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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王者之風

  黑云如墨,魔氣如潮。

  大地枯萎,寸草不生。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氣息。

  離鄉二十年,倪坤終于又踏上了中土萬妖窟的土地。

  沒有時間作太多感懷,倪坤運轉天人合一,略一感應,找準方位,身化流光,朝七葉城方向飛遁而去。

  以他如今的修為,即使是所謂的禁地、絕地,即使是地磁紊亂的禁空區域,亦無法再對他造成任何干擾,已可以百無禁忌,直線飛遁。

  轟隆!

  一團巨大的火球冉冉升起。

  一臺破碎的機甲轟然倒地。

  張大富宛若一只靈活的肥貓,自燃燒的機甲中飛快爬出,還不及遠離,就見上千頭妖魔如潮水般涌了過來。

  “呃啊!”

  張大富聲情并茂地慘叫一聲,狂噴鮮血,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錘砸中胸口,轟然拋跌進燃燒的機甲廢塊之中,整個人轉眼之間,就燒成了一團肥大的火把。

  狂沖而來的妖魔見狀,顧不上吃這頓人肉燒烤,繼續狂沖向不遠處另一臺腿部損毀,只能坐在原地當固定炮臺的機甲。

  就在這上千妖魔,大半從燃燒的機甲旁蜂擁而過,最后的幾十頭妖魔正要過去時,看上去已經被燒成了八成熟,渾身都吱吱冒著油花的張大富,忽然暴起,若一顆燃燒的流星撞進妖魔群中,一下就把十幾頭妖魔撞得粉身碎骨。

  隨后便見刀罡暴閃,燃燒著烈焰的刀罡如龍卷般自妖魔群席卷而過,所過之處,妖魔紛紛解體,殘肢碎臂漫天拋灑。

  只幾次呼吸功夫,最后的幾十頭妖魔便已化作一地碎片。

  而前方已經沖過去的妖魔,被這邊的動靜驚動。

  一百多頭妖魔同時停步,回頭一看,就見滿地的妖魔碎片中,躺著一具焦黑的人類尸體,身上燃燒著點點余燼,飄蕩著道道青煙,散發誘人的烤肉香味,看上去已經全熟了。

  那一百多頭妖魔終于抵不過烤肉的誘惑,咆哮著爭先恐后沖來。

  最前邊的幾頭妖魔,沖到那塊富含油脂的大坨烤肉身邊,正一邊撕打一邊張嘴去咬,狂暴的刀罡再次亮起,瞬間就將這幾頭妖魔絞成碎片。

  隨后那狂暴的刀罡風暴,若一顆遍體都是刀刃的巨球,轟然滾進妖魔群中,所過之處,又是魔血狂飆,殘肢拋灑……

  前方,那臺無法動彈的機甲,瘋狂開火,將朝著機甲沖去的妖魔成片撕碎。

  后方,某位前職業調解人、現玄陽宗道基修士,時而化成一團或全熟、或半熟的烤肉,時而化身刀罡風暴,在妖魔群中殺進殺出。

  前后夾擊之下,這一千多低階妖魔,竟不過片刻,便給殺了個干干凈凈。

  殺光這群妖魔,那坨烤肉將身一抖,焦黑表皮簌簌落下,轉眼又變成一個白白胖胖的憨厚胖子。取出戰甲披掛在身,又拿出一塊靈石汲取靈氣短暫調息一陣,他飛掠到那臺機甲前,對里面的天星宗修士說道:“還有彈藥嗎?”

  “快打光了!”

  “那就一口氣全打出去!”張大富跳至半空,四下環顧一陣,落地后說道:“還有不少兄弟散落周圍,咱們趕緊把他們集合起來,向大隊靠攏!”

  “好!”那天星宗修士一口氣打光彈藥,跳出機甲,與張大富殺向不遠處另一臺無法移動的機甲。

  沖鋒途中,有不少機甲被擊倒,無法再隨隊沖鋒,只能化身定點炮臺,瘋狂傾瀉火力,為主力大隊吸引妖魔,減輕壓力。

  此時大部分機甲,都已快要耗盡彈藥。

  張大富盡可能地救出附近即將被妖魔包圍的修士們,集結了一支百余人的小隊伍,看準方向,朝著已被妖魔重重圍困的主力大隊殺去。

  每一個常年在萬妖窟駐守的中土修士,在與妖魔年復一年的搏殺中,個個都磨煉出了一身好本領,人人都是精擅斗戰殺伐的戰斗修士。

  若將他們放到某些承平已久的仙道世界,他們幾乎個個都可以做到同階單挑無敵。

  畢竟,即使是朱雀殿統治之下的火凰界,修士們為了爭奪資源,時有爭斗廝殺,可也不是每一年都有九個月要不停戰斗。

  中土修士的實戰本領,至少在倪坤去過的那些世界,都可以說是同階無敵。

  可盡管如此,區區一百余人的小隊伍,投入到這等百萬妖魔的大戰場上,就好比往海里扔石子,連朵大點的水花都無法濺起。

  但張大富等人還是義無返顧向著妖魔發起了沖擊,哪怕是死,也要為主力大隊吸引更多的妖魔,減輕他們的壓力。

  “我一個收錢調解糾紛的職業殺手,為求長生拜入仙門,以為從此可以逍遙自在,為所欲為,哪知道莫明其妙就成了為天下蒼生而戰,隨時可能沒命的正道修士……這讓我上哪兒說理去?”

  看著足足上萬妖魔,被這支已經沒有強大機甲火力的小隊伍吸引,在一頭金丹實力的妖魔指揮下,狂嘯著撲來,張大富嘴里發苦,胖臉狠狠哆嗦了一下,喃喃自語幾句,卻還是用力一拍發抖的大腿,穩穩站在了隊伍最前方。

  隨后他戰刀朝前一劈,狂吼一聲:“跟我沖!”

  一馬當先,如洶涌的狂風,似暴烈的火焰,迎著妖魔狂沖而上。

  上百個三宗四派的修士,緊隨張大富,毫不猶豫地發起了沖鋒。

  他們有白發蒼蒼的老者,有古板嚴肅的中年,有英姿勃發的青年,有唇邊剛剛長出絨毛的少年,亦有青春動人的少女。

  但在一刻,他們都是戰士。

  炎陽萬劍訣!

  楚司南清叱一聲,并指一點,上萬口三尺金劍,帶著金色火焰,若一條劍氣長河,殺向那頭元嬰境真魔。

  “小姑娘有點意思。”那元嬰境真魔哈哈一笑:“可惜,區區元嬰第一境,還是太弱了!”

  說話間,抬手一指,指尖冒出洶涌魔氣,化為漫天黑水,與劍氣長河轟然碰撞。看似至柔的黑水,竟將那無堅不摧的劍氣長河,穩穩擋住。

  “小姑娘,何必徒勞掙扎?九座城池已破其一,這一座真仙大陣,亦馬上就要被破掉。中土已注定淪亡,你們又何必作這徒勞抵擋?放棄無謂的掙扎吧,跪下,向我獻上忠誠,我可以大發慈悲,收納你們為奴族,給你們一條活路……”

  楚司南傲然道:“我楚司南一世英雄,從不向任何人屈膝!站著死,可以,跪著生,沒門!”

  用喊話吸引那真魔注意時,她手指悄悄一點,指尖射出一道綠光。

  然后那真魔就死了。

  被仙器樹枝化成的神箭,一箭穿心。

  “就這?居然就想讓我跪?”

  楚司南不屑地撇撇嘴,又叱喝一聲,并指一點,先前那被黑水阻截地不得寸進的萬口飛劍,在那真魔死后,終于殺入妖魔群中,掀起腥風血雨。

  不過好景不長。

  很快,又有一頭更強的真魔站了出來,抬起手掌,對準那瘋狂絞殺妖魔的萬口飛劍,掌心裂開,現出一只黑色魔眼,只一眼瞧過去,萬口飛劍竟然紛紛石化,跌落在地。

  這是一只多目魔。

  比倪坤當年殺死的那只多目魔,更加強大的多目魔。

  “爾等死期已至。”那多目魔淡淡說道,突然飛快地一閃身,同時掌中魔眼倏地一眨,將那試圖偷襲它的神箭牢牢釘住。

  神箭被凝固在半空,嗡嗡震顫著,表面浮上一層石灰白。但隨著楚司南一聲清叱,石灰白飛快褪去,神箭又化作翠綠,飛襲那多目魔眉心。

  多目魔冷哼一聲,黑袍之下,倏地伸出七八只畸形手掌,每只手掌當中,皆張開一只魔眼。有石化魔眼,有地磁魔眼,有燃木魔眼,有震波魔眼……

  七八只魔眼合力之下,竟徹底將神箭定在半空,與之形成僵持之勢。

  楚司南畢竟只是“元嬰老怪”,又沒有倪坤那等以天劫之力淬煉神箭的手段,她手上這枝仙器樹枝,至今未能恢復仙器威能,只隨著她的境界提升緩慢恢復,如今的威力,亦只相當于元嬰境的法寶。

  之前固然偷襲秒殺了一頭元嬰境真魔,可此時卻已是奈何不了比那頭真魔更強的多目魔,只能竭力與之僵持。

  楚司南與多目魔“兌子”,其余金丹修士,一時壓力更大。

  海月宗越青依、天星宗李晨風、妙法派荀文若、震雷派諸葛果、丹鼎派海天闊、龍游派敖星這資質只在楚司南之下的中土六子,入道不過二十年,如今皆已是金丹圓滿境界。

  在過去十幾年里,他們都是中土新星,是中流砥柱,屢在妖魔攻城的血戰中綻放光彩,立下功勞。

  可是今天,在這百萬妖魔的大戰場中,即使這修行速度,僅次于楚司南的中土六子,亦難以力挽狂瀾。

  越青依秀發凌亂,臉色蒼白,緊咬著嘴唇,不停地施放法術。

  一道道冰魄寒光激射出去,將成片的低階妖魔凍成碎冰。

  可盡管她的法術威能巨大,等閑金丹實力的妖魔,都擋不住她幾招,但妖魔的數量實在太多,即使以金丹修士的法力恢復速度,亦開始感到恢復跟不上消耗,法力漸漸匱乏。

  “今天怕是要交待在這里了。”

  看著那怎都殺不完的妖魔,再看看下方漸漸耗盡彈藥,次第啞火的機甲軍團,越青依心里嘀咕:

  “我都還沒有成親呢……可惡的倪師兄,一走就是二十年,上次寫信也不給我回信……果然是想逃婚吧?”

  一記聲震數十里的金鐵交擊聲。

  尉遲敬像是被大力抽飛的皮球一般,呼地倒飛數百丈,沿路撞碎數百妖魔。

  尉遲敬強行落地,將地面踩出一個巨大的深坑。握著一口金色雁翎刀的右手,止不住地顫抖著,綻裂的虎口淌下紫色魔血,浸透了刀把。

  三丈高的八臂牛魔,大步向他走來,沉聲喝問:“你乃真魔血脈,為何要為人族而戰?”

  尉遲敬俊美妖異的臉龐上,浮出一抹不屑的笑:

  “我不單是為人族而戰,我是為中土的一切而戰。高山大海、大漠平原、一花一木,鳥獸蟲魚……中土萬物,都值得我守護。若被你們吞噬天地,則連一棵翠綠的青草、一只鮮活的小蟲……都將不復存在。”

  八臂牛魔怒道:“可你是龍魔之子!身體里流淌著高貴的龍魔血脈!妖魔淵才該是你的家鄉!”

  尉遲敬冷笑:“我雖然在萬妖窟駐守一生,但我討厭這里的天空,討厭這里的黑云,討厭這里的土地,討厭這里的氣息,討厭你們這些丑得讓人作嘔的妖魔!

  “我討厭這里的一切!在萬妖窟玄陽城待著,我每天都在忍耐克制,都在控制著自己不發脾氣,你現在跟我說妖魔淵是我的家?我可去你娘的!”

  狂吼聲中,尉遲敬沖天而起,背后張開一對黑色的龍魔之翼,高舉戰刀,向著八臂牛魔俯沖而去。

  “真是悲哀啊!堂堂龍魔之子,居然被人類污染至此……”

  八臂牛魔嘆息著,一臂猛地揮出,黑色的巨刀,劃出一道樸實無華的圓弧,與尉遲敬那挾著足以焚山煮海的金焰,疾劈而下的雁翎戰刀碰撞。

  又是一記聲震十里的金鐵交擊聲。

  狂暴的金焰爆出一道金色焰環,橫掃八方,所過之處,數以千計的低階妖魔,轉眼之間,盡成灰燼。

  但八臂牛魔安然無恙,甚至連一根牛毛都沒有被燒掉。

  而尉遲敬則再一次拋飛出去,倒跌數百丈,嘭地一聲墜落在地。

  還不等他起身,那體型龐大,看似笨拙的八臂牛魔,竟然倏忽閃現在他面前,抬起巨大的牛蹄,嘭地踩在他胸膛上。

  咔嚓!

  尉遲敬胸膛塌陷,七竅之中,源源涌出紫色魔血。

  “龍魔紫血,多么高貴的血液。”

  三丈高的牛魔低下頭,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尉遲敬,淡淡道:

  “可惜,你被人類污染得太徹底,居然如此弱小,根本沒有發揮出龍魔血脈真正的力量。你這樣的廢物,是龍魔一族的恥辱,是所有真魔的恥辱,沒有資格再活下去。你,得死。”

  說著,它緩緩舉起了一口黑色長刀。

  尉遲敬兩眼一眨不眨,緊盯著牛魔那大臉,嘴角掛著一抹高傲優雅,又滿是譏誚不屑的笑。

  腦海之中,卻想起了往事。

  猶記得兒時,父親帶他前往玄陽宗拜見祖師,那千萬里綿延的蒼翠林海,那劍一般直抵云霄的雄偉群峰,那飄浮繚繞的云山霧海……

  還有那一碧如洗的藍天,高懸天際的驕陽,翱翔于高空的大雁……

  宗門內那清新動人的空靈氣息,那檀香繚繞莊嚴肅穆的傳功大廳,靈獸園中那些活潑可愛的仙鶴、小獸,池塘里的紅色的鯉魚……

  所有的一切,都令他流連往返,恨不得永遠住在這里,與這一切美好的事物相伴。

  可是父親和母親,犧牲在了妖魔狂潮之中。

  于是他接過了父親的戰刀,離開宗門,踏入了萬妖窟。

  從那以后,再未離開半步。

  萬妖窟的環境,對半人半魔的他來說,其實是如魚得水。

  但他偏不喜歡那里,偏偏厭惡著那里的一切。

  但他還是數十年如一日鎮守玄陽城。

  今天,這畢生的堅守到頭了。

  不過就算是死,他也不會讓這八臂牛魔好過。

  “烈日巡天訣”已開始運轉,金丹已將燃燒。

  “喬孟炎、秋景沅,我只能做到這里了。你們兩個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摧毀祭壇啊!”

  尉遲敬心中自語著,就要燃燒金丹。

  突然,那遍布墨云的天幕上,閃過一抹赤紅。

  那赤紅飛快蔓延,閃電擴張。轉眼之間,尉遲敬視野之內的天空,皆被那赤紅渲染,再也看不到一片黑云。目之所及,盡是那如同熱血,又仿佛烈焰的赤紅。

  用力眨了眨眼,尉遲敬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已將天空鋪滿的赤紅。

  他很熟悉那種赤紅。

  那是戰旗的顏色。

  那是趙牧陽曾經那一面“鐵血戰旗”的赤紅。

  “啊,好像不用死了。一面戰旗,鋪滿整個天空,赤染蒼穹……那小子,好像真沒有吹牛啊。”

  尉遲敬嘴角漸漸張開,那一抹高傲優雅、譏誚不屑的笑意,變成了肆意張揚的狂笑。

  狂笑聲中,那正要揮刀斬下的牛魔,動作忽地一頓,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隔空攥住。

  緊接著,就在尉遲敬的狂笑聲中,牛魔那三丈高的龐大身軀,開始扭曲、變形,最后嘭地一聲,爆成了碎片。

  到死,它都沒有任何掙扎的余地,甚至連一句遺言、一聲慘叫,都沒有機會發出。

  牛魔死后。

  那被赤旗染紅的天穹之中,忽地落下無數顆赤焰流星。

  落至中途,每一顆赤焰流星,都變成了一尊駕馭著熔巖戰馬,披掛著熔巖鎧甲,手持著熔巖刀槍的騎士。

  熔巖鐵騎!

  數量……遍布天穹,難以計數。

  無數熔巖鐵騎,于天穹之上結成戰陣,若赤色的焰流俯沖而下,轟然撞入妖魔群中,掀起猩風血雨。所過之處,妖魔大軍如沸湯潑雪,成片成片地消融。

  被斬成碎片,被踏為爛泥,被燒成灰燼。

  張大富一馬當先,帶著不過一百余人的小隊,正要與那由一頭金丹妖魔帶領的萬余妖魔,進行一場明知必死,卻無怨無悔的碰撞,突然,一隊熔巖鐵騎自天空俯沖而下,一頭撞進前方那群妖魔之中。

  那領軍的金丹妖魔,不過三個呼吸,就被砍成了碎片。

  張大富呆了一呆,抬頭看一眼那被赤旗覆滿的天穹,漲紅著臉龐狂吼:“鐵血戰旗!是鐵血戰旗!我道兵院的兄弟倪坤回來了!沖啊!此戰必勝!”

  這支一百多人的小隊,由三宗四派修士混編而成,知道倪坤的并不多。

  但那仿如洪流一般,輕易將妖魔大軍沖得潰不成軍的熔巖鐵騎,正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強援已至!

  不管來的誰,如此強大的力量,已足以扭轉戰局。

  本來懷著必死的決心,發起最后沖鋒的戰士們,亦如同張大富一樣,重新充滿了希望。本就高昂的士氣再次暴漲,狂聲吶喊著,緊隨著張大富,跟在熔巖鐵騎后方,沖進了妖魔群中,肆意揮舞著刀劍槍矛,收割起潰散的妖魔。

  主力大隊處。

  重圍之下,陣形已被壓縮至極限,已然不堪重負、岌岌可危的主力大隊,像是被壓縮到極限的彈簧一般,轟地反彈開去,與從天而降的熔巖鐵騎協力,一下就把厚重的包圍圈徹底擊破,又繼續向著七葉城方向推進。

  那正與楚司南僵持斗法的多目魔大叫一聲不好,正要逃走之時,一枝熔巖長矛從天而降,噗地一聲,貫穿它頭頂,將它釘死在地。

  “我去,跟我斗了這么久的多目魔,就這么暴斃了?”

  楚司南一臉呆滯,看看天空,再看看那被釘死在地的多目魔,嘀咕一句:“明明說好我是救世主的……”

  然后就麻溜地收起“元嬰老怪”的披風,換了一領“厚德載物”的披風……

  一尊熔巖鐵騎,默不作聲地自那多目魔抽搐的尸體旁經過,拔出長矛,策動熔巖戰馬,繼續沖殺開去。

  這是一尊有著元嬰實力的熔巖鐵騎。

  如今倪坤已經幾乎不怎么使用鐵血戰旗。

  每次亮出戰旗,都只是將它化作披風穿戴,襯托自己的形象。

  但他從未放棄過祭煉此旗。

  他用搜刮的真仙級煉器材料強化此旗,用天劫之力淬煉此旗。一年年地祭煉之下,直至如今,這一面鐵血戰旗,已經是半仙級的仙器。

  戰陣仙器,與真仙對戰,或許沒有太大作用,可用在大規模戰場之上,威力絕非等閑。

  熔巖鐵騎的數量,已高達十萬。

  最強的熔巖鐵騎,可有元嬰境實力。且一次能召喚出一百尊。

  鐵血戰旗,還可以為己方加持各種輔助增益類法術。

  在那鋪滿了天穹的赤紅戰旗映照之下,三宗四派的修士們,本已接近枯竭的法力、氣力,飛快地恢復。傷痕累累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

  就算重傷到只剩一口氣,也能在數息之內,恢復如初,生龍活虎。

  每一個修士,從煉氣到金丹,施法都變得更快更順利,法術的威力,亦變得更加犀利。

  體力無窮,法力無盡,不懼受傷……所有人的實力,都被鐵血戰旗,提升了至少五成。

  一時間,三宗四派的修士們士氣大振,跟隨著那分成一百個千人隊的熔巖鐵騎,在妖魔大軍中狂奔突進,所向披靡。

  妖魔大軍雖有百萬之眾,但質量差參不齊。

  十萬熔巖鐵騎,分成一百個千騎隊從天而降,每一隊,都由一尊元嬰實力的熔巖鐵騎帶領。只一波沖鋒,就將包圍三宗四派的數萬妖魔徹底擊潰。

  接著熔巖鐵騎沖勢不停,不斷擴大戰果,一邊砍殺踐踏妖魔,一邊驅趕潰散的妖魔,沖擊尚算完好的妖魔軍陣。

  隨著那一百支熔巖鐵騎隊的深入沖擊,潰散從一角蔓延至全軍,漸漸向著百萬妖魔大軍波及。

  “這是哪里來的強援?”龍游派的敖星,御使一口飛劍,化為一道矯矯游龍,跟隨著熔巖鐵騎,瘋狂收割著被沖潰的妖魔,興奮得滿臉通紅。

  越青依一邊揮灑出冰魄寒光,將妖魔成片凍碎,一邊驕傲地說道:“那是我男人!”

  一個海月宗的師妹咯咯一笑:“逃婚了二十年的男人。”

  說罷不等越青依發火,連忙溜走,沖進一群潰散的妖魔當中,大殺特殺。

  七葉城中。

  天空變紅之前。

  那主持祭壇的真魔,緊張又快速地建筑著祭壇。

  把守在法陣和祭壇周圍的真魔、妖魔,已然結成陣勢,做好了戰斗準備。

  并不是它們預料到了倪坤的到來。

  而是在祭壇千丈開外,老喬、秋景沅正反復沖擊著妖魔的防線,外泄的氣息,令劫云開始在他們頭頂上空形成,發出陣陣低沉的雷音。

  在尉遲敬引開八臂牛魔之后,老喬和秋景沅順利潛入城中。

  然而祭壇周圍,足足有十尊元嬰境真魔把守,且其中一尊真魔,乃是有著特殊視野“影魔”,一下就看穿了老喬和秋景沅的殺生派隱身潛行術。

  于是老喬和秋景沅只能展開強襲。

  可惜,他二人實力雖強,但祭壇周圍的妖魔實在太多。都不需要全部出動,僅僅三頭真魔,帶著兩百多頭金丹妖魔,就已將他二人阻在祭壇千丈開外。

  反復沖擊數次,眼見劫雷都快要形成,祭壇也快要完工,卻還是沒能破開妖魔防線,老喬、秋景沅對視一眼,就要不惜一切,施展殺生派的爆發秘術,趕在天劫落下之前,拼死擊破妖魔防線,摧毀祭壇。

  不過,就在他倆下定決心,要施展秘術拼死一搏之時,天空變紅了。

  而他們頭上那行將落下天劫的劫云,也莫明其妙地消失了。

  聽著城外傳來的響動,看著那降下漫天流星、一片赤紅的天空,老喬、秋景沅相視一笑,感覺活著真好。

  然后就見一條身影,倏地落在祭壇之中,先一巴掌把建筑祭壇的真魔拍成肉餅,再隨便吹了一口氣,把正面兩尊真魔、上百金丹妖魔撕成碎片,接著打了個響指。

  一記脆響。

  祭壇周圍,乃至整個七葉城中,就再也沒有一個活著的妖魔。

  無論是真魔還是普通妖魔,都在那一記響指聲中,瞬間化成了灰燼。

  隨后那人沖著喬孟炎、秋景沅微微一笑,“老喬,秋姑娘,多年未見,你們風彩依舊啊!”

  老喬、秋景沅環顧四周圍,看著空蕩蕩的七葉城池,一時如墜夢中,久久不能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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