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與火之下,大吳的防線破滅了。
先是結界陣法,出現了劇烈的震蕩,接著強烈的反噬,就出現在了很多維持陣法的吳國修士的身上。許多人,口吐鮮血、經脈寸斷。
其實,如果僅僅只是到這個地步的話,整個防線其實還不算沒救。
后續人補上,大家悍不畏死,頂過去,那法相修士全力而為的作戰時間也是有限的,借由靈脈大陣,只要抗住第一波,后續不斷的有人能夠撐上去,那總歸能守下來,至少不至于脆敗。
但這個對于當前已經士氣非常低落的吳國修士們來說,還是有些太難了。
在第一波不少人因陣法受到太過于強烈的攻擊,從而導致身受重傷了之后,愿意補上去的人,寥寥無幾。哪怕是在高層修士不斷的呼喊、要求之下,眾人的行動也是磨磨蹭蹭的。
而這種行動力,那就真的是扛不住了。
待到大陣一破,一切都無法挽回。
水與火,漫灌進來,沖撞在一起,大片蒸汽冒出,但總之是一片地獄一般的景象。
這種景象,不僅看著可怕,身處于其中的人們,也是面臨著地獄一般的情況。
先前不肯赴死作戰,這會兒,想要拼命都沒有機會了。沒有結實的陣法的保護,散亂的眾多吳國修士,數量雖然多,卻根本沒有辦法將自身的力量,全部擰在一起。一盤散沙的情況下,數量優勢在法相修士的面前,完全不夠看——至少眼下的這些吳國修士不夠看。
大量的人,就這樣死在了里面。
所謂防線,那當然是一條結結實實的、很完整的線了。其中的一點被突破之后,整條防線,就毫無存在的意義了。
一點崩潰,帶來的就是全線崩潰。
而在這場全線大崩潰之中,大吳的主力軍團,就此消亡了。
在防線崩潰之后,大齊軍隊爆發出了遠遠比之前要強大得多的戰斗力。在之前的攻堅戰中,出工不出力的那些世家們,在這個時候,終于肯下力氣做事了。
這也很容易理解。
最開始,這些齊人,可不知道還有另一支隊伍,在吳國東部海域埋伏著的。在他們看來,自己面對的就是一條吳國經營了無數年的銅墻鐵壁。
他們有惟云這位法相高人的帶領,或許是有機會能夠攻破大吳的防線的,但那不知道要花費多長的時間,要死在這道銅墻鐵壁下面多少人。
原本,在國內做出進攻吳國的決策的時候,就很突然,發對聲音很大。雖然,靠著皇室的權威——主要是燕國的壓力——這件事情還是這么定下來了,可大量的世家,對此其實是不滿意的。
抱著這樣的心態,上了戰場,不肯下力氣,太正常不過了。
但這話也要分兩面說。
他們不肯拼命,是覺得要付出的代價太大,而收獲太小。攻克吳國,當然是能撈到很多好處的,但是誰知道要花多長的時間、死多少人?
可眼下,結合各放消息來看,大吳的都城被打下來了,集結的吳國軍團主力,在揚州邊界布置的防線,也已經告破。眼看著大片大片的利益、戰功,那就在眼前擺著了。
如是一來,那些世家態度迅速轉變,開始積極起來,也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至于早先時候,他們與吳國之間的那點默契……那算什么?
別說他們本身并沒有什么明文的協定,就算是有,在一國的利益之下,那也是分分鐘想撕毀就撕毀的。
吳國皇帝孫青楊,當下的狀況,很糟糕。
他在帶領吳國朝廷,從建都城離開的時候,一開始想的是在別處,召集力量,再做打算。
為此,他們還跟楚國的先頭部隊,接觸上了。先甭管什么條件,總歸來說,他們還是非常需要借助楚國的力量的。
而有了楚國的支援,他們的日子一度變得好過了起來,至少安全感要強很多了。
然而,沒過多久,揚州前線崩潰、吳國的主力軍,一戰全歿的消息傳來,一切都變了。
原本對他們還算是禮遇的楚國人,態度一下子變得微妙了。
旋即,就有伴隨著孫青楊一同撤離建都的大臣,進言道,楚人心懷不軌。
這一點,孫青楊自己也算是心里有數。他們在撤離之時,從建都帶走的財物,那確實是數量不菲的。一開始,楚人可能沒打這方面的主意,畢竟還是將他們當做平等的盟友,哪怕他們想的是,借吳國之力,把燕齊聯軍給擋回去,順便從吳國的身上割一塊肉吃,但畢竟還是得借助吳國的力量的。
雖然當下吳國的法相都已經叛變了,但總歸是九大仙國之一,底蘊尚存,在尋常的修士大軍上,肯定還是能夠拉出來一股很強的力量的。
然而,揚州前線,吳國主力軍的戰敗,讓這種形勢徹底的破滅了。
在楚人看來,吳國,已經亡了。
都城被占、國家的主要軍事力量被殲滅,那這還有什么好扯的?在這個時候,還指望楚國人能夠將吳皇孫青楊,當成座上賓、當成平等的盟友,那就太天真不過了。
孫青楊想跑,但是沒跑成。楚國的先鋒軍,堵住了他們的去路,甚至于楚國大國師,法相高人斐頻,都親自到來。
他和他的流亡朝廷,就這樣成了楚人的階下囚。
當然,名義上,雙方還是聯盟的狀態。楚國人,仍舊需要借助著孫青楊這個皇帝的名頭,盡可能的收攏吳國的力量,以對抗燕齊聯軍。
但這件事情,本質上已經跟吳國沒有什么關系了。接下來,這將會演變成為楚軍與燕齊聯軍之間的戰斗。
不管最終雙方誰勝誰負,孫青楊估計自己都沒有什么好日子過。
最好的下場,是能夠當傀儡皇帝。但這個希望很渺茫,人家真要扶持一個傀儡皇帝,干嘛不從他們孫家里面找一個好控制的?
至于最壞的下場,怕是連吳國這個國號,都維持不住。
一念如此,孫青楊不免痛哭流涕。
但這件事情,又能怪得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