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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焉知非福

  喘著粗氣的謝文忠,兩腳剛靠近上房,就瞧見敞開的灶屋里,娘站在大灶旁,拿著木勺用力的攪著大鐵鍋里煮的金黃色的小米粥。

  大哥家的一霖,居然晃蕩著大腦袋,坐在灶前幫忙燒火。

  “娘,晴姐兒怎么樣了?”問完晴姐兒,謝文忠才發覺不太對勁兒,就接著問了一句:“娘,韓丫她們娘倆呢?”

  聽了二兒子的聲音,劉氏哽咽住了,沒有回話。

  正在后院喂雞的謝一峰,聽見爹爹的聲音,就麻利的跑了過來。

  “爹,您可算回來了。”十歲半大的小子,也沒有什么主意,從娘帶著姐姐去了姥姥家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開始惴惴不安。這會兒,見到爹爹回來了,小子的眼眶就有些紅了。

  “一峰,你這是怎么了?你娘呢?”見兒子要哭的樣子,謝文忠就更急了。

  “我娘……。”謝一峰瞅了瞅奶奶,又瞅了瞅爹爹,才吞吞吐吐的,把娘帶姐姐去了姥姥家的事兒,和爹爹說了一遍。

  “這個敗家娘們兒,看我不打死她。”聽兒子說完今天發生的事兒,謝文忠氣的火冒三丈,輪拳頭就要去韓家把韓氏拎回來。

  “行了,還嫌家里的事兒少啊!”謝望春見脾氣火爆的二兒子,要去老丈人家打架,就開口喝住他。

  “爹,她韓丫干的不是人事兒。”被爹攔住的謝文忠蹲在地上,氣惱的捂著自己的腦袋直喘粗氣。

  “不管她韓氏咋不對,你也不能打上韓家的門,那樣就是你不對。”

  “爹!”

  “行了,別說那么多的廢話,大家都餓了,先吃飯吧!老婆子,給晴姐兒弄個雞蛋吃,咱們家這個月的雞蛋就不賣了,都給她們娘仨補身子吧!”

  謝望春說完,又瞅了一眼大孫子,對劉氏又加了一句:“今晚上弄四個雞蛋,老大媳婦兒,晴姐兒,一霖,一峰,一人一個。”

  “爺爺,我的身子不用補,那雞蛋還是留給晴姐和一霖吧!”謝一峰舔了舔嘴唇,想到上午晴姐被人救回來時,渾身是血的慘樣,就大聲的說,要把雞蛋留給堂姐和堂弟吃。

  “我大孫子真懂事兒,但是今晚的雞蛋,一峰一定要吃。”

  “嘻嘻。”

  謝家今日的晚飯,比以往晚了一炷香的工夫。晚飯前,謝文忠到東廂來看謝依晴。

  高大健壯的謝文忠,在瞧見大侄女兒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小臉兒,瞬間就怒了。“明天二叔就去鎮上,找傅家那群王八蛋算賬。”

  “二叔,咱們和傅家再也沒有關系了,這不是很好嗎。”

  “可是,我大侄女兒絕對不能白遭這場罪。”

  “二叔,推我下山的另有其人,這真的不管傅家的事。”

  “不管怎么說,這事兒和傅家脫不了關系,咱們找他們,準沒有錯。”謝文忠一口咬定,晴姐兒的事兒和傅家脫不了干系。

  “二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退了這門親事,也許咱們有更好的選擇。”

  聽了謝依晴的話,謝家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

  “得,我這大侄女兒,一說話一套一套的,跟你爹一樣,都是有腦子的。就是可惜了,是的女娃,要是男娃,沒準兒咱們家還能出個狀元。”

  “哈哈哈,老二說的好啊!”聽見謝望春的笑聲,這些日子壓在謝家人心頭的烏云,總算是散去了一些。

  謝文安想到閨女說的話,也是陷入了沉思。不經意間,閨女竟然能說出來這樣讓人深思的話,要是個兒子,將來的成就真的是不可估量。

  吃飯了,謝文安先把炕桌放在南屋的炕上,劉氏端來兩碗粘稠的小米粥和一碗蛋羹,放在炕桌上。

  “來一霖自己吃飯,奶奶來喂晴姐兒。”

  劉氏把大孫女兒扶起來,又把枕頭墊在她的身后,就要喂大孫女兒吃飯。

  “奶,我自己能吃飯。”

  “晴姐兒,真的能自己吃飯?”

  “能的。”謝依晴為了證明自己能吃飯,就接過來奶手里的勺子,慢慢的舀了一口溫度適中的小米粥放到嘴里。

  謝一霖見了,忙舀了一勺蛋羹,顫顫巍巍的送到姐姐的嘴邊,“姐姐,吃蛋羹,可好吃了。”

  謝一霖知道,平日里姐姐不肯吃一口蛋羹,總是要留給他吃。可是今日姐姐受傷了,流了那么多的血,郎中爺爺都說了,要姐姐吃些好吃的,身體才能好的快。

  所以,謝一霖偷偷的決定了,以后他的蛋羹都留給姐姐吃,這樣姐姐的身子才能快快的好起來。

  “姐姐,快吃呀!”一霖見姐姐還沒有張嘴,就開口催促姐姐快點兒張嘴,把蛋羹吃掉。

  謝依晴有些別扭的張開嘴,把那口蛋羹吃到嘴里。

  “姐姐好吃吧!”

  “好吃,一霖也吃。”

  劉氏見大孫女兒,真的能自己吃飯,才放心的回上房吃飯去了。

  北屋的佟氏,看著自己碗里的蛋羹,就示意謝文安端給閨女。

  謝文安:“……?”

  “我的身子,就這樣了,吃啥都白搭,還是把這蒸蛋拿給晴姐兒和一霖吃吧!”

  “蓉娘,晴姐兒和一霖那里都有,娘今天做了四份,你就快些吃吧!”

  佟氏偷偷的瞄了一眼謝文安,才三十出頭的年紀,風度依舊不減當年,只是鬢邊早生的華發,卻是那樣的刺人眼目。

  曾經風流俊雅的秀才老爺,是多少閨閣女子夢寐以求的郎君。當年她佟蓉娘能得了謝文安的青眼,不知道羨煞了多少旁人。

  夫妻恩愛十年,直到生小兒子時傷了身子,她就像一朵失了水份的花朵,漸漸的枯萎了。

  雖然夫君一直對待她如往昔般柔情,可是她卻覺得自己越來越配不上夫君了。以夫君的才情,可以匹配更好的女子。

  “夫君……。”

  佟氏的一聲輕喚,謝文安就猜到她要說什么!

  “蓉娘,有你在,我有娘子,晴姐兒和一霖有娘,我們才是一個完整的家,所以咱們家,一個都不能少。”

  “夫君……我拖累了你呀!”聽了夫君的話,佟氏的心里是既酸楚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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