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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如淵如獄

  “豐青玄在城中?”

  赤兀惕粗長的眉毛一挑,有些驚疑:“他沒去中州?”

  雖然近段時間以來他并沒有太過關注大豐的江湖事,但豐青玄鬧出如此之大的動靜,真正的武林中人少有不知的。

  云海天聚集地榜高手于俠義門,這豐青玄難道沒去中州?

  “圣子要積蓄大勢,自然不會做半路截殺的勾當!他要做的,是堂堂正正的打敗云海天在內的所有人。”

  白仙兒眼波流轉,平靜回答。

  她絕對不可能接下這塊六獄令的。

  酒樓一行,她已經隱隱能感覺到安奇生對于這伙下毒之人懷有厭惡之意。

  自己若是通傳青州耳目下毒,死的人必然百倍于青州府城。

  到那時,她懷疑自己不等回宗就會被自己‘爺爺’大義滅親了。

  “是這樣嗎.......”

  赤兀惕有些相信了。

  他曾聽聞師祖轉輪王說起過《戰魔心經》,這門神功最為重勢,講究個大勢在我,大勢加身突飛猛進,雖被稱之為魔功,實則極為堂皇正大。

  當年的龐萬陽,可也是一一登上諸多大宗門挑戰,一點一滴的積蓄起他天下第一的大勢的。

  豐青玄若也如此做,似乎沒有錯誤的地方。

  白仙兒沒有說話,心中有些忐忑。

  她倒是不怕這赤兀惕不相信,怕的是,若是自己將這赤兀惕帶上門去,爺爺會不會不高興.......

  “如此,帶路吧。”

  赤兀惕松開眉頭,還是將信將疑。

  但是這左右不過幾步路就能知道的事情,這樣的騙術未免低劣而無有必要。

  “法師隨我來。”

  白仙兒深吸一口氣,笑顏如花,讓赤兀惕目眩神迷。

  美麗的女人,一舉一動都讓人賞心悅目。

  ‘或許此事之后,可遣人去大日圣宗向法王求親......’

  赤兀惕心中轉過念頭。

  兩人一前一后已經出了煙云閣。

  夜幕之中的青州府城比白日里更為安靜,寬闊的街道之上除了片片落葉被微風吹來,沒有任何其他動靜。

  “貴國是要與大豐開戰了嗎?”

  踱步間,白仙兒故作好奇的問道。

  大戰開啟的動作很大,不可能瞞得過所有人,她也聽到一些風聲。

  “這并不是個秘密。”

  赤兀惕微微點頭:

  “豐國厲兵秣馬許多年,遲早要動手!與其被動招架,不如先下手為強!青州馬場是大豐重中之重,一旦交戰,若無足夠戰馬供應,豐國不會是我國狼騎的對手!”

  金狼國被稱為馬背上的民族,國中上至王侯下至普通孩童,無有不會騎馬的,騎兵從來都是天下第一。

  大豐的兵器雖然更好,但若是戰馬缺失了,一旦大戰開啟,就要吃大虧。

  他此番來,第一目標是馬,可惜豐國對于戰馬的看管極為嚴苛,唯有攪亂青州這潭水,他才有出手的機會。

  “不知法師此來帶來多少毒藥?”

  白仙兒試探著又問。

  “天狼散奇毒無比,一滴足以毒死氣脈高手,這青州府中,我不過下了一滴而已,便毒死千人,哪里用得了許多?”

  赤兀惕淡淡一笑:

  “我帶來的分量,若是豐國動作不夠快,便是毒死數十萬人,也不是不可能。”

  “這么多?”

  白仙兒心頭一震。

  天狼散乃是金狼國秘傳奇毒,據說乃是從礦物之中提煉而出,是天下少有能夠毒死氣脈的奇毒,極為珍貴。

  如今這赤兀惕有備而來,只怕是勢在必得。

  但若是毒殺數十萬人,大豐朝廷只怕是要瘋了.......

  兩人說話之間,赤兀惕突然止步。

  “法師?”

  白仙兒微微皺眉。

  “大高手!”

  赤兀惕抬眼看向長街盡頭的那一座酒樓,面色微微凝重起來。

  在他的感應之中,那酒樓之中好似橫亙著一只吞天巨獸,散發著讓他都心驚的氣息。

  更讓他驚疑的是,似乎月光在那里都黯淡了不少。

  以至于那酒樓所在,越發的黑暗。

  “你們圣子,可是在那酒樓之中?”

  赤兀惕轉而問道。

  他并未見過豐青玄,但這股氣息如此強橫,不是豐青玄還能是誰?

  “......不錯。”

  白仙兒咽了一口口水,心中陣陣悸動。

  經赤兀惕提醒,她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可名狀的巨大壓力。

  那黑暗之中的酒樓之中,好似有一只巨獸即將蘇醒一般,讓她心神顫栗。

  “不愧是那位的弟子,圣子之名當之無愧。”

  赤兀惕驚嘆一聲。

  不是虛假,這股氣息之強,比起老一輩的氣脈高手還要強得多了。

  這時他倒是相信了白仙兒的話。

  “圣子似乎在練功,可否讓仙兒先去通報一聲?”

  白仙兒眼波流轉,試探著說道。

  “不必了!我們不曾隱匿行跡,豐兄不會不知道我們的到來。”

  赤兀惕擺擺手。

  越過白仙兒踏步向前。

  氣脈成通于天地,感知遠遠不是普通武者可比,百丈之內落針可聞。

  他們不曾隱藏行跡,怕是踏入長街的同時已經被發現了。

  白仙兒心中七上八下,只得硬著頭皮上前。

  “這豐青玄的氣息竟如此強橫........”

  低沉的腳步聲中,赤兀惕心中驚嘆不已。

  轉輪寺靜修摩天轉輪法,精神異于常人,最為敏感,在他的感知中,自己每靠近一步,心靈的沉重就加深一層。

  這種感覺,便是在面見轉輪寺諸多老僧之時也不曾有過。

  只怕傳言不虛,此子已經逼近神脈了。

噠噠!噠噠  突然,赤兀惕腳下一頓。

  一聲聲清脆的腳步聲不知從何處響起,無比清晰的在他的耳畔響起。

  “這腳步聲......”

  赤兀惕眼皮一跳。

  他的感知極強,能夠清晰的感知到,在這腳步聲響起的同時,整條長街的石板似乎都在同時震動。

  好似那百丈長街都化作了水面,隨著那人的踱步而濺起層層漣漪擴散。

  更像是其腳步落下如鼓槌,長街宛如成了鼓面。

  讓他震怖的是,隨著那腳步聲不斷的響起。

  一層層無形的波動擴散到他的身上,他的體魄,筋骨、肌肉、臟器都在微微震顫著!

  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見其人,不聞其聲,只是腳步聲便有如此聲勢!

  “爺爺.......”

  白仙兒心中一緊。

  她的感知不比赤兀惕,但她卻知曉這腳步聲來自何人。

  噠噠!

  清m.00ksw脆而富有韻律的腳步聲中,一道人影從酒樓之中踱步走出。

  “怎么可能??”

  赤兀惕瞪大了眼,卻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這對他來說是個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以他的眼力,即便是無月的夜幕之中,數百丈之內也不可能有什么看不清的東西。

  但此時,他卻真的看不到了!

  就好似天地間一切光亮,連同他的目光都被一個黑洞吞下去了!

  以至于,他根本看不到來人的相貌。

  他極盡感知,只覺隨著那人影踱步而來,黑暗便慢慢擴散而來,好似要將他與這漫天月華一同吞噬了去!

  安奇生踱步而來,無風的夜幕之下,他的衣衫獵獵作響,好似他全身毛孔都在與外界交流,以至于衣衫無風而動。

  他的眸光平淡,看向百丈之外長街盡頭的禿頭,淡淡開聲:

  “你要見我?”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無有真氣內力鼓蕩,卻平平靜靜的傳蕩百丈長街。

  而隨著話音響起,彌漫的黑暗好似瞬間消失了。

  緋紅的月光從天際垂流而下至極其身后,如水蕩漾。

  赤兀惕抬眼看去,這才真正看到來人的樣子。

  一襲白色道袍獵獵而動,長發于身后緩緩飄蕩,在他的周身,似乎無時無刻的都有氣流呼嘯。

  “爺爺他,似乎更強了.......”

  早就止步不前的白仙兒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敬畏更是一下攀升到了頂點。

  哪怕真切的知曉這是自己的‘爺爺’,也不由的心生恐懼。

  就好似人立于高樓之上俯瞰地面,一葉扁舟之上眺望大海,明知自己安全,卻還是心中一陣陣的悸動。

  這是身體感知到不可抗力而自發的顫栗。

  “你......”

  赤兀惕莫名的有些緊張起來,一開口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的聲音生澀的好似生滿鐵銹的長劍與磨石莫測,說不出的刺耳難聽。

  他深吸一口氣,面色一些變得十分難看:

  “你不是豐青玄.......”

  他固然沒有見過豐青玄,但豐青玄的一些特征,他卻還是知曉的。

  豐青玄平日里只穿黑底流金的長袍,腰懸黑刀,來人卻穿著一襲白色道袍,而且一身清爽,根本不曾挎刀。

  這對于修煉魔刀的豐青玄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呵”

  安奇生負手而立,掃視了一眼角落里白仙兒,偏移眸光落在赤兀惕。

  帶著一絲了然,一絲冷冽道:

  “原來是你,很好,很好。”

  一瞬之間,他已經得知了這禿子的信息,自然也知曉了他的目的,來意,做過的事情。

  甚至于他的武功套路,背景師門,親朋好友,敵人仇人........

  “什么?”

  赤兀惕心頭發毛,只覺那眸光深邃的好似夜空,好似一眼就洞穿了他所有秘密。

  讓他遍體生寒,如同赤身的站在這長街之上。

  “你該死!”

  一聲輕嘆如雷震動長街。

  繼而狂風驟起,揚起無邊灰塵直沖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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