堵住。

  硬氣的回了一句。

  “臣有罪,甘愿受罰,但皇上今日,務必回朝親政。”

  還挺犟!

  蘇琉玉放下筷子。

  扶住他胳膊,想把他拽起來。

  “彥之兄,快起來,你我何需這些君臣之禮。”

  她又道:

  “況且朕并沒有偷閑躲懶,京中多項朝政也都仔細穩妥,這江州貧瘠破落,朕在此是為我百姓謀事,江州發展是我大魏助力......”

  “皇上!”

  宋彥之聲音提高不少,截斷她的話。

  “罷朝兩月,已經夠了,歷朝歷代天子坐鎮京都是祖訓,還請皇上莫要寒了天下文臣之心。”

  他看著她,語氣堅定。

  “皇上不回京,臣便再此長跪不起,臣是大魏朝臣,有諫言之責,不敢不勸,還請皇上不要墮落于此,回京親政。”

  蘇琉玉握住他胳膊的手緊了緊。

  “你如今,是連祖訓都搬出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要跪就出去跪。”

  說完,再未看他,徑自踏了出去。

  宋彥之一臉失望。

  他走到院子里,當真跪在青石板地上,一言未發。

  兩人算是認識六年來第一次吵架。

  這六年,他雖是朝臣,但從沒罰跪過,更何況,他并沒有覺得自己有什么錯。

  罷朝兩月,朝臣頗有怨言,他不過說實話而已。

  他抬頭。

  看著收拾碗筷的云崖兒,握緊手中的劍。

  皇上罷朝,和他脫不了干系。

  他心里有氣。

  若是仔細想想,便知道蘇琉玉從不被人脅迫。

  當初林斐外調出京,抗旨跪在御書房外,她都未心軟,還讓人打了板子。

  如今,說什么長跪不起,她自然也不會開這個先例。

  若是開先例,但凡朝政之事兩人有駁論,這般跪上一跪,她還怎么管人?

  “這不是小宋大人么,跪在這里做什么?”

  莫逆一身虎袍,踏步而來。

  少年高高束個馬尾,露出英俊的眉目,笑著打量他一眼。

  “跑死三匹馬,就為了在院子里跪著求情?你特么能頂屁用。”

  “滾。”

  宋彥之墨色的眼眸盯著他,拔出一斷劍鞘。

  “再說一句試試。”

  莫逆才不會怕。

  他冷哼一聲。

  收起打量。

  “我勸你還是起來,跪斷腿都沒用。”

  這句他真的有經驗。

  當初,他總是送信給北荒打小報告,被蘇琉玉發現,入京考學前,他就是跪了一夜。

  第二天,蘇琉玉非旦沒心軟,還要送他走。

  最后還是他妥協才作罷。

  要是跪有用,他也跪個三天三夜。

  不過莫逆和宋彥之大不一樣。

  他在蘇琉玉面前,就是乖巧的不像話。

  主子不愛聽,他是一個字不帶開口的。

  還回京?

  他勸都不帶勸的。

  “什么調令?屬下就是想皇上了,來看看皇上,要什么調令?皇上難道還是罰屬下,屬下有什么錯?”

  他可憐兮兮一臉哀怨。

  “屬下都兩個月都沒見到皇上,一見面皇上還問責。”

  若是宋彥之,就耿直的說一句甘愿受罰。

  但這位,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皇上不回京就不回京,屬下想陪皇上,不然屬下不放心,聽說江州有亂黨,屬下必須保護皇上。”

  他連被子都準備好了。

  和小時候一樣,就睡在蘇琉玉床下的腳踏上。

  他決定死皮賴臉磨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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