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其貌不揚,屬于所有人里最容易被忽略的那一個。
身上穿著普通的寸衫西褲,拿著一本小本子不斷寫寫畫畫,好像在記錄什么,會讓人下意識的覺得他就是一個來打雜的人。
可是團隊里的人都清楚,這人才是這一次團隊成員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他是心理分析師,擅長通過觀察一個人的微表情、經歷、遭遇等一系列的因素,對被觀察者進行心理側寫。
心理側寫這門技術一開始主要是用在對罪犯的心理研究上,可近年來漸漸傳播開,在一些高級別的商業談判團隊中,往往也會出現心理分析師們的身影。
說白了,這就是臨場分析一個人心理狀態的手段,為決策提供依據和有效支持。
聽見關宇飛的問話,那個男人想了想,說道:“按照我的觀察,陳牧這個人基本上和背景調查里的信息是一致的。
他是一個比較有主見的人,動手能力強,表面上看有點吊兒郎當,可實際上是一個比較細致的人。
他唯一性格上缺陷是因為從小缺少家庭陪伴……嗯,從他的經歷上可以看出,他的父母之前做生意,后來又來了西北,這都造成了他在一定程度上缺乏親密關系教育。
簡單點說,就是他這樣的心理狀態,會讓他成為一個稍有點缺愛和缺少安全感的人。
這樣的人,在人際關系中的表現通常是喜歡討好別人,也就是俗話說的很會聊天,這樣能夠避免他不會在和人相處的過程中受到傷害。
而在兩性關系中,也就是男女的情感關系中,往往他能很好的開始,可是卻很容易讓自己處在比較被動的地位。”
“情感關系?”
關宇飛不太明白那個男人的話兒,問道:“什么意思?這和我們這個……有關系嗎?”
那個男人點點頭:“從我之前的觀察,他和阿娜爾古麗并沒有確立正式的關系,至少他們在身體接觸的親密程度上,還達不到那個級別。”
微微一頓,他又說:“我們的背景調查上顯示,他和女醫生似乎也存在著男女之間的關系,可按我的觀察,他們之間同樣沒有確立正式的關系。”
關宇飛有點聽明白了,問道:“你的意思是,陳牧和阿娜爾古麗之間的關系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么牢固?”
那個男人說道:“應該是這樣的,他們目前并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哦……”
關宇飛若有所思起來。
那個男人又說:“不過我還觀察到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地方,到現在我還想不明白是為什么。”
“嗯?”
關宇飛再次看向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說道:“陳牧和阿娜爾古麗、陳曦文,他們三個人的關系,似乎維持在一個很微妙的平衡狀態,這在兩性關系中往往是很少見的。”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說,打個比方吧,他們的關系就像是獅群,獅群里往往只有一只公獅子,卻有好幾只母獅子……嗯,也許我的比喻并不恰當,他們之間并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可是這種平衡卻很像獅群里的狀態。”
關宇飛已經聽明白了,就是說陳牧和阿娜爾古麗、陳曦文是一個三角關系,而且還很穩定,心理分析師也搞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關宇飛對于男女間的八卦不感興趣,他更感興趣的是既然阿娜爾古麗和陳牧并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那他們能不能想辦法把阿娜爾古麗挖過來。
只要把阿娜爾古麗挖過來,牧雅林業的一切技術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甚至可以讓阿娜爾古麗把牧雅研究院的股份轉給奧賽,奧賽愿意付出已經上市的股份和她交換。
這樣一來,他們奧賽想要得到的一切就都得到了。
至于牧雅林業——
這只是一家依靠一定的技術優勢而使得市場銷量不錯的小公司,對于奧賽來說,不足為慮。
在來X市之前,關宇飛覺得這一次談判的攻關重點是陳牧,可是現在看來,他覺得有必要改變一下策略了。
或許,阿娜爾古麗才應該是攻關的重點。
第二天,雙方開始正式談。
關宇飛一上來就把他們奧賽在梭梭苗的研發上取得專利文件拿了出來,包括專利號、專利證書、以及專利信息等等資料。
然后,他們又把之前搜集到的牧雅林業利用他們的專利所賺取到的利潤信息拿了出來,說明牧雅對他們的專利侵權。
“陳總,貴公司對我們公司的技術已經造成了實質性的侵犯,這一點毋庸質疑。”
關宇飛義正辭嚴的說著,臉上繃得緊緊。
陳牧看著關宇飛,真覺得這人長著一張狗臉,太會變臉了。
明明昨天大家歡聲笑語,談得不錯,可現在只過了一天,卻完全變了樣子,不知道的真以為他們之前都沒見過面。
當然,對于關宇飛對牧雅林業侵權的控訴,陳牧表現得淡定自如,聽聽就算了。
張涓涓早就和他說過,奧賽雖然擁有他們那種梭梭苗的專利權,可實際上牧雅林業是不是對奧賽構成專利侵犯這一點,一時半會兒根本界定不清。
有些事情真的是聽聽就算了,不是說你說我侵權,我就侵權的。
關宇飛大概對此也是心知肚明的,他不過是在嚴正的表達他們奧賽的態度,所以,他說完一大段話兒以后,又說道:“陳總,對于你們牧雅林業侵犯我們奧賽專利權的事情,你怎么看?”
陳牧搖搖頭,很堅決的說:“關總,對于我們公司侵權的事情,我覺得并不此事。”
關宇飛輕嘆一聲,又道:“這么說來,那我們公司就不得不采取法律措施了,我們會對你們侵犯專利權一事提請上訴。”
陳牧說道:“關總,對于這次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樣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們如果想好好談,我無任歡迎,可是如果想打官司,那隨便你,我會交給龍景律所全權處理。”
微微一頓,陳總站了起來,擺出一副不談我就走的姿態:“關總,很高興認識你。”
“等等,陳總。”
大家都是擺姿態,關宇飛攔了一下,說道:“陳總,這一次到疆齊省來,我感覺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了你,在這里我有一個建議,可以圓滿解決這一次的事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聽一聽?”
“哦?愿聞高見。”
陳牧覺得自己真有點戲精上身,說話假得不行,快把逼都裝破了。
關宇飛輕咳一聲,從容道:“我聽說貴公司新研發出一份新品種水稻的專利技術,不如這樣好了,我們奧賽可以授權你們使用我們的這一款梭梭苗,你們也把新品種水稻的專利技術授權給我們,雙方專利互換,各得其所,怎么樣?”
不怎么樣!
陳牧打心底不滿的撇了撇嘴。
真佩服這人,難得把這么無賴的事情說得這么冠冕唐皇,臉皮可真夠厚的。
奧賽的梭梭苗現在市場上正在培育的公司都不知道有多少,從來沒見過有什么專利授權的事情。
據張涓涓說,這份專利技術就快到期,到時候就更加一文不值了。
而新品種水稻才剛通過專利申請,是如今最有價值的技術,專利權的期限還長得很。
奧賽想用一份快過期的技術換取這一份新技術,還說的好像大家誰也沒占誰便宜,屬于公平交易,這就有點太不要臉了。
當然,陳牧也明白,這就跟街邊擺攤買賣東西一樣,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反正人家開價了,他們這邊砍價就是,談得攏就談,談不攏就算了,誰也不怕誰。
所以,陳牧很堅決的搖頭起來:“關總,你開什么玩笑啊,我們的新品種水稻技術是我們公司花費了幾千萬才研發出來的,你用一份快到期的專利就想換走?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他這話,暗地里表達了兩重意思。
第一,新品種水稻很貴,誰也別想輕易拿走。
第二,我們愿意出手,只要價格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