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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魔鬼與賤奴

  “當啷!”

  小小的燈籠盾被擲于桌面上,賽瑟食指輕挑,它立即帶著嗡嗡聲高速旋轉起來,仿佛是一件光華燦爛的金屬玩具。

  隱心眉一陣哆嗦,抬起眼睛,賽瑟正注視著她,桑階則默不作聲。

  “所以,那群在石室里企圖謀殺陛下的叛賊,再度出現在營地里并且擄走了王爺父子,陛下,是這樣嗎?”隱心眉問。

  “對了一半。”

  “啊——您的意思是,當晚石室里手執火槍的那批人沒有出現,是慣用燈籠盾的那位血洗了豐收堡?”

  “是的,這是個身材相當不錯的女人。”賽瑟將長長的腿擱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拇指不停地轉著圈兒,“我來給你們說說。我一直懷疑石室的那晚,來的是兩伙人,一伙慣用火器,一伙擅長暗器。這兩伙人為了用一個目的,也就是為了除掉我走到了一起。幕后的主宰呢,就是賈拉爾的前王儲,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這個結論。”

  “那么陛下,嬰之白隊長被襲擊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嗎?”桑階問。

  “這是很讓我困惑的一點,如果他們都是為了前王儲效力,那么除掉嬰之白肯定是理所當然;但是嬰之白沒有死,所以我一直覺得這是兩伙人,為了兩個不同的目的,特別是在和他們交手過程中,我更有這種強烈的感覺。這兩伙各懷鬼胎的人在石室里執行他們的勾當時發生了摩擦,嬰隊長就是倒霉的犧牲品。”隱心眉不假思索地說出自己的觀點。

  “你的看法也是對的,”塞瑟沒有對她無理地打斷表示氣惱,倒是隱心眉自己覺得相當過意不去,“之所以在埋伏時派兩批人,則是為了卻被暗殺對象死亡的雙重保障。他們本來就來自不同的背景,為了某個卑劣的目的臨時勾結在一起,中途發生口角或者爭執,讓本來應該順利進行的計劃出了岔子。所以嬰之白不是倒霉的犧牲品,而是僥幸的幸存者。”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叛賊本來要對您下手,但是由于隱心眉出人意料的阻撓,所以他們就改為置嬰隊長于死地,這樣他們一來回去也好交差,二來除掉您如此英勇的一名副手,他們下一次再施行針對您的詭計時就容易得多了。”

  “你理解得很對,桑階。”塞瑟難得細條慢理地分析給他的下屬聽,“現在我告訴你們一些只有我清楚的消息。隱心眉之前說,大王爺父子被囚于紅棕櫚群島,桑階,你覺得她說得對嗎?”

  “我不想說言不由衷的話,陛下,”桑階望望隱心眉,露出水一般溫柔的淺笑,“不過我覺得不能憑動物的小把戲來制定這次營救行動,特別人質還是身份如此尊貴的大王爺和溫親王。如果我們稍不謹慎,后果非常嚴重。哪怕隱小姐不高興,我也要這么說。”

  “謝謝您如此顧慮我的感受。”隱心眉絲毫不氣惱,略略點頭表示謝意。

  “宰相大人,您什么時候也如此直言不諱了?和我映象中的桑階可不太一樣。”皇帝流露出真假難辨的好奇心,“不過,你恐怕會失望,隱心眉的看法是對的。因為,我已經收到情報,嬰之白以前派出去的一名重要線人即將被押送紅棕櫚群島,而我們原本以為這人早就無聲無息地死了。這也是組織這次擂臺賽原因。所謂的擂臺賽就是要你們兩隊衛士去營救這個線人,這才是我真正要做的事。”

  桑階和隱心眉顯然沒有料到這一出,短暫沉默之后,隱心眉提醒他們兩個,“紅棕櫚群島不用我多說,諸位也知道那是個什么地方吧。數不清的地方軍閥、海盜,儈子手以及逃犯常年互相混戰,看似普通的海島居民也有可能是走私販子,毒販子,奴隸販子以及妓院或者是賭場的老板。獵場的獵物不是動物,而是世界各地運來的奴隸,妓院里賣淫的有一半是森林里捕捉過來的畜生,酒吧里端上來的火腿很有可能是哪個倒霉蛋中槍的大腿。無論是十二國中身份顯赫的貴族,還是富可敵國的商隊,或是余邦城即將即位的王儲,都在這個全世界最黑暗的地方秘密地干著墮落骯臟的勾當。大王爺和溫親王在這個地方多呆一秒,被地獄烈火吞噬的可能性就增添了十分。”

  “我們要做到最高效最萬無一失,”塞瑟面無表情地講述自己的計劃,“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傍晚到午夜這段時間,嬰之白的那位線人會乘坐踏浪雄獅號被送到紅棕櫚群島的中心——風暴之顛,那是面積最大的海島,島上有一座守衛最森嚴的風暴囚籠,線人以及王爺父子肯定會在關押在這里。”

  “海盜們有個規矩,兩名或兩名以上的重要肉票絕對不會囚禁在同樣一個地方超過24小時,”隱心眉聽到線人抵達的時間后大驚失色,“如果明晚線人才會被送進風暴囚籠,那么意味著我們最遲必須在后天午夜之前把他們全部救出來,否則,否則對于他們而言,死亡都算是最好的下場了!”

  隱心眉心如刀絞,這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僅僅從緋色海灣坐船抵達紅棕櫚群島就要一天多的時間,時間根本來不及,她又想到那個兩歲半的溫親王,心中充滿了擔憂和恐懼。

  “所以,我計劃在后天午夜之前派艦隊阻攔紅棕櫚上的人把貝倫父子或者是線人轉移囚禁地點,拖延時間,這樣就能把一次出擊把他們全部救出來。”塞瑟簡簡單單地說。

  “陛下,您聽到哪個營救計劃像您說的這樣充滿漏洞嗎?”隱心眉被塞瑟事不關己的態度激怒了,“這是您的親弟弟和親侄子啊!您知道如果您的計劃失敗,他們會面臨什么嗎?”

  “隱心眉,注意你的態度,你不能對陛下用這種口氣說話。”桑階語氣嚴厲地說。

  “那么你覺得我應該用什么態度呢,美麗、溫柔又深情的宰相大人?”

  隱心眉心中的苦楚忽然爆發了,這桑階,下作骯臟的畜生,這個玷污了她的魔鬼,竟然敢在自己的受害者面前裝得這樣冠冕堂皇?還有賽瑟,他難道就看不出桑階的邪惡嗎?這群家伙怎么就不明白呢,現在是計較用什么態度的時候嗎?

  隱心眉對眼前這兩個明明動動手指就可以改變處境,卻情感如此淡漠的混蛋們感到怒不可遏,“難道貝倫和他兒子是我的家人嗎?是隱底蓮國的大王爺和溫親王嗎?難道中午和他們一起同桌吃飯的是我而不是您宰相大人嗎?難道承受這一切后果的是別的什么國家而不是威盛凱帝國嗎?”

  桑階氣得直抖,塞瑟眼里噴射出怒火,但是他開口后語氣卻還算是平靜的,“那么你說該怎么做?”

  “我們不能等到明天晚上才行動,”隱心眉迅速回答道,“我們今天晚上就要去島上,我們不能白白浪費一天的時間。陛下,我們可以分成三隊,一隊今晚突破風暴囚籠的防線,竭力營救大王爺父子,我愿意擔當這個重任;二隊在紅棕櫚群島的隱秘處待命,以便在線人被押送置囚籠后展開營救活動;三隊負責阻攔群島上任何與踏浪雄獅號聯系,同時如果境況允許,我們可以在踏浪雄獅號靠岸前,讓三隊和二隊協同作戰,直接把線人從船上營救出來。”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塞瑟冷冷地看著隱心眉,“緋色海灣的所有軍艦加起來都不是踏浪雄獅號的對手,靠我們的海軍力量連從那艘該死的船上拔下一根毛都不可能。”

  “那么就等著線人被押送到風暴囚籠后再開始二次營救也可以。”

  “如果按照你的計劃,就算一切都萬無一失,你覺得在風暴囚籠中的王爺父子被營救之后,第二次進攻那里還會像第一次那樣順利嗎?難道他們不會增派人手或者干脆直接殺到緋色海灣來報仇嗎?”塞瑟的語氣從冷酷變成了憤怒。

  “所以,陛下你的萬無一失的計劃就是,”隱心眉同樣憤怒地直視他的眼睛,“確保嬰之白的線人被救出來是最關鍵的,因為您覺得線人才會給您帶來所有關于您敵人包括前賈拉爾王儲的秘密;而至于大王爺父子,由于他們本身并不知道多少您想要的秘密,所以他們僅僅位列營救的第二梯隊,對嗎?或者不如說,”說道這里,她幾乎開始咆哮,“敵人完全高估了大王爺父子對您的重要性,我說的對吧?”

  “是啊,你終于開始明白了,真是不容易啊。”塞瑟帶著深深的譏諷之情,冷笑地看著她。

  “我以為對隱小姐而言,嬰隊長才是最重要的,沒想到您這么關心大王爺。”桑階用他甜蜜又殘忍的嗓音說。

  “哦閉嘴吧,你這條骯臟的毒蛇!”隱心眉兩眼噴射出怒火,“你對我干出那樣的丑事還好意思大剌剌地坐在我面前?!你要不要臉啊,桑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干的那些下流勾當,你蠱惑了皇帝,謀害他的忠誠的副手,現在還企圖用顧全大局的把戲誘惑皇帝把自己的親弟弟和親侄子棄于死地。”她兇狠地瞪著桑階,步步靠近,逼得他直往后腿,“你最好祈禱你那群同樣該死的狗崽子衛士能時時刻刻保護在你身邊,否則我無法向你保證我下次單獨見到你時,會不會像宰掉一條瘋狗一樣宰掉你!所以現在,從我眼前滾開,你這該死的東西!”

  桑階臉色煞白,渾身直哆嗦,塞瑟沖上去扯住隱心眉的胳膊,把她猛地往后拽,“是時候讓我們來好好算算這筆賬,看來我對你寬容得太久了,賤奴!”

  “隨您的便。”隱心眉冷冷地說。

  “桑階,出去。”塞瑟打發他離開,而看著她的眼中閃爍著嗜血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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