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宗坐在閉塞的房間中,這方圓不過十尺的小房間,跟他曾經的太子宮殿相比,那肯定是有著云泥之別的。
但他一直以來的心態還是保持的比較平穩。
給了他最主要的信心的地方,就是上次跟陸朝熙之間的那次談話。在談話后的幾天,他仔細想過這件事情,覺得比起自己那位侄兒,自己的希望應該要大的多。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尤其是到了后期,陸家突然縮減了所有人的自由權,不準許被看管著的李氏族人到處隨意亂跑了。原先還允許他們可以在府宅附近行動,但現在他們不被準許離開這個小小的房間。
對于李承宗來講,他自然就變得更加安心了。就算李玄昊還有什么騷操作,連這十尺小房都離不開,那還有什么好扯的?
坐在這小房間不能出去,李承宗這段時間也就安安心心的待著,長期盤腿在蒲團上,安心修煉。心態穩如老狗,一點也不慌,就等著陸家人通知自己當皇帝的事情了。
繼承大寶、榮登皇位……這可是他很多很多年以來的夢想。雖然實現的方式有點另類,是他以前沒有想到過的,但總歸是實現了,不是嗎?
這樣想一想,心里還有點小激動呢!
就這樣等了有些時日,某一天,李承宗聽到自己的門外有動響,接著就聽到房門被敲響了。
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太子殿下,我可以進來嗎?”
略微思索,李承宗想起了這個聲音是誰:應該是陸文恩。
他的心下有些振奮,終于要來了!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他見過的外人,就只有每隔一段時間定時送來一些常規物資,比如靈食、丹藥之類的東西的人。雖然那也是一位陸家修士,但不過筑基期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一般的族人,地位不會很高。
但陸文恩不同。
據李承宗所知,陸文恩,在陸家之中,修為天賦皆是上等,地位不低,不然當初也不會被委以重任,派到燕都來承擔追查無面會。
當下,他親自過來,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與他說。
或許這就是期待已久的那件事吧?
李承宗的心變得火熱了起來。
陸文恩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陸家、青峰門與云霄宗,經過商討之后,決定由太子殿下您,在五日之后繼承大統。”
聽到‘繼承皇位’這四個字,李承宗心中的喜悅,猶如噴泉一般,涌現了出來。
不管之前再怎么篤定,這件事情沒有定下來,總歸心里還是會有一些忐忑的。
現在,終于有一顆定心丸可以吃下了。
不過隨后他又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他問道:“五日之后就繼承皇位嗎?時間會不會有一些太倉促了?這么短時間,來得及做準備嗎?”
李承宗會有這樣的疑慮,也很正常。雖然他沒有親眼見證過當年他父親李世文繼承皇位時的景象。但是從一些古籍中的記載來看,大燕的皇帝繼位時的典禮,應該是很盛大而且很復雜的,那顯然沒辦法在幾天之內,就能做好準備的。
陸文解釋道:“事情從急,我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準備了,這些形式上的工作,我們商討過后決定暫緩決定,可以暫時忽略,最主要的是先把名分定下來。”
對此,李承宗也表示理解。
確實現在是非常時期,他能夠理解陸家,還有云霄宗想要早點兒把事情確定下來的想法。為此,忽略掉一些繁文縟節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然而,接下來陸文恩的一句話,讓他的心,瞬間涼了下來。
“準備的時間很短,也確實有一點倉促。不過,太子殿下您繼位,也用不著那么大的盛典。畢竟,更重要的事情,是在三個月后的禪讓儀式。”
禪讓儀式?禪讓儀式是什么意思?
李承宗整個人都木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么。
陸文恩的表情倒是沒有什么變化,仍然是那樣一副溫和的笑容。但這笑容在李承宗的眼里看來,卻是如此的可恨。
他騰然從蒲團站了起來,怒視著陸文恩,渾身的靈力,伴隨著他的情緒一起沸騰,好像隨時都要含怒出手的一樣。
“太子殿下,請息怒。你也應該能想到,云霄宗與青峰門一同做出的決定,整個燕國,無人能反對。若是太子殿下您不想當這三個月的皇帝,我們去找皇太孫李玄昊也是一樣的。若是李玄昊也不肯,李氏一族如此多的人,總有一個會愿意肯。若真是一個都不愿意,那隨便找一個,當做是李家人,來做這三個月的皇帝,也不是不可以。”
“我奉勸太子殿下您一句話,識時務者為俊杰。您當這三個月的皇帝,未來還能成為李氏一族的族長。禪位之后,還會被封為安樂公,起碼有一場富貴能享。若是不當,你可能連著三個月都活不過去。該如何選擇,請太子殿下自行考慮。晚間我會再來詢問你一次,希望太子殿下到時候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
說完這番話,陸文恩就沒有再多跟李承宗言語什么了,轉身就走。
目送陸文恩離開,剛剛還怒氣沖沖,憤怒不已的李承宗,直感覺,自己身體里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渾身無力下,他頹然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剛剛陸文恩的這一番話,給他帶來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李承宗之前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會有禪讓、篡位、改朝換代這種事。這對他來說像是一個腦筋急轉彎,觸碰到了他的思維盲區,在此之前,他甚至連想都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雖然陸文恩并沒有說,要他禪讓給誰,但在思維盲區被點破之后,他很容易就猜測到。他禪讓的對象應該就是陸家人了,至于是陸家的哪位則還不好說。
但具體是哪位,跟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穩穩到手的皇帝位置,沒了。
哦,不是沒了,其實還是要他當皇帝的,只不過是三個月皇帝,過渡一下,禪讓總歸比強奪好聽一點。什么千秋萬代的美夢,完全破滅了;連個傀儡皇帝的都不給當的。
無論如何,李承宗最沒有想到的是,他這皇帝暫時還沒當上呢,結果就已經注定會是大燕國,李氏皇朝的末代皇帝了……
越想越氣,越想越難受,大熱天的全身冷汗,手腳冰涼,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晚上的時候,陸文恩依據之前所說的,按時到來了。
而經過而來差不多半天時間的冷靜,李承宗多少也平靜下來了很多,同時也想清楚了。
別看陸文恩今天來找他的時候,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還說什么‘晚上等你答復’之類的話,但是李承宗很明確的知道,自己沒得選。
就算是他突然轉性了,要以死明志不當這個末代皇帝、不當那個帶著些許侮辱性質的‘安樂公’,那他也阻止不了燕國改朝換代,從李氏皇朝變成陸氏皇朝。
無非換個人來但當這個角色罷了。
那……還是我自己當這個‘安樂公’吧。
得到了明確的答復之后,陸文恩跟這位太子殿下聊了幾句,隨后就離開了。
真要說起來,陸文恩對李承宗并無什么惡感。甚至,在五六年前,他初初來到燕都的時候,好像暗中多多少少還受到過李承宗的一些照顧。
但這件事情跟私人感情無關,陸文恩不可能背離家族立場。
更何況,真要說私人感情,其實也沒多深。
陸文恩這幾天,可是忙得飛起。今日來見兩次李承宗,那可真的是忙里偷閑,硬抽時間來的。
他現在,可以算是陸家對于燕都的情況最為熟悉的人了。不僅在燕都呆了六年多,最主要的是他擔當廷尉左監也有好些年,在任職期間,他帶隊在燕都之內,活動得相當頻繁,到處查案抓人找線索。有心之下,整個燕都,不管是地理環境、各種錯綜復雜的勢力,他都有比較深的了解。
而如今,兩萬飛云州修士駐扎在燕都,陸家嫡系的修士來了三百,的都差不多快算是傾巢而出了。再算上飛云州的五位金丹,他們的實力,是穩穩碾壓當下燕都的。
但不管怎么樣,客軍的性質,跑不了。
陸家短期內,很難盤清楚燕都內部,誰人會是敵人、誰人會是朋友。各種復雜的政治勢力,足以讓人頭大。
但偏偏,五天之后,李承宗的登基儀式,還有三個月后的禪讓儀式,都是不能拖的事情。
為了避免有人會暗中搗亂,陸文恩當仁不讓的就要肩負起責任來。
他首要得確保五天之后的登基儀式,得是正常的;其次,三個月后的事情則更艱巨一些。
為此,他從家族里、從青峰門內,借調了很多人手。
他第一件事情,就先把廷尉府給整合了。
這是燕都內,除卻守備軍、羽林禁軍之外,最后一支屬于官方的武裝力量。
同時,由于廷尉府的特殊性,這支隊伍掌握在手中,對于接下來安保、維穩工作,有著非常重大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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