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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北庭

  長生殿內。

  戶部尚書聽到皇帝的問話,心念起伏,恭敬道:“啟稟陛下,土地改革一事,確實受到了一些阻礙...”

  “阻礙?”

  李祀望著戶部尚書,神色不變,仿佛早有所料:“跟朕說說,究竟有哪些阻礙?”

  對于李祀來說,土地改革遇到問題是正常的。

  若是土地改革,從頭到尾,什么阻礙都沒有,地方家族,邊關節度使都一絲不茍的配合,那才是不正常。

  這就等于對方主動將脖子伸過來,往李祀刀上湊。

  地方家族能屹立數十上百年,怎么可能這么蠢?

  或許他們會忌憚大唐帝國的天威,只能捏著鼻子臣服,但絕對不會一點動作都沒有。

  李祀不擔心阻礙。

  李祀關注的是,究竟是何人在阻礙?

  背后是否牽扯到其他人,或者其他勢力?

  戶部尚書聞言,硬著頭皮道:“回稟陛下,是北庭節度使。”

  大唐一共有十大節度使。

  正是這十大節度使,鎮守大唐邊關,抵御外族入侵,才有大唐盛世。

  可也正是這十大節度使,霍亂大唐,安史之亂正是節度使問題的爆發。

  大唐由節度使制度興盛,也由節度使制度衰敗。

  “北庭節度使?”

  李祀臉上浮現一絲驚訝。

  李祀倒是沒想到,竟然會是北庭節度使。

  大唐十大節度使中,北庭節度使不算最強,但也不算最弱。

  戶部尚書繼續說道:“啟稟陛下,老臣派遣前往北庭的人回來匯報,北庭節度使的第七個兒子趙崢,聽聞陛下準備按畝收稅,讓手下將朝廷的人趕出北庭...”

  “并且,趙崢曾放下話...”

  戶部尚書說到這,聽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皇帝一眼。

  “他說什么了?”

  李祀神色有些發冷。

  此時此刻,他哪里還不知道,趙崢說的必然不是什么好話。

  “趙崢說,若想要按畝收稅,讓陛下親自前往北庭商談...”

  戶部尚書話音剛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直視皇帝。

  “讓朕親自過去?”

  李祀氣笑了。

  李祀萬萬沒想到,北庭節度使的第七子趙崢,竟然如此大膽,公然挑釁皇權!

  不管邊關節度使如何權力滔天,但終究是臣。

  作為臣子,卻口出狂言,無視禮數,簡直是大逆不道。

  “看來,北庭沒必要存在了...”

  李祀聲音很輕,但卻讓戶部尚書頭皮發麻。

  “你還有什么事嗎?”

  李祀望向戶部尚書,開口說道。

  戶部尚書神色遲疑,最后咬牙說道:“啟稟陛下,老臣認為,取消關卡稅有所不妥...”

  戶部尚書說這些話的時候,膽戰心驚。

  取消關卡稅,畢竟是皇帝親自下的命令。

  如今,戶部尚書說這些話,等于在質疑皇帝的命令......

  之前,戶部尚書經過太尉楊青林提醒,知道皇帝這么做,必有深意。

  但戶部尚書實在想不到,深意在什么地方。

  “啟稟陛下,取消關卡稅,等于放任商業發展,商業一旦發展,商人掙錢多了,我大唐百姓,必然棄農從商,到那時,我大唐將面臨土地荒廢問題......”

  戶部尚書開口說道。

  “陛下,我大唐最根本的地方,在于糧食啊。”

  “若是沒有糧食,哪怕商業再繁榮,又有什么用?”

  戶部尚書看的極為透徹。

  他知道皇帝取消關卡稅,是為了商業發展。

  只是,若是沒有糧食,任何發展都是無根之萍...

  只有國庫之中,糧食夠多,大唐的底氣才會越足。

  李祀聽到戶部尚書這些話,右手隨意敲擊著龍案,開口說道:“愛卿不必太過擔心這個問題。”

  “這件事即便你不提,過幾天,朕也會下一道旨意。”

  李祀說到這,目光一轉,落在戶部尚書身上:“戶部尚書,傳朕旨意。”

  “臣接旨!”

  戶部尚書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高聲道。

  “昭告天下,良田三年不耕種者,歸朝廷所有。”

  李祀話音剛落,戶部尚書只感到轟鳴一聲,一切都清晰起來。

  良田三年不耕種者,歸朝廷所有。

  如此一來,土地荒廢的問題迎刃而解。

  土地到了朝廷手中后,再也朝廷分發到需要耕種的農民手中,這樣,土地自始至終,永無荒廢之憂。

  戶部尚書此刻心里感慨萬分。

  對于他來說,土地荒廢問題是一道無解的難題,哪怕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兩全的方法。

  可在皇帝眼里,僅僅一道圣旨便解決了。

  這便是皇權!

  能夠輕易完成一個人永遠完成不了的事。

  隨后,李祀又與戶部尚書聊了幾句。

  “臣告退...”

  戶部尚書離開長生殿。

  李祀端坐在龍椅寶座之上。

  “北庭?”

  李祀嘴角揚起,浮現一絲嘲諷:“朕倒要看看,這里面,究竟有什么內幕。”

  “是你北庭節度使趙珙找死,還是有人,想要試探朕!”

  李祀冷笑一聲。

  “來人,宣曹正淳!”

  隴右。

  節度使府邸上。

  隴右節度使王武林緩緩踱著步子。

  “將軍。”

  一位文士模樣的男子上前,躬身說道。

  王武林看都不看對方一眼,隨口說道:“有何事啊?”

  文士恭敬說道:“將軍,北庭那邊,趙崢放出狠話,公然挑釁大唐天子......”

  隴右節度使既然能在朝堂之上安插人手,自然也能在其他節度使府上,也布置了暗線。

  “哦?”

  王武林有些驚訝:“這些人,膽子倒算是大。”

  王武林這話一出,旁邊文士滿臉疑惑。

  這些人?

  什么意思?

  王武連掃了文士一眼,搖頭道:“趙崢只是一個棋子,真正出手的,另有其人。”

  文士語氣困惑:“為何將軍如此肯定...”

  “因為趙崢沒膽子挑釁皇權。”

  “別說趙崢,哪怕他父親趙珙,也沒資格挑釁皇權。”

  “北庭沒這個底蘊!”

  王武林擺了擺手道。

  文士若有所思:“將軍,指使趙崢的,會是誰...”

  “能是誰?”

  “無非是那幾個老家伙罷了。”

  王武林毫不在意道。

  文士聽到這話,瞳孔緊縮。

  能讓堂堂隴右節度使如此稱呼,只有那幾個人了...

  “那將軍,我們現在,該怎么做?”

  文士壓了壓心里的震驚,開口問道。

  “怎么做?”

  王武靈輕嘆一聲:“不插手,不阻止,靜觀其變。”

  “當今天子,帝心如淵,手段深不可測,可不是那么好試探...”

  王武林望向長安方向,他仿佛看到大唐皇宮之中,那道身穿龍袍,手握江山社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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