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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佛魔生兩面,善惡一念間

  段坤如是訴說著,手上傳遞過來的力道卻越來越大,白欣銳已經快要窒息了,手腳也漸漸沒了力氣。

  “放開她!”就在這時,張寧卻突然撲了上來,他那渾濁的眼睛已經變得了清明。

  然而下一秒,段坤那干枯的手臂便掃在了他的胸膛上,小胖子胸口上的肥肉直接凹陷了下去,整個人打著旋撞回了墻壁上。

  “死胖子,你只是食物而已,食物就該有食物的樣子。”段坤直勾勾惡狠狠地掃了張寧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投回白欣銳身上,再一次自顧自地訴說起來。

  “我的父母從不喜歡我的妹妹,他們總說女孩兒會拖累家里,他們總希望妹妹能早點嫁出去,最好嫁進有錢人家,這樣換回的彩禮就可以供養家用。”

  段坤說到這里,枯瘦的臉上都鼓起了道道青筋,顯然這一段回憶觸動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東西。

  “那一年,我的父母趁我去省城,偷偷將我的妹妹嫁給了鄰村村霸的兒子。三天后,我的妹妹被送回來時,已經變成了一具滿是淤青的尸體。驗尸的人說,我妹妹死前被人強bao過,而且不止一次,不止一個人!”

  “為了不將事情鬧大,村霸給了我父母很大一筆賠償,我的父母沒有報案,反倒是興奮地數著一張張的鈔票,說著感激和保證的話,就好像他們從沒有過這個女兒。”

  “但我……不能忘記!”

  “我殺了那個村霸全家,我親手勒死了我的父母,我偷渡去到了香城,去到了那大海另一端的城市,那妹妹夢想中想去的地方,終于,我成為了尖沙咀段坤!”

  段坤的聲音越來越嘶啞,越來越低沉,眼中的光芒越來越暗淡,此刻他就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將死之人在講述自己的一生。

  白欣銳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原本雪白的臉頰都憋成了紅色,可就在這時,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感覺,眼前的段坤,似乎正在與體內的什么東西天人交戰著!

  段坤之所以向自己講述那些,并非是閑來無聊想要追憶一下往昔,陳述一下自己變成壞人的心路歷程。

  恰恰相反,段坤其實是在自救啊!

  或許是受到了里世界環境的影響,或許是受了灰霧的影響,此刻在段坤的身體中正有什么東西想要覆蓋他原本的人格。

  從段坤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原本的人格已經很稀薄了,一個新的、扭曲的人格正要將他取而代之!

  “段坤,不要放棄啊!如果連你都迷失了自我,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人記得你妹妹了!”莫名地,白欣銳用盡最后的力氣吼出了這樣的話語。

  也就在這時,之前被打得倒飛的張寧又一次撲了上來。對于白欣銳的安危,小胖子似乎格外的上心,這一次居然抄起了房間內的那張桌子,朝段坤的腦袋狠狠砸了過去。

  “嘭”的一聲,桌板破碎,迸濺四散,張寧的身子再次倒飛了開去。數塊碎木桌板更是直接嵌進了他肚子的肥肉內,鮮血淋漓。

  若不是小胖子的腹部脂肪層比較厚,這會兒估計已經腸穿肚爛了。

  反觀段坤,也是渾身俱顫,他被小胖子這么一砸,又被白欣銳全力吼出的那句話一激,他眼中的扭曲和瘋狂迅速淡去,眼神居然恢復了清明。

  下一秒,他手指一松,白欣銳的身軀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松開了白欣銳,段坤突然抱住了頭,發出痛苦的嘶嚎,他渾身肌膚下干瘦的肌肉,居然隱隱在蠕動,好似無數攢動的蚯蚓和蛇。

  而這,也令白欣銳再一次確定了之前的猜想,段坤剛剛確實在與體內的什么東西交戰著,他的身體和精神已經開始變異了!

  至于變異的原因究竟是里世界的環境還是那些灰霧,就不得而知了。

  大口地喘息了半天,白欣銳這才勉強恢復了過來,她從地上扶起張寧,又從地上拾起那根鐵桿,將尖端對向了段坤,只待段坤稍有異動,這鐵桿便會毫不猶豫地刺下去。

  誰知,段坤卻是漸漸平復了下來,他慢慢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白欣銳,那眼神直勾勾的,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扭曲與瘋狂。

  “謝謝你。”段坤望著白欣銳,突然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喃語了一句。

  “蛤?”白欣銳正緊張著,根本沒聽清段坤的話。

  “額,沒事了。”段坤卻是迅速將頭偏向了一旁。他原本就枯瘦的臉此刻蒼白的嚇人,似乎之前的天人交戰極大地消耗了他的精氣神。

  房間內短暫地陷入了平靜,白欣銳朝寧胖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寧胖子也笑了下,他剛剛終于男人了一回,也算是短暫的突破了自我。

  但他這一笑,頓時牽動了傷口周圍的肥肉,重新變得齜牙咧嘴起來。

  身邊沒有醫療箱,白欣銳也只能簡單地幫張寧處理傷口,只是寧胖子的傷口被灰霧一激,似是也有異變的趨勢,看得白欣銳膽戰心驚,卻又無計可施。

  包扎完傷口,白欣銳這才從地上拾起那些破碎的桌板碎片,嘗試著拼湊,卻發現桌板上的刻紋已經變得很模糊,明顯沒有了之前的神韻。

  “咦,這是什么?”就在白欣銳失望時,她突然看到在那碎開的木屑內,居然滾出了一滴金紅色的“水滴”。

  這水滴不足指甲大小,內里卻晶瑩剔透,就像是紅色的血滴混合了金色的絲狀物,似是液體,卻又聚而不散,十分玄奇。

  白欣銳將這枚奇異的“水滴”撿了起來,她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旖旎,外面的恐怖詭譎之物之所以無法接近這個房間,很可能就與這個東西有關。

  將這“水滴”迅速地收入口袋,白欣銳又將注意力投在了段坤身上。出了剛剛的事,她自然是時刻提防著段坤。

  至于剛剛為什么沒有趁段坤陷入狂亂時殺了他,這倒并不是因為白欣銳婦人之仁,也不是因為段坤的那番自白令人動容。

  平心而論,這些理由在生死面前都無足輕重。之所以讓白欣銳遲疑著沒有真正動手的原因,是因為段坤此刻的身體狀態著實有些詭異,看似瘦弱不堪的身軀,但真戰斗起來,那一層枯瘦的肌肉,卻給人以銅皮鐵骨的感覺。

  而這,也令白欣銳拿不準,憑借區區一根鐵桿能否真的殺掉段坤,萬一下殺不死,反倒重新激起了段坤之前的那股暴戾兇性,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放棄了輕舉妄動的想法,白欣銳小心翼翼地將剛剛那枚奇異的“水滴”藏好,眼角的余光密切地注視著房間內的一切,靜觀其變……

  誰知就在這時,從房間的門外,突然響起了一前一后兩個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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