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陛下愿意承認,”李斯特將軍滿臉不情愿,盡力不去看賽瑟的眼睛,只是望著別處道,“那么隱心眉就是女王陛下。”
他踢踢踏踏地走到隱心眉身邊,抓住她的右手快速地吻了一下,低聲說,“女王陛下。”
隱心眉抬起眼皮,正好看見賽瑟在李斯特身后不懷好意地笑著,她也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我像陛下一樣,相信熊牙和他手下的人會給我們帶來線索,”羅斯爵士伸手撥了撥滿頭的銀色長發,“可是眼下,我們怎么做呢?隱小姐收到的那張信箋實際上并沒有太多的詳細信息。”
“按照陛下的原定計劃繼續往女妖森林腹地開撥,”隱心眉瞄了一眼賽瑟,“眼下暫時沒有熊牙以及他手下神牛叛軍的線索,所以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前進是唯一的路子。”
隱心眉這句話并不能令在場大多數人信服,他們幾乎都和李斯特一樣對她的話充滿懷疑,但是礙于賽瑟的威懾力,沒人敢直接提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風塵仆仆的高個子男人走進了營帳里,他全身裹在披風里,只露出兩只布滿血絲的棕色眼睛。
他徑直走到長桌的首席,向賽瑟行禮,面部的披風落了下來,那是一張年輕卻極其疲憊的臉龐。
“陛下,我們找到了庫佩的軍隊。”
隱心眉站了起來,賽瑟示意她走到自己身邊。
“怎么只有你一個,皮杜?“賽瑟問道,”另外一個呢?”
“我和萊科是一起離開庫佩的,我們出來之后就轉到了一處矮樹叢之中,”這個叫皮杜的士兵回答道,“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奇怪的黑影,一路影影綽綽地尾隨,萊科覺得很可能是巴比倫王派來的刺客,于是他不聽我的勸阻一定要去查個明白,所以他離開了我,我只有獨自回來向陛下稟報消息。”
“我和白魅之所以離開庫佩找到飛騰瀑布,再遇見藍鳥桑階,直到找到陛下,”隱心眉思索著說道,“也是因為我們在行軍的路上遇見了黑影。我原先以為那黑影是桑階搗鼓出來的巫術產物。”
“主人,”白魅在自己的位置上開了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場宴席,“我們被藍鳥用毒氣迷昏之前,我觀察了一下桑階,我們之前見到的黑影的確是源自桑階對您使用的巫術,這巫術是賈拉爾亞施塔法系中最基本的一種;現在陛下的線報帶來這樣的消息,那么我們可以肯定,這女妖森林果然蘊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巫術力量,這些黑影肯定不止一個,來源除了桑階也一定有別人。”
“會是誰呢?”隱心眉看著白魅,又看看皮杜。
一陣冷場,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得了。
“庫佩怎么說?”賽瑟問。
“他說隱小姐去哪里他就去哪里,“皮杜回答,”我已經把陛下的大概位置告訴了他。庫佩問了很多隱小姐的事,我離開的時候他正準備出發,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找到我們。”
“你覺得他可信賴嗎?”賽瑟看著隱心眉。
“沒有他我不可能平安無恙地逃出烏云堡。”隱心眉回答。
“過去不代表未來。”賽瑟說。
“我相信庫佩。”隱心眉低聲道。
賽瑟點點頭,便不再說什么了。
“陛下,”魏南走過來,彎下腰在賽瑟耳邊低語,隱心眉靈敏異常的聽力把他說的話盡收耳底,“現在已經早晨八點半了。”
“知道了。立刻出發!”
賽瑟的黃金聯隊浩浩蕩蕩地出發了。隱心眉騎馬跟在賽瑟的身后,看著周圍的景色,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誰想到女妖森林中竟然這樣別有洞天,整支軍隊行走在異常寬闊的泥濘大道上,地面積滿了水洼,說明這里不久前剛剛下過雨。兩旁高大的冷杉林和樺樹林筆直地伸向未知的遠方,根本看不到頭。
“你能看到遠方嗎?”賽瑟轉過頭來問隱心眉。
“不能,”她手搭涼棚看了好一會,“這里的樹木異常高大,簡直是植物中的巨人。我們現在正走在一條平緩的上坡道上,路面和樹尖都遮住了我的視野,我根本看不到遠方。”
“可惜,”賽瑟一手牽著韁繩,一手玩弄著隨手摘下來的茅草,“心眉,這個時候你應該會飛才對。”
“什么?”隱心眉瞪大了眼珠子。
“你身上發生了那么多神跡奇跡,”賽瑟從上到下打量著她,“會飛也不算多難的事吧?”
“我只是凡人。”隱心眉聳聳肩膀,“再說了,賽瑟,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想象力?”
“我一直都很有想象力,沒有想象力的君主一定會被敵人打敗在戰場上,”賽瑟冷不丁又伸出手指捏了捏隱心眉的下巴,“你可不是凡人啊心眉。我在想,難道隱底蓮古語中,隱心眉是不是天使的意思?”
“隱底蓮古語沒有人會說,”隱心眉回答,“我不會,我父母也不會。它們早就失傳了幾千年。”
“可是你連神之使者的語言都會說不是嗎?”賽瑟帶著一種匪夷所思的自信心看著隱心眉,“你連不屬于這個世界、只屬于三層天的語言都會說;那么流利地說出曾經屬于這個世界的隱底蓮古語,對你而言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畢竟這是流淌在你血脈里的,不是嗎?”
“這就難說了,陛下,”隱心眉皺著眉頭回憶道,“神跡的發生完全是隨機的,不可捉摸的。我想,這大概是取決與永恒之王的決定。”
“在好幾次緊要關頭,都是神跡的出現拯救了你,或者是你隸屬的陣營不是嗎?比如上次溪谷戰役的時候。若不是你的神跡,我的黃金聯隊大概就成為巴比倫軍隊和神牛精兵的人彘以及晚餐了。”
“并不是每次緊要關頭都會有神跡出現拯救我,只是來到威盛凱之后的確多了些。”隱心眉道,”事實上,失敗的、沒有神跡的轉折占據了我人生中的99,而余下迎來1的奇跡轉折之后,事情也并有沒有太大的好轉。萬事萬物似乎都在走向既定的結局罷了。”
“說得很有道理。這是永恒之王的游戲,”賽瑟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你我都是坐在漆黑的屋子里手拿著牌的劇中人,游戲規則的制定者不是我們,最后贏家也不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