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順帝,如今用最硬的語氣,說最膽慫的話。
云崖兒繃不住,被她這句話一下子氣笑了。
他美目瞪了她一眼。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他又道:“吵架會不會。”
蘇琉玉還真不會。
她是文人,自幼讀書人做派,別說吵架,就是罵人都少有。
她認真的想了想。
“朕會哄人。”
云崖兒眉目一挑。
“那你哄。”
蘇琉玉上前,拽住他袖子。
“崖哥,別生氣了”
“不如改日再氣?”
蘇琉玉眼睛一瞪。
朕的套路被你摸的一清二楚!
云崖兒漂亮的翻了一個白眼。
“走,別來煩我。”
他看到她這樣子就來氣。
“那你消消氣,朕晚點再過來。”
溜了溜了,還是等崖哥冷靜下來再說。
“你敢走試試?”
蘇琉玉警鈴大作。
這崖哥脾氣也越來越摸不透了。
“那朕到底走不走?”
她小聲問了一句。
云崖兒捏捏拳。
“你坐好。”
蘇琉玉老實坐下,身子緊繃。
云崖兒看著她,忍了忍火氣,把掉在地上的私章撿起來。
那玉質的私章磕碎了一角,印章上有了裂紋,再無補救的可能。
云崖兒深吸一口氣,指尖摩挲那塊碎角,卻被一只手給拽住。
“仔細傷了手。”
蘇琉玉把玉玨解下。
“你換個砸。”
云崖兒又想氣又想笑。
他就不該指望她懂。
不過他看著這王玨,臉色緩和了點,不想跟她計較。
他把私章仔細收好,然后看著她。
“我歷來專研醫道,對文政自是不通,左右能幫甚少,不如圖個清靜。”
“但你倒好,自回京半月一頓飯的功夫都沒有?天天倒是忙的往別處跑,好不容易過來,又要走?”
“你不是讀書學問好么?厚此薄彼這四字,你懂不懂?”
他越說越氣,又補了一句。
“今天你要是沒個交代,這事沒完!”
大魏天子一根筋的腦袋終于縷直了。
“崖哥,你是不是在吃醋?”
“不然呢?”
承認的好快!
蘇琉玉湊近他,解釋一句。
“以前求學的時候,你素來喜歡游歷,自登基后,也是各方診脈,專研醫道,就在太醫小院的時候,你我同住宮里,也少有見面,以為還像往日”
“最近又逢秋收上稅,每每忙入深夜,就更加無閑暇過來,實屬朕有錯在先,你發脾氣也好,只是有一句,下次再說,朕定不輕饒。”
云崖兒眼睛一瞪。
“蘇琉玉,你敢!”
“朕確實不敢!但你是朕的人,上過宗室族譜,你的路引,便沒人敢批。”
“你!”
“朕說的是實話,你想好聚好散,走個干凈,沒那么容易。”
狼崽子雖然慫,雖然懼內,但護食的很。
到手的肉,想溜掉,門都沒有。
她如今不過是露出狼爪子,那獠牙壓根都沒露出來。
云崖兒被她這兩句話一堵,氣的說不出話來,又看她起身,走出屋子,想叫她,又咬咬牙,不想再和她啰嗦。
天漸漸暗了下來。
月色透著窗欞斜射進來。
云崖兒站起身,看著打開的門縫,眼神明悔不定。
只是下一刻。
卻遙遙看見殿門外的盤龍宮燈。
小太監搬著折子,拿著冕服,寢衣陸陸續續趕了過來。
為首的,是承明殿的大總管。
他恭恭敬敬見了一個禮。
“皇上吩咐,讓奴才把折子搬過來,今日就在此歇下了,明日秋收大宴,寅時奴才再過來叫早。”
云崖兒看到這些文書折子,臉色緩和不少。
“她人呢?”
“皇上”
大總管剛想回話,就見蘇琉玉踏步進殿,趕緊跪下來見禮。
“免了,都退下吧。”
她擺了擺手,拽著云崖兒進了殿,把門關好。
“你不是走么?還回來做什么?”
“崖哥,氣還沒消呢,來,送你了,朕新刻的,可別再摔了。”
蘇琉玉從袖兜兜里掏出一個私章。
新刻的,還帶著余溫。
一枚上好的暖玉,小篆上還有玉沫,顯然新刻了不久。
云崖兒摩挲這私章,又從懷里把那壞了一角的私章拿出來。
“這章壞了,你倒還嫌棄?巴不得早早換個新的。”
“云儀,你說什么呢,這舊的也能用,但這新的不同,你仔細看看。”
她指了指。
上面的章,僅僅刻了兩個字。
云崖兒愣了愣。
是他的私章 “朕吩咐過了,以后朕私庫和國庫的對牌就用你私章,那滿朝文武如今可都是問你要俸祿了,你要和朕好聚好散,他們第一個不依。”
她摟著他,輕聲道。
“別生氣了,朕聽你走,心中難以言表,不如給個面子?消消氣?”
云崖兒素白玉蔥的手指摩挲那兩個字,心中一暖。
他剛想開口,卻發現兩人姿勢甚是奇怪。
如今,他被某人摟在懷里,清瘦的肩膀就這樣靠在對方身上 老子特么又不是女人。
云崖兒扒拉她爪子,想把她摟在懷里。
卻不想大魏天子略略有點嫌棄。
“崖哥,大熱天,你不嫌熱么,趕緊的吧,泡杯茶來,朕要處理政務了。”
云崖兒覺得,總有一天,他要被她氣死。
九月十五。
秋收大宴。
這次大宴,和以往都不同。
大魏位列上五國,那些犄角嘎達里的小國便想來湊個熱鬧。
但蘇琉玉通通拒了。
她這次邀請的,是大越十二諸侯,還有四國主帥,一同赴宴。
這場面就大了。
就連政三省都不在赴宴的范圍內。
連國宴殿的門檻都進不去。
當然,有一位例外。
以一己之力策反整個大越朝堂的姜國相,赫然在邀請之列。
這讓文武百官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要知道。
大忽悠小忽悠這兩個忽悠二人組齊聚,那可不得了。
文臣捂好自己的腰包,松了一口氣。
還是別給自家皇上添亂了。
家產要緊。
忽悠二人組坐在國宴當中,彼此對視一眼,又看向大越十二諸侯,各自笑的一臉無害。
“今日都不必拘禮,自上次大越國宴,朕還是第一次同諸位喝酒,這位想必你們都認識,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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