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瑟的話像雷擊一樣霹得隱心眉半不動,仿佛魔怔了一般。
等她清醒過來,自己已經被他放在床了。她立刻像屁股著火一樣,嗖得一聲躥了出去,賽瑟趕緊伸出手結果卻抓了個空。
“這就是你對我的回答?”他氣得聲音隆隆,絕美的臉完全變了型。
“……看來傷口縫合得的確不賴,賽瑟,”隱心眉目光閃躲,“哈,蓮花請來的醫生果然沒白費我那么多金幣,這么大的動作你都沒捂著腹部喊疼。我們可以出發了,你坐在馬車里,我來趕車;你還可以多休息會……”
“隱心眉,你這是在拿我尋開心嗎?”賽瑟厲聲喝道,慵懶的美目此刻瞪得滾圓。
“我還要多叮囑蓮花幾句,讓她別虧待了嘿呦;啊,要出發之前的瑣事實在太多,我還得出去做一下最后檢查,”隱心眉答非所問,“十分鐘后我來接您。”
她像影子一樣靈活無比地溜走了,關門的時候都悄無聲息,只留下賽瑟一個人在屋子里氣得火冒三丈。
誰能想到,堂堂威盛凱帝國的皇帝,第一次跟女人我愛你就得了個這種下場,對方竟然插科打諢全然沒有半分回應。這要出去豈不是滑下之大稽,誰能想到這事竟然會發生在他賽瑟的身上。
現在回想起來,隱心眉和他之間,都是他次次逼近,她再步步閃躲。從一開始,就是他找到了她,救了她,幫了她,她也為了救他幾乎付出了自己的右手臂,他不滿她的耿直和倔強,到最后來反而傷害她,逼迫她,以處死威脅她,直到他第一次失去她。
其實賽瑟從一開始心里就很清楚,來參加賈拉爾的狂歡盛典是幌子,他早就料到隱心眉會和莫利斯人一起前往黃金城,銷毀魔鬼血鉆的確為他所欲不假,但是他更渴望能遇到隱心眉。
挫敗的感覺再次涌上他的心頭,他每每想到她就感到情緒激動且復雜,一方面他對她的欲望像火一樣燃燒,他多么希望他每早上醒來看見的第一件美好事物就是她那張美麗又倔強的臉。
一方面她又令他異常沮喪,他要她和自己一起返回威盛凱,她毫不猶豫地拒絕;接著他又答應專寵她,她還是拒絕;然后他像瘋了一樣跟她求婚,負傷并丟下整個軍隊獨自跑出來尋找她,最后再跟她他愛她——末了這三件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出的事,全部一一應驗這個殺的、倔驢一樣的女人身上,最后他得到了什么?
敷衍了事,插科打諢,避之不及。
他的帝王傲氣和男性尊嚴全部被她通通扔在腳下,無情地踐踏至碎片,至粉末,直至與泥土混為一物,比落葉還卑微……
這可真諷刺啊,賽瑟在黑暗中扯起嘴角對自己露出一個看不見的譏諷笑容,他什么時候混到這步田地了?
他就差沒雙膝跪下乞求她,你愛我吧,隱心眉,求求你愛我吧,我已經因為你瘋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別再折磨我了,你想要我的命嗎?
他長嘆一口氣,把自己整個人拋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后,滿腦子都是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既然她要他等著,那么他就等著。
“我可真是聽話。”他對著窗外的明月咕噥了一句。
另一邊,隱心眉像活見鬼一樣沒命地逃到了馬廄,嘴巴里一邊嘟嘟囔囔,一邊全身顫抖著牽著兩匹新買的賈拉爾馬的韁繩,打算套在軛具上。
她渾渾噩噩地路過嘿呦,她的愛馬非常高興看見自己的主人,伸出長長的馬脖子想獲得她的愛撫,可是卻被無視了,氣得它鼻子直噴粗氣。
隱心眉像丟了魂一樣機械地套馬車,最后干脆整個人靠在車廂的門框上,只覺得嗓子發干,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是在開玩笑嗎?不,他沒有,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向我求婚是真的,跑出來找我是真的,愛我的時候也是真的。
一次也許是試探,兩次可能是巧合,然而三次就沒有那么多或許了。
我愛他嗎?
不清楚。到底什么是愛?愛就是茶飯不思,消瘦見骨嗎?我到底是被賽瑟吸引了,還是愛上他了?
這個太難分辨。
他只要往那里一站,哪怕不話不動作,就像活生生的人形春藥,不可能有女人不被他吸引;不僅如此,賽瑟的魅力就連男人也難以抵擋。
我沒有愛過,我也不懂得什么是愛。但是我覺得愛不能只是肉體吸引,也不能只靠著剛開始那幾個月的激情碰撞。愛是責任,是義務,是彼此互相扶持與犧牲,愛可以猛烈如火,也可以溫柔似水……
賽瑟對我沒有責任和義務,我和他之間沒有什么生與死的承諾,也沒有要托付一生的誓言。但是我和雷馬薩卻有這些。
我恨別人對我三心二意,我也不想對他人用意不專。我和賽瑟之間的吸引力算不得什么,他的愛也許過幾就會煙消云散,但是我卻做不到背著雷馬薩,和賽瑟茍且兩歡。
我恨婊子,恨蕩婦,我絕不做這種女人。
絕不。
隱心眉打定了主意,絕不能再受賽瑟美貌的引誘,她心里暗自發誓,就連今晚和他嘴唇上的輕觸以后也絕不能再櫻 就算這個男饒魅力連圣女也要折服,但是她卻是永恒之王的女兒,神之使者的審判官,殺人不眨眼的隱底蓮人,她可不是一般人,只要她心里敲響了警鐘,就一定能抵抗得了賽瑟的誘惑。
如果連男饒勾引都抵擋不了,她還玩什么,憑什么當維洛戈薩的攝政王?
想到這里,隱心眉像獅子抖水似的猛地晃著自己的腦袋,她剛想回頭,卻被一只手緊握住了肩頭。
“呵!”
她心中頓時緊鈴大震,反手扳住那條胳膊就是一個過肩摔,卻在動作到一半之時,鼻尖嗅到那股熟悉的暗香;她大驚失色,趕緊松手,可是已經遲了,身后傳來一聲低低的哀嚎。
隱心眉急忙轉過頭,左右卻沒看到人,直到她眼光朝下。
賽瑟被她仰面摔倒在地,正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我隱心眉,你傻了嗎?快把我扶起來。”
“我的!賽瑟!你有沒有怎么樣?疼不疼?出血了嗎?”她驚出了一聲冷汗,連忙拉他起來。
她掀開他的衣角,長舒一口氣,還好他的傷患之處沒有出血,那幾道繃帶依舊潔白。
“我十五歲的時候單靠手里的一把劍就擊敗了全威盛凱最強壯的勇士,”賽瑟連連搖頭,“若不是前幾日受傷,我怎么會敗在你這女子的手下?”
著,他伸出手來刮了刮隱心眉的鼻子,接著打開馬車的廂門,邊踏上去邊道,“我看你半不上來,就下來找你。沒想到被你這個呆子摔了個四仰八叉。喂,你到底會不會趕馬車?不會中途把我摔下來吧。”
“不會,放心,我技術好得很。”隱心眉也爬上了車夫位,她剛想揚起馬鞭,可是想起之前的事,卻不由自主地回頭沖著車廂低語道,“賽瑟,你、你不生氣吧……”
“我和你之間,有什么可氣的?”里面傳來那個男人滿不在乎的嗓音,“隱心眉,時候不早了,快點出發。”
“駕——”
兩聲清脆的鞭響,馬兒的前蹄高高躍起,車輪轱轆轆,頓時瓦礫四射,塵土飛揚。若不是有著軛具和籠頭的束縛,這兩匹馬簡直要飛上了,不出一會,馬車就消失在了煙塵滾滾的夜色之鄭 嘿呦在馬廄里沮喪地發出一聲低鳴,蓮花一直躲在馬槽后偷聽,隱心眉和賽瑟離開之后,她這才終于走了出來,失落的心情幾乎和嘿呦一模一樣。
“可惜啊,真可惜。”她無奈地撇了撇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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