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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沒有元陽的世界

  音波于大始山前炸開。

  大始山陣中,眾人心中一震,抬頭望去,只見四人鏖戰于血海之中,戰況空前激烈。

  “爾等前去傳訊元陽王!”

  大陣嗡鳴間,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已經踏步登空,持封王靈寶殺向了血海之中。

  不止是兩人,此次前來觀戰的不少高手,在觀望剎那,眼見手持三件封王靈寶,身披封王法衣的元獨秀都落入下風之后。

  也都在色變之后,紛紛出手。

  而事實上,大陣籠罩大始山的剎那,就已經有人來到了通天塔前。

  “前輩,外面......”

  那真傳弟子剛說一句話,就被瀛三打斷。

  “老夫不瞎。”

  瀛三眼皮一抬,略帶著渾濁的眸子看了那弟子一眼:“看得到。”

  “呃......”

  那弟子本來心頭緊迫至極,聽到這般回答,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好了,你且退下,維持陣法不被侵蝕即可,這陣法雖然厲害,短時間也無大害。”

  瀛三一擺手,那弟子不由自主的退出了這方煙霧繚繞的空間。

  “元陽王究竟想要做什么......”

  瀛三心中自語一句,人卻已經消失在塔門之前。

  下一瞬,就已經來到了通天塔中。

  這是一片幽幽暗暗,如夜幕,似星空一般深邃的空間,而自此處極目眺望,卻可見一道道玄黃色臺階通天而起。

  那是臺階,卻又不僅僅只是臺階。

  玄黃色朦朧神光之中,有著山川,有著鳥獸,有著云霧,也有著人。

  如同洞天,卻比洞天要大上太多。

  直好似有人以無上大法力截取了一片片天地置入其中。

  瀛三駐足虛空,凝望而去,隱隱可見位于塔門之前的第一道臺階之上閃爍的流光。

  眸光一動,微微搖頭:

  “這幾個小家伙天資有了,可惜差了點火候,若不聯手,只怕是過不了小明王那一關......”

  他看的清晰。

  第一臺階之中的諸多天驕,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

  可風形烈于他們眼前戰平小明王而去,他們怎么可能聯手?

  這豈非是默認自己不如風形烈?

  這對于有志至道的諸多天驕而言,是比被小明王打的狼狽逃竄還要難以接受的事情。

  “霸世皇庭幾乎就是小明王一手締造,這般人物古今少有,這些后輩雖然驚才絕艷,但火候不到,要戰小明王,自然不能!”

  龍吟聲烈:

  “古今強者,有人強于萬法,有人強于洞天,小明王十洞天之道修至絕巔,縱是封侯之時,同階也近乎無敵。”

  虛空之中一雙眸子亮起,敖廣龍軀橫臥虛空之中,如群山起伏。

  瀛三先是點頭,卻又長嘆一聲:“如今才知我人族勢大至此。”

  “嗯?”

  鼻孔中噴出灼熱硝煙,敖廣心有疑惑。

  瀛三又笑:“非人種族之間,終歸是有些感情在,哪怕不是同族,也有著傾向。”

  “瀛老鬼!”

  敖廣眸光有火,氣息騰起又自落下:“小明王是你人族至尊傳承弟子,莫非稱不得強?”

  “老夫所言,又有哪一個字說小明王不強?”

  瀛三無視鋪面的龍威,踏前一步,消失在虛空之中:

  “古今豪雄難有高下,抬誰貶誰都無意義,小明王固然強橫,洞天修至通天,可廣龍至尊九境絕巔,小明王也僅修成一境,當今之世,霸世皇庭的那位后輩。

  可是諸境絕巔,若是同階,小明王.......”

  話音飄蕩間。

  瀛三人影不見,敖廣氣息也自平復下來,掃了一眼‘第一階’之中被小明王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一眾人。

  ‘嘿’笑一聲:“打的更狠一些!”

  通天塔中臺階三十六。

  瀛三踏步而過,卻無法挪移,穿梭,只能一階階的走過,也目睹了一方方臺階之中的景象。

  他跟隨安奇生千年,親眼見證了通天塔的鑄就,心中曾有無盡震撼,直至如今也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他知曉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這三十六層通天塔,不僅僅代表著未曾完善的三十六重天,其中也蘊含著那位元陽王‘大夢萬古’之時,自‘夢中截取’的三十六段‘夢境’。

  霸世小明王......鳳族燕長戈......龍族大天王.......中古諸王,上古百家.......

  親眼看著一位位曾在歲月成河之中留下痕跡的大能與此世天驕邀戰,這種感覺太過奇妙。

  如夢如幻。

  瀛三感懷的同時,也對那位元陽王有著更深層的敬畏。

  這種力量,真是通天境所能有嗎?

  親自體會過的瀛三很清楚,那絕不是虛幻勾勒而出的幻境,更像是從歲月長河之中投下來的投影。

  虛空點點漣漪擴散。

  瀛三很快踏過三十六層臺階,視線陡然開闊,光亮也隨之而來。

  臺階之上,是綿延群山。

  其中千山競秀,萬獸奔走,草木成蔭,碧水潺潺,景色可說是極好。

  瀛三看去,可見一處神瀑垂流之下,安奇生橫臥于石前的背影,以及那一條毛發黝黑,壯碩異常的‘嘯月貪狼’。

  身前,則有一面石碑飄蕩,隱隱可見那一副極為抽象,極為難以揣摩的畫卷,以及模糊,缺失的字跡。

  “元陽王。”

  一步踏出,來到近前,瀛三微微拱手:“外界發生的,您可曾看到?”

  道高者為師,雖然自己年歲更大,可瀛三卻很是恭敬,甚至不掩飾自己的敬畏。

  這不止是因為他助自己‘活出第二世’,也是因為,其道高,敬道之先行者,對于修行人來說自然再正常不過了。

  “看到了。”

  安奇生緩緩睜開眼,碧水映入眼簾,不及其眸光幽深:“血布陣者手段不差。”

  “那您?”

  瀛三有些奇異,他可是很清楚這位元陽王的脾性,絕無那種故意不出手‘磨礪’后輩的高人。

  “我等的人還未來。”

  安奇生緩緩坐起,眸子深處的光芒緩緩消失,似如夢方醒一般,舒展手臂:“若連這都無法應付,若沒有我,又該如何?”

  “嗯?”

  瀛三心頭一震:“沒有您?您要去哪里?”

  “有來就有走,哪有不散的宴席?”

  安奇生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吹亂面前八千里平湖碧水,隨手一彈,一尾靈魚就自飄蕩而起。

  隨即落下,濺.asxs.點漣漪:

  “正如這魚兒,一時出水,卻也終歸要落入湖中。”

  一千年,并非是個短暫的日子。

  更不必說他以入夢之法,借助諸多封王靈寶乃至于至尊至寶的氣息‘夢回萬古’了。

  跨行諸界,這是他經歷的最為漫長的一次閉關。

  可這,并非是他真個想要閉關如此之久,而是有著隱憂在其中。

  這隱憂,不是未來世極有可能毀滅一切的宇宙災劫。

  而是,他無法長留萬陽界。

  入夢大千也罷,大千入夢也好,終歸是有著極限,絕無可能無休無止的停留下去。

  是夢,終歸是有著醒來的時候。

  他入夢萬陽界所耗道力‘一百八十六萬七千點’,也他所能入夢的極限,是一千八百六十七年。

  一年不會多,一年,也不會少。

  他來到此界,已經超過一千年,所能停留的,不過八百年。

  而他所窺見的未來,那毀滅一切的災劫,卻還有著超過八千年的歲月!

  此次閉關,是他梳理道蘊,鑄就三十六天,歸攏修行的一千年,同樣,也是為了更久的留下來。

  至少,要看一看那未來的所謂毀滅,是什么。

  他有著頭緒,可也沒有完全的把握,稍有不慎,他就會在八百年后離去,隨之,一切又都會回到原本的軌跡之中。

  毀滅如期而至,元獨秀,苗萌獻祭自身,接引自己歸來,最終,自己于一切毀滅的太空之中,與未知之敵鏖戰。

  越是修行,安奇生越是感觸極深,時空如若長河滾滾響起,細微可變,大勢難改。

  該來的遲早要來......

  “可是.......”

  瀛三不知為何,心中有著悸動。

  在安奇生說起離去之時,他隱隱間好似感知到了什么,似乎自己要災劫臨頭,萬劫不復。

  這種感覺太過真切,讓他有著烏云壓頂之感。

  就開口詢問,說出自己的感受。

  “天機蒼茫,天變未必真是大世,亦可能是大劫的序曲。一切種種,難以言喻。”

  安奇生隨手一招,那一面有著其他‘道一圖主’痕跡的石碑就縮小成牌,落在他的手中:

  “你所感知,可真可假,或許是天地交感,也有可能是通天境的謀算,誰又說的清楚?”

  “通天境縱能借助天機傳播其心念,可卻影響不到我。”

  瀛三搖搖頭。

  數千年前他已修成封侯絕巔,數千年歲月至今,哪怕沒有跨過那道門檻,也絕不可能輕而易舉的被人迷惑而不自知。

  瀛三心中沒來由的有些沉重:“您說要走,天機就有著感應,或許.......”

  后半句話,瀛三沒有說出口,而是指了指天穹。

  ‘或許,天也不想讓你走......’

  安奇生不置可否,收起那一面石碑,又自躺下,似乎還要睡。

  “那陣法邪異奇詭,若您不出手,只怕......”

  瀛三嘆了口氣。

  安奇生以臂做枕,眼皮一耷,遮住幽深眸光:

  “沒有人不可或缺,我或許未必要走,他們卻終究要適應......沒有元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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