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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魔頭的行事風格,大倪坤無所畏懼

  傍晚。

  倪坤在城堡里的練功場上打著拳。

  陸昔顏趴在主堡高層窗臺上,俯瞰他練拳。

  許明遠則在城堡莊園里,到處走來走去,與這小貴族家族里的每一個人談話,連園丁、廚師、馬夫、豬倌兒都不放過。

  倪坤他們能堂而皇之地住進這古堡莊園,全靠許明遠的能力。

  他有著極強大的“話術”,能通過一通看似毫無營養的聊天扯淡,令人不知不覺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之后只要是不會危及對方人身安全的要求,許明遠一提出來,對方幾乎都能有求必應。

  這個能力并非是他修煉了什么特殊功法,而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

  話說,能以毫無背景的散修出身,在八通界那種大世界修煉至人仙境界,許明遠必然也是有著超卓天賦的。

  據他說,他在少年初入道時,就是靠著這種與生俱來的“話術”天賦,無數次地遇難呈祥、化險為夷。

  道基境時,他曾因為這種天賦,得一位金丹大佬青睞,做過好長一段時間的金牌拍賣師,在道基、金丹境的拍賣會上混得風生水起。

  后來感覺當拍賣師,靠拍賣抽成來錢太慢,他接受另一位金丹大佬邀請,加入了一個神奇的組織,短短時間就瘋狂賺取了海量靈石。

  按照他描述的,那個短時間內就賺到大錢的神奇組織的運作模式,倪坤感覺那似乎是一個傳銷組織。

  那樣的組織,應該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結果不出所料,許明遠說瘋狂賺取海量靈石的好日子,只維系了短短半年。

  之后就被取締了。

  “突然之間有十幾個金丹大佬沖了進來,把所有人吊起來暴捶了一頓,搶走了我們身上每一塊靈石。組織的老大,那位金丹大佬,不僅所有的財產被搜刮一空,還被打得不成人形,跪地叫爹才逃過一死……但還是被打得跌落了境界……”

  說起那段時間的經歷時,許明遠心有余悸。

  之后他就再也沒敢參加過類似的組織,老老實實修煉、游歷、結交朋友,漸漸一步一個腳印地修成了金丹大佬、元嬰老怪、渡劫大修,直至半仙、人仙。

  而他的話術天賦,在他修至元嬰境界之后,就慢慢不那么好使了。

  主要是對同境界的元嬰老怪們,不怎么好使。

  當然,還是可以很容易地與元嬰老怪們交上朋友。

  但想讓元嬰老怪們對他深信不疑,無條件地答應他提出的要求,就幾乎沒有任何可能了。

  不過這一次,流落至這荒蕪絕地,許明遠已經多年沒有發揮過的話術天賦,又派上了用場,成功為他們這伙遭受通緝的危險分子,謀得了一處容身之地。

  當然,他這種話術天賦,也并非無所不能。

  首先,提出的要求,絕對不能直接危害對方的人身安全,否則對方會立馬醒覺,視他如仇。

  其次,這能力維系的時間很有限,對方對他的“信任”,會隨著時間推移慢慢削弱。最長也只能維持一天一夜。

  如果想長時間忽悠一個人,許明遠就必須每天都與對方聊天扯淡一陣子。

  所以他這會兒才會在莊園里到處走來走去,逮著每一個人呱嘰呱嘰談天說地,保證不會有人貪圖高額懸賞,悄悄溜進城里去告密。

  三人一牛中,許明遠無疑是最辛苦的。

  老牛倒是過得安逸,在牛欄里狂撩小母牛,浪得飛起。

  陸昔顏腿還沒有好利索,只能百無聊賴地看倪坤練拳。

  因荒蕪古樹子體徹底隔絕了宇宙靈機,倪坤也無法接引天劫之力煉體,只能又回頭重練第一重功法“易筋鍛骨篇”,老老實實用基礎拳法修煉。

  這一修煉,他發現還真有點效果。

  每打一趟基礎拳法,那已經被荒蕪古樹的神權法則,壓制回肉體凡胎的筋骨肌肉,就會在目前這副“肉體凡胎”的基礎上,變得更加堅韌強壯一些。

  專注修練了一個小時,倪坤停下來若有所思。

  這荒蕪絕地,似乎也并非完全無法修煉。

  荒蕪古樹的神權法則,好像也并沒有徹底鎖死“上限”。

  雖然天地靈機被古樹子體汲取一空,沒有一絲靈氣,雖然宇宙靈機也被徹底隔絕,仙體都被神權法則壓制,退回了會疲憊、會饑餓、會受傷、會衰老的凡體,法力、真氣也無法調動一絲……

  但不涉及靈氣、法力、真氣這些能量的,純粹的煉體功夫,好像還是能有一定效果的。

  雖然修煉效果十分微弱,修煉效率,只勉強趕得上當年在中土界凡俗時的效率,但至少,能在目前這個被壓制成“肉體凡胎”的實力基礎上,不斷地提升純粹的肉身力量。

  “無名功法第一重易筋鍛骨篇,第二重臟腑雷音篇,都不需要涉及靈氣、真氣,就是純粹的錘煉肉身。那我回頭反復修煉這前兩重功法,實力不就能不斷提升了嗎?”

  倪坤雖然并不介意使用各種武器,拿炸藥包單殺一劫天君他也干得出來,但已經習慣了修煉的他,始終還是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真氣不能調動了?

  沒關系。

  永不疲憊、不會衰老、食氣不死的仙體,退回了有著種種弊端的“肉體凡胎”?

  也沒有關系。

  雖說第三重及以上的無名功法,就需要真氣參與修煉,且修煉時消耗的資源實在是太多了,在這蕪荒絕地,倪坤也是無法可想。

  但無名功法的每一重,都是沒有上限,都是可以反復修煉的。

  既然荒蕪古樹并沒有鎖死上限,那就再回頭,反復修煉“易筋鍛骨篇”和“臟腑雷音篇”吧。

  早晚能把這會被各種武器傷害的“肉體凡胎”,再練成一副堅不可摧的鋼筋鐵骨。

  嘭嘭嘭!

  思忖一陣,倪坤揮動拳頭,打出聲聲音爆,再次練起了“易筋鍛骨篇”的基礎拳法。

  綠茵市。

  宏大巍峨的貴族古堡,幽暗陰森的地下大廳中。

  鼻梁上架著金邊眼鏡,身著燕尾服,頭戴圓禮帽,宛若一位博學紳士的極夜魔帝赤無極,正與血神子、大天尊、昏天大圣這三位魔門宗主,以及靈霄天尊的二弟子,二劫天君諸無道一起,看著地板上擺放著的兩具尸體。

  這兩具尸體,都已經不成人形。

  一具血肉模糊,頭顱、胸膛的骨骼粉碎如酥。

  另一具通體好似焦炭一般,四肢、頭顱都殘缺不全。

  正是逍遙子道無崖、玄武靈王呂鳳賢的尸體。

  “道無崖上半身的骨頭碎得太細,只胸膛以下的骨頭還堪用。”

  赤無極看向諸無道,淡淡說道:

  “呂天君遺體正面的骨骼,都還勉強保持著完好。我可以試著將兩人完好的骨骼拼合起來,制造出一具骸骨戰傀。”

  諸無道是個身形瘦高,鷹鼻薄唇,予人冷酷涼薄之感的中年男子。

  聽了赤無極之言,他語氣毫無波瀾地說道:“呂鳳賢的尸骨,只管拿去用。”

  “多謝諸天君。”赤無極笑了笑,又道:“我還需要用一千個活人的魂魄,來將骸骨戰傀活化。不過消耗雖大,威力也大。我有信心令骸骨戰傀的實力,不遜于生前的呂天君。”

  說著,他看向臉上畫著濃妝,看不清本來面目,嘴角不時抽搐兩下,發出神經質笑容的“昏天大圣”邱言:“邱大圣,一千人的魂魄,你能用多少時間拿到?”

  邱言嘿嘿怪笑著:“三天。給我三天時間就好。”

  赤無極淡淡一笑:“那就拜托邱大圣了。”

  赤無極發言結束后。

  身著黑色雙排扣大衣,嘴唇暗紅,面容蒼白,看著跟個吸血鬼一樣的血神教主,血神子丁隱緩緩說道:

  “道無崖和呂天君的鮮血,也還剩下不少。雖然荒蕪古樹將我們壓制成了肉體凡胎,可畢竟還保有幾分超凡本質。我可以將他們的血肉,做出至少兩百份最高品質的施法材料。”

  天心宗主,大天尊古通天冷冷道:

  “陸昔顏和那個倪坤聯手,在這荒蕪絕地,比孤身一人的楊錚更難對付。連道無崖、呂天君都死了,我們的弟子們,在陸昔顏和倪坤面前,可以說毫無還手之力。

  “既如此,不如讓他們發揮一些更實際的作用。我提議,讓他們每人定期提供一定量的鮮血,制作施法材料。作為活著的地仙,他們的鮮血制成的施法材料,品質絕不會比死去的天仙、天君遜色。”

  邱言嘴角抽搐著,發出神經質的笑聲:“我沒有意見。反正我徒弟是個瘋子,盡管抽他的血,抽死他我都無所謂。”

  丁隱也微微頷首:“我弟子曹真的鮮血,力量尤其強大,也有極強的造血能力。讓他貢獻少許鮮血,他當不會有任何意見。”

  赤無極當然也不會有任何意見,不過他倒是為虛夜月說了句話:

  “虛夜月雖不擅戰,但在某些方面,她比我們都要強大,能發揮出僅次于葉寒仙的重大作用。我建議,虛夜月的鮮血就不必抽取了,免得影響她的能力。”

  “同意。”眾宗主紛紛頷首。

  古通天更是提議道:

  “我們可以與葉寒仙商議一下,將虛夜月送至森林之中,接觸森林之子。以她的能力,即使那些頑固不化的森林之子,恐怕亦會中招。有她做暗子,將會給我們提供極大的幫助。”

  赤無極道:“葉寒仙異常看重虛夜月這個弟子,未必會愿意用她做暗子。”

  諸無道冷冷說道:“我親自去與葉寒仙說此事。呂鳳賢的死,她總要給我一個交代。”

  就這樣,曹真等人便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幾位宗主決定了他們的用途。虛夜月雖然不必被抽血,但她的任務,貌似更加艱巨而危險。

  當然,曹真等人,只是要被定期抽血而已,并不會要了他們的性命。

  不過能夠煉制成施法材料的鮮血,顯然并不會是單純的血液。

  否則幾位天仙、天君,為何不用自己的血?

  他們的鮮血,威力豈不是比地仙境的弟子們更強大?

  之所以如此,是能夠煉制施法材料的鮮血,必須是富含“生命力”的血液。

  而在當今這眾人都是“肉體凡胎”的情況下,“生命力”的流失,會對身體造成不輕的損傷,乃至折損壽元。

  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找到荒蕪古樹,天仙、天君們又豈會愿意付出這等代價?

  萬一生命力流失太多,提前老死了呢?

  那就只好讓弟子們代勞了。

  至于道無崖、呂鳳賢二人,他們雖已徹底死去,但因其本質強大,死后一段時間,血肉之中還蘊含著不少“生命力”,仍可以拿來煉制出品質極佳的施法材料。

  當下赤無極、血神子丁隱便一起動手,分解道無崖、呂鳳賢的尸體,收取血肉材料,抽取遺體骸骨。

  古通天、諸無道面不改色,站在一旁觀看。

  邱言則嘿嘿怪笑著,融入陰影之中,去弄那一千人的魂魄去了。

  古堡高層,陸昔顏房間中。

  倪坤端著一個大托盤進來,招呼道:“吃晚飯了。”

  將那裝著烤羊腿、羊肉清湯、面餅的托盤放到桌上,又把陸昔顏連人帶椅子搬到了桌子邊。

  陸昔顏也不客氣,先喝了口湯,就徒手抓起那只肥美的烤羊腿,毫無淑女形象地啃了一大口。

  很快,她就吃得滿嘴是油。

  見倪坤坐在對面看著自己,陸昔顏口齒含糊地問道:“你吃過了?”

  倪坤點點頭:“跟老許、老牛一起吃的。你說奇怪不奇怪,老牛一個真魔,變成水牛之后,居然只吃草料、豆餅,半點葷腥都不肯沾。倒是酒量不淺,一口氣喝干了整桶葡萄酒。”

  “我倒是聽過一個傳說。”

  陸昔顏咬了一口面餅,鼓著腮幫說道:

  “傳說妖魔淵里,有好些真魔,并不是妖魔淵的原生土著。比如靈魔,據說就是最初一批墮落至妖魔淵的人魔,無數年演化繁衍而成。而八臂牛魔呢,則是最初一批墮入妖魔淵的牛類,漸漸演化繁衍而成。

  “當然,八臂牛魔的由來,還有另外一個說法。說是牛的怨魂,沉淪到妖魔淵中,受魔氣影響,漸漸變成了八臂牛魔一族。”

  倪坤奇道:“牛的怨魂?”

  “嗯。”陸昔顏點點頭:“凡間的老牛你見過吧?辛苦耕田一輩子,任勞任怨,老了拖不動犁了,就會被宰了吃肉……那你說辛苦一輩子的老牛們,死后怨不怨?”

  倪坤想了想,點頭:“力牛的話……還真有點兒怨。”

  肉牛就是養了吃肉的,成天好吃好喝不用干活,長肥了挨宰也沒什么好怨的。

  但是力牛,就真像陸昔顏說的一樣,任勞任怨一輩子,老了不能干活了,就要被宰了扒皮剔肉,那還真是有點怨。

  不過窮苦農家也沒有辦法,要是有錢的話,誰愿意宰殺自家干了一輩子重活兒的老牛?

  “所以嘍,就有人說,妖魔淵中的八臂牛魔一族,便是那些老牛的怨魂,沉淪到妖魔淵之后,慢慢演化出來的。”

  陸昔顏笑道:“總之呢,無論是活牛落入妖魔淵,還是老牛怨魂沉淪妖魔淵,這八臂牛魔一族的祖上,都有可能是真正的老牛。在這荒蕪絕地,老牛被壓制真魔之身,返祖變成大水牛,當然也會像它祖宗們一樣,只吃草料豆餅,不沾葷腥了。”

  聊了陣老牛,又說起許明遠的“話術”天賦。

  聽倪坤說了許明遠當初做拍賣師、做傳銷的故事后,陸昔顏忽然眉飛色舞,一臉八卦地說道:

  “你說他有沒有用過這種能力泡妞?他那個能力,要是用來撩妹子,還真是相當厲害啊!”

  倪坤哈地一笑:“就老許那樣子,他能撩到誰啊!剛認識時他想撩你,不是被你懟得不能自理了嗎?”

  “那也就是我,一般的姑娘,哪能頂得住他三言兩語?”陸昔顏嘿嘿一笑:“我看小許那家伙,當年一定有過無數桃花債……”

  倪坤搖頭:“不可能!他憑什么呀……”

  陸昔顏哈地一笑,指著他說道:“你這語氣,聽起來像是在嫉妒。你不會嫉妒他的桃花運吧?”

  “我會嫉妒他?”倪坤不屑一笑:“本仙尊眼光奇高,連極樂妖女都不饞,等閑庸脂俗粉,又哪入得了我的法眼?”

  然而就迅速轉移話題:“對了,我今天修煉時……”

  將自己修煉時的感受分享給了陸昔顏,倪坤說道:

  “我們已經連殺了道無崖、呂鳳賢,赤無極他們只要不是傻瓜,就絕不會再輕易露出破綻,給我們逐個擊破的機會。

  “所以,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先蟄伏一陣,提升一番實力。”

  陸昔顏若有所思:“若荒蕪絕地仍可煉體,那對我們倒確實是個好消息。只是,赤無極他們的勢力……”

  “他們發展勢力,是有目的的。”

  倪坤微微一笑:“依我之見,他們也一定在設法尋找荒蕪古樹子體,尋找脫離這荒蕪絕地的辦法。我們可以暗中觀察一陣,瞧瞧他們打算用什么法子。在此期間,先專注提升自己的實力。磨刀不誤砍柴功嘛!”

  陸昔顏點點頭:“那好,便依你所言,先修煉一陣。”

  “明天早點起來,與我對練。”

  見她差不多吃完了,倪坤便站起身來,端起托盤準備出去。

  “等等。”陸昔顏叫住倪坤。

  倪坤回頭,看著昏黃油下,她那愈發明媚嬌艷的面龐,問道:“還有何事?”

  陸昔顏皺著眉頭,說道:“昨天晚上,是你幫我換衣服裹傷的吧?”

  倪坤坦然點頭:“是啊,有什么問題么?”

  陸昔顏奇道:“那你什么都看到了,就沒有一點想法?”

  倪坤聳聳肩:“你那血糊拉哧的,渾身都是大得嚇死人的傷口,我能面不改色幫你清洗裹傷,已經算是非常堅強了。那種情況下,我要是還能有什么想法,那不是禽獸不如嗎?”

  陸昔顏兩眼一瞪,抓起一只瓷杯,就朝他扔來:“滾!活該你打一輩子光棍兒!”

  倪坤接住瓷杯,無奈搖頭:“這年頭,都不愛聽真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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