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維族姑娘才把手上的事情做完。
她一身是汗的走到田壟邊，一邊拿起自己的水壺喝水，一邊說：“你怎么來了？剛從醫院出來就應該多休息，別亂跑。”
陳牧看著維族姑娘的額頭上布著汗珠，一顆顆晶瑩通透，映得本來就白皙的皮膚看起來更白了。
陳牧從旁邊的小板凳上拿起一條毛巾，給維族姑娘遞過去：“來，先擦擦汗。”
維族姑娘接過毛巾，擦了把汗，又說：“在這兒看一看就好了，趕緊回去，這里有我盯著，不需要你。”
“我不走。”
陳牧搖搖頭，笑著說：“我就在這里陪著你。”
維族姑娘眉頭輕皺：“你在這里有什么用啊，又幫不上忙，趕緊回去休息。”
“看見你這么辛苦，我還怎么休息得了啊。”
微微一頓，陳牧又說：“我雖然幫不上什么忙，可呆在這里陪陪你也是好的。”
維族姑娘聽了，沒說話，只看了陳牧一眼，嘴角同時微微抿了抿。
陳牧看著面前的這一望無際的稻田，問道：“你給我科普下唄，這孕穗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維族姑娘隨口說道：“孕穗期，顧名思義，是水稻長稻穗的時候，所以首先是要給它們足夠的水分。”
“水分？”
陳牧看了一眼附近的稻田，地上都是干干的，根本看見不水分的樣子。
維族姑娘留意到陳牧的眼神，解釋道：“我的水稻不需要太多的水，早晚澆淋一遍，讓它們的根部保水就好了。”
陳牧點點頭，又問：“還有呢？”
“還有就是防倒伏。”
維族姑娘說道：“這主要是在澆水的時候要注意，畢竟我們這里環境比較惡劣，水稻田間的土地容易干燥裂口，等到澆水的時候，會讓泥土變得松軟，再加上水稻長穗子增加了重量，所以就很容易發生成片歪斜，甚至全株匍倒在地上。”
維族姑娘指了指西面的方向，說道：“昨天我在那一片發現有些水稻出現了倒伏的現象，雖然只有零星一點，但也要小心防止進一步擴大。”
陳牧問道：“這些能不能讓成大哥派人盯著，你就沒必要自己什么事都親力親為了吧？”
“這還是我們第一次這么大規模種植，還是我自己親自盯著吧，不但能收集到第一手的數據，這樣我也更放心。”
維族姑娘又說道：“不過倒伏的問題不大，畢竟我們的這一個品種的水稻，在抗倒伏的能力上還是不錯的，現在我們需要注意的還是預防病蟲害的問題。”
“病蟲害？”
陳牧看著稻田，皺眉道：“已經出現病蟲害了嗎？”
維族姑娘點頭說：“水稻進入幼穗分化以后，各種病蟲害也進入猖獗期，例如常見的稻瘟病之類的，我們必須小心，在這個節點上要盯緊點，還要打一遍防稻瘟的藥，進行預防。”
看來種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考慮的東西方方面面，需要操心的地方很多。
陳牧想了想，壓低聲音問道：“你一直呆在這里，研究院那邊怎么辦？”
維族姑娘回答：“沒問題，我已經把課題都發下去了，讓每個組各自進行，進度都很不錯。”
“過兩天我又要給你一些資料了，之前我和你說的擴大研究院規模的事情，你上心點，招人什么的還是要你來做決定的。”
“我知道了，我要的人才資料，已經給靜汶了，讓她給我找人，等人找到了，我再對他們進行面試就行。”
微微一頓，維族姑娘對陳牧說道：“我這兒有件事情拿不定主意，想問問你的意見。”
“什么？”
“是這樣的，前兩天黎姐對我說，有一個之前跳槽到上海去的研究員，想要回來，她問我愿不愿意收。”
“想回來？”
陳牧怔了一怔，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
維族姑娘嘴里說的黎姐，叫做溫黎，是當初研究院剛創立的時候，就跟著維族姑娘一起來的老人。
她一向在研究院里的人緣很好，維族姑娘因為是院長，可能和員工們還會隔著一層，溫黎則不會，基本上研究院里的研究員們遇到什么不好像維族姑娘開口的事情，都會通過溫黎來做。
這一次，大概也是這樣。
可既然跳槽出去了，還要回來，這也太不把跳槽當回事兒了吧？
陳牧問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有點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問你的。”
微微一頓，維族姑娘還是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覺得吧，既然已經跳槽出去了，再讓她回來，有點說不過去，感覺好像有點在鼓勵跳槽這種行為……嗯，不過呢，我其實又覺得讓她回來也沒關系，有這么個榜樣在，讓我們研究院里的人都知道跳槽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以后再遇上挖角的事情，他們心里都得小心掂量掂量。”
陳牧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既然已經走了，就不要回來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沖著維族姑娘笑了笑，他解釋說：“現在通訊這么方便，我覺得那些跳槽的人現在的情況怎么樣，大家都是知道的，沒必要讓她回來立這么個榜樣，她不舒服，我們也膈應。”
“好，那我晚上就和黎姐說，讓她拒絕那人。”
“是了，黎姐有沒有說當初跳槽的那些人現在怎么樣了，怎么，他們去了新單位，干得不愉快嗎？”
“應該是不怎么好吧。”
維族姑娘搖了搖頭，有點唏噓的說：“我聽黎姐說啊，那個新單位招他們的目的，其實就是想挖我們的技術，一開始的時候對他們還是很上心，可是等發現挖不出來什么，臉就一下子全變了，對他們的態度不怎么好，連之前承諾的一些待遇都沒辦法實現，所以好多人都離職了。”
“都不知道該說他們活該，還是該說他們無知。”
陳牧搖搖頭，有點唏噓的說：“他們也不想想，就憑他們的資歷和工作經驗，如果不是有什么目的，誰會給那么好的條件挖人啊，這種事情……唉，全看個人怎么選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