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靈魔功,六扇門安奇生。”
慧果捏了捏掌間黑色的舍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昂兒”
驢叫聲中,慧果慧果神來,輕哼一聲,催驢前行。
“昂兒”
黑白夾雜的小毛爐緩緩星馳向遠方,身后微風吹來片片枯枝落葉飄忽而下,落于血泊之中。
散發著熱氣的血泊之上,幾具死不瞑目的尸體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幾聲凄厲的馬嘶聲漸行漸遠。
一處山林之上,一行人俯瞰官道,只見其上不時有快馬疾馳而過。
“這么多武林人士都趕去華衍山脈.......”
趙長林捏著手中的告示,微微皺眉:“薛潮陽想做什么?”
他心中有些驚疑不定。
直至今日,他已經見到數百武林人士快馬馳過,奔赴華衍山脈了。
“據說欽天監的黃甫遭到反噬離去,或許薛潮陽并不知道那人具體之所在,想要借我等之手將其尋出來?”
氣色已然恢復的東門若猜測道。
“不無這種可能。”
藍大神情平淡:“無論如何,薛潮陽進山對于我等來說,算是好事,山林之間,追逐之中,便是死了,也與我等無關。”
“希望如此.......”
趙長林心中還有些疑慮,但也想不到薛潮陽到底想做什么。
“不要耽擱了,我們也進山,待到六扇門的鷹犬散開,你我去殺薛潮陽,東門與言言,你們帶領師兄弟,去殺那些鷹犬!”
藍大掃視一眼四周,冷冷道:
“出手便要必殺,若被走漏消息,后果你們自己知道。”
“是,弟子明白!”
一眾人齊齊躬身。
東門若與趙言言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寒意。
斷指之仇,必須百倍奉還!
南梁縣三百里之外的青禾城中,添香樓六層。
一襲白裙的白仙兒輕輕展開告示,不由的嗤笑一聲:
“奪靈魔頭在華衍山脈?薛潮陽莫非是瘋魔了?”
笑了一聲,她又微微皺眉,該不會是爺爺果真跑去華衍山脈了吧?
如果是這樣,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嗯?”
正想著,白仙兒心中一動,收起告示。
踏踏踏 沉穩的腳步聲漸響漸近。
大門洞開,來人踏步走進來。
黑色勁裝,大黑披風,來人身材修長挺拔,高挺的鼻梁之下,眼窩微微有些深,其內眸子狹長,閃爍著陰冷之色。
見到來人,白仙兒心中厭惡,臉上卻笑意盈盈:
“原來是赤師兄......”
此人名叫赤長空,赤練魔宗赤練法王的徒弟,武功還在她之上。
“仙兒師妹.......”
來人環抱雙臂,冷冷的看向白仙兒:
“你是否可以告訴我,為何你的人完好無損,我赤練圣宗在南梁城之人卻盡皆都死在云東流手中?”
“赤師兄腦子被燒糊了嗎?”
白仙兒臉色一冷:
“我邊師兄帶著的一隊人,可都被云東流殺了,莫非你看不到?”
“是嗎?”
赤長空冷笑一聲,眸光幽深:“死的都是邊游的人,你的人,似乎一個沒死,連一個外派的老鴇子,都完好無損,這可就奇怪了”
“赤長空!你認為是我白仙兒出賣了圣宗之人?”
白仙兒臉似寒冰,眉宇含煞:
“我的人不死,便是我出賣了圣總?天下間居然還有這樣的道理?”
白仙兒周身真氣鼓蕩,頗有一言不合便出手的樣子。
一時間,空氣之中被肅殺之氣充斥。
“呵呵。”
赤長空突然一笑:
“仙兒師妹說的哪里話?師兄如何敢懷疑你?”
他的眸光閃爍,看到了被白仙兒收起的告示一角:
“師妹也看了這告示,你認為薛潮陽在搞什么鬼?”
“師兄又如何認為呢?”
面上冰消雪融,白仙兒微微一笑:“仙兒認為,此事有詐!”
“哦?”
赤長空故作詫異:“師妹何出此言?”
“師兄自問,若是你發現了那人的下落,是獨享奪靈魔功,還是會昭示天下呢?”
白仙兒眸光流轉,輕聲問道。
“師兄哪里會有這種念頭?若我得了奪靈魔功,那必然是要與仙兒師妹共享的。”
赤長空淡淡一笑:
“仙兒如此看我,真讓師兄傷心。”
信你才有鬼!
白仙兒心中冷笑,臉上笑容一收,板著臉道:
“赤師兄認為該當如何?”
“自然是進山。”
赤長空淡淡一笑:“師尊雖然不在意這所謂七百年前第一魔功,但做弟子的,遇到好東西,自然要拿來送給師尊.......”
“赤師兄真是孝順。”
白仙兒贊了一聲。
六獄魔宗之中,講究斷情絕性的有一半,很不湊巧,那赤練法王就是此道之大成者,無情無義,心狠手辣至極。
他收的數十個弟子,統統都是被他親手斷的俗緣。
誰人說師徒情義都還有三分可信,赤練魔宗之人說這話,簡直是可笑至極!
“仙兒如何打算?”
赤長空絲毫不在意白仙兒的嘲諷,反問道。
“邊師兄死于云東流之手,師妹自然要替他報仇!”
白仙兒臉色肅殺:
“至于奪靈魔功,赤師兄想要,仙兒自然也不敢多人所好。”
“是嗎?”
赤長空眸光閃爍,心中詫異不已。
同為魔宗后起之秀,他自然不會不知道白仙兒是個什么樣的人,她會放棄奪靈魔功?
要知道,此次六獄魔宗之中對于奪靈魔功的賞賜,可是三枚六獄圣丹,一門氣脈先天功法。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白仙兒,想不出她想要干什么,只能轉身離去:
“既如此,云東流便交給師妹了,也省了師兄一番手腳!”
“哼!”
白仙兒一拂裙袖,關上大門。
心中有有些憂慮了:
“爺爺他,該不會真在華衍山脈吧?”
華衍山脈雄踞大地之上,分隔數州之地,其內山多峰密,其內猛獸橫行,瘴氣深深,對于普通人來說,是絕對的險地。
是以,諸多得罪了仇家,或者被朝廷通緝的兇悍之徒,便在走投無路之際投入此山中,或占山為王,或覓地潛修。
更為這雄偉山脈增添了幾分生人勿進的氣息。
但近段時間以來,華衍山脈卻一下熱鬧起來。
無數武林中人的涌入,打破了華衍山脈的平靜,無數猛獸為之奔逃。
諸多山頭之中的悍匪也都望風而遁,生怕被人‘替天行道’。
一時間,整個華衍山脈徹底熱鬧了起來。
劍指峰。
距離華衍山脈邊緣三百里。
此山高聳數千丈,兩峰并起直達云霄,其形似劍指,故得其名。
往日里,這劍指峰是一伙兇悍匪徒的聚集之地,大頭領乃是皇覺寺的棄徒,武功高深,為了躲避仇家落草為寇。
平日里結三五弟兄呼嘯來去幾州大地,燒殺掠奪之后再度遁入山林。
很是逍遙快活了不少日子。
而今日,劍指峰上火光沖天,到處皆是喊殺之聲,秀麗的山峰一時成為修羅地獄,血流成河。
“啊!”
“不,不要!”
“饒命,饒命!”
火光伴隨著哭喊求饒之聲映亮了薛潮陽冷酷的面容。
他負手立于山寨大廳之上,俯瞰四周尸骨如山,血流成河,臉上卻沒有絲毫神情變化。
數十年捕頭生涯,他殺的人比他踩死的螞蟻還要多上數十上百倍,早已不會為任何殺戮而變色了。
即便當年南田山會獵數十萬人慘死的戰場之上,他都不曾有過觸動,遑論區區幾個山賊的慘叫哀嚎。
夜色之中,一道身影竄上屋頂,微微躬身:“大人,山寨之中,有這些賊人劫掠之婦人,以及一些孩童,如何處置?”
薛潮陽神色漠然,森冷眸光垂下:
“大豐律法,但與賊通奸生子,自當與賊人論處!賊人之子,亦與賊人無異,如此簡單之事,你來問本座?”
那著麒麟青衣的捕頭在眸光之下身子一抖,如墜冰窟之中。
但他咬了咬牙,應是沒有退后,躬著身子道:
“大人!婦人孩童何辜啊!婦人慘遭劫掠,已是人間慘事!孩童生于賊窩已是命運不公!
如今,我們來了,難道她們沒有死在賊人手里,卻要死在我等手里嗎?!!!”
“混賬!”
薛潮陽臉色一沉,反手就是一巴掌。
鐵山只覺臉頰一痛,腦海一下嗡鳴,遠遠拋飛在夜空之中,重重砸落在地。
“噗!”
一口鮮血噴出,鐵山只覺胸膛一片火辣辣,但他掙扎著站起,雙眸之中映出火焰燃燒的山寨。
想到山寨之后素白婦孺的慘叫聲,他還是忍不住跪倒在地:
“卑職懇求大人放過她們!”
無形氣浪滾滾而來,如山撞來,一下將鐵山砸翻在地,四周土地一下龜裂開來,土石飛濺。
屋頂之上,薛潮陽負手而立,神情漠然冷酷:
“殺其夫父留其子嗣,蠢人尚且不為!你可知曉,這道王法下達之前,幾多捕快衙役死于這些悍匪賊囚之妻,子嗎?”
“噗!”
鐵山仰面朝天,噴出的鮮血如雨般拍打在他的臉上。
他只覺周身無一不痛,周身真氣連同筋骨都一下被打碎了一般。
但身體之劇痛,無法掩蓋他心中的憤怒:
“日后他們若是違法,自有我等捕殺,然而他們此時尚無罪責,也要處死嗎?!”
“可笑至極!”
薛潮陽俯瞰屋下,眸光泛起波瀾:
“他們居于此間已久,衣食皆為他人血肉,不事生產便可生活.......
而到了山外,他們一無親朋幫襯,二要遭人冷眼,三無一技之長,唯有夫父傳下的武功在身.......
你說他們要以什么謀生?”
“我.......”
鐵山還要說什么,附近已然有山賊一刀劈砍而來,森寒刀光之上映徹出其慘白面孔。
“小心!”
一捕快跨步而來,長刀一揮,斬殺山賊。
之后一把將鐵山拉起,怒道:
“你瘋了不成?!”
“我.......是瘋了。”
鐵山神情苦澀,環顧四周,一時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你的確是真的瘋了!”
那捕快冷冷的看了一眼鐵山,轉身離去,長刀揮舞間,斬殺一個又一個的山賊。
“你且記住!”
鐵山恍惚間,聽到薛潮陽漠然冰冷的聲音:
“百賊之命,不抵我等毛發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