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沒想到陳牧會這么不客氣,直接說讓他以后別再打電話了,簡直和撕破臉差不多。
如果換在其他人身上,就算不愿意再和他們做生意,也會想著繼續保持“良好關系”,以便于未來還有做生意的機會。
可陳牧卻完全不是這樣的,讓威廉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心里多少有些火氣。
只是偏偏這時候他不能發火,畢竟打的這個電話目的,是要來勸牧雅林業方面不要停止給環境規劃署供應樹苗的。
強忍著脾氣,威廉說道:“牧,我覺得你應該冷靜一點,這一次你們活物遭到扣查,雖然對你們來說會造成不小的損失,可你完全沒有必要退出我們的供應商名單,這對你們會造成更加巨大的損失,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的,對不對?”
陳牧無所謂的應道:“這點損失我負擔得起,這一點你無需擔心,也不是你應該關心的。”
這話兒又噎了威廉一下。
滿溢的土豪口吻,即使是個白人,也能感受到其中一種叫做“錢多不在乎”的東西。
陳牧又問:”還有事嗎,沒事就掛了,我這里正忙著呢!“
威廉回過神,連忙說:“微微微……牧,我們能不能冷靜的好好談一談?”
“好有什么好談的?”
陳牧輕蔑的回了一句,又說:“我們現在已經沒有生意上的關系了,我覺得我和你沒什么可談的。”
“不是……”
威廉看見陳牧真的就是完全不想談的樣子,連忙把自己事前想好的底牌拿出來:“牧,這一次的事情是個意外,我們也仔細為你們考慮過,如果你們愿意繼續給我們供應樹苗,我們在明年訂單中,可以多加百分之五十的量……牧,這可是一筆很大的生意,完全能夠彌補你們這一次的損失,我覺得你應該仔細考慮一下。”
陳牧眉頭一挑,不以為然的說:“我的確想做生意,也想賺錢,可是和這個相比起來,更讓我在意的是和什么人做生意,這一次你們出賣我們的行為,實在讓我感覺惡心,就算給我再多的訂單,我也不會改變我的主意了。”
威廉實在有點無言以對了。
他已經把底牌拿了出來,顯然一點也打動不了陳牧。
看起來陳牧是鐵了心不在供應他們樹苗了,這讓威廉一下子感覺到沮喪起來。
他的沮喪不但因為沒辦法勸說陳牧回心轉意,繼續給他們供應樹苗。
還因為陳牧的話兒讓他無法反駁。
他們的確為了要配合某些人的計劃,而出賣了牧雅林業。
這種行為不管放在哪里看,都夠得著“惡心”這種說法。
“好吧,就這樣吧。”
陳牧看見威廉沒再說話,語速很快的說道:“威廉,我知道你只是一個依命做事的人,這一次的事情的主要責任并不在你這里,不過你怎么說也參與其中,我不想和你多說什么,請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不想失去對你最后的一點尊重。”
說完,他很干脆的把電話給掛斷了。
電話那頭,威廉徹底懵了,拿著電話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
最終,他只能走向查爾斯的辦公室,向上司進行匯報。
聽完威廉的匯報,查爾斯的臉色已經變得陰沉到了極點,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惹到了大麻煩。
原本以為只是為某些人幫個小忙,自己可以以此收獲到更重要的友誼,會讓他今后擁有更多的籌碼……
可是現在看來,那些友誼還沒來得及派上用場,他自己卻先陷入了泥沼。
他真有點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家夏國公司的反應會這么的不尋常,一點也不像以往印象中的那些夏國公司。
如果換成別的夏國公司,可能已經讓事情就這么過去。
這家牧雅林業卻不是,決絕得好像根本不把巨大的利益當一回事兒。
查爾斯有點慌了,如果不能很好的處理這件事情,他在環境規劃署主官的位置上,恐怕沒辦法再好好的待下去。
他想了想,抬頭看向威廉:“現在應該怎么辦?還有沒有什么別的辦法?”
威廉苦著臉搖了搖頭:“查爾斯先生,我……恐怕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查爾斯聞言瞪了威廉一眼,不耐煩的揮手:“既然是這樣,那你先出去吧。”
威廉知道自己因為“辦事不力”,大概是被上司嫌棄了,可他這時候也沒想到說什么或做什么挽救一下,只想著盡快離開辦公室,所以立即轉身就走。
查爾斯等人走后,罵了一句“fcuk”,又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氣,這才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打了出去。
他的電話是打給秘書處的一位副秘書長,也是他在秘書處過去的上司……說白了,就是他的“靠山”。
他被空降到環境規劃署成為主官,就是這位上司幫忙運作下的結果。
老上司當初將他送上這個位置,是希望他能在環境規劃署坐穩位置,將來能反過來給予自己更多的助力。
查爾斯一直爭取有好的表現,期盼能讓老上司高看一眼。
這一次的事情如果被老上司知道,恐怕會嚴重影響到對方對他的良好印象。
可他實在沒辦法了,現在他所能想到的人里,只有這位老上司能幫助他渡過難關,所以這個電話他必須打。
電話那頭,等查爾斯吞吞吐吐的把事情說完,老上司的聲音一下子就怒氣勃發起來:“查爾斯,你到底在干什么?知不知道我讓你坐上這個位置,壓制住了多少人的反對,現在又有多少人在背后說我的壞話,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嗎?”
查爾斯低聲道:“不是的,鮑爾,這件事情是季克森和貝克漢姆來找我,請求我這么做的,他們說就算你知道了也不會反對,所以我才……”
“fcuk,你怎么這么愚蠢,如果我要讓你做這樣的事情,我不會親自和你說嗎?你為什么不把事情告訴我……”
老上司忍不住罵了起來,各種各樣的臟話迸發出來,罵了超過兩分鐘。
查爾斯無話可說,只能老老實實的聽著。
他之所以當時沒有告訴老上司,其實帶著私心,認為是小事,可以趁機經營自己的人脈。
現在事情變成了這樣,他真沒辦法解釋什么,只能默默挨罵。
罵過一輪以后,老上司終于宣泄完心底的怒火,丟下一句“我會處理的”,就“duang”的一下把電話掛斷了。
查爾斯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事情終于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不過暗自慶幸了沒多久,他又感覺到氣餒起來。
這一次為了牧雅林業的事情,他在老上司的心里大大失分,將來上司對他的態度肯定會為此改變。
接下來,他必須努力把事情做好,不能再出什么問題了。
思索了一下,查爾斯又一次找來威廉,讓威廉繼續和陳牧聯系,囑咐威廉把姿態放低一點,希望能夠勸說陳牧回心轉意。
威廉沒有任何拒絕的資格,只能努力按照上司所說的去做。
可是之后他嘗試幾次聯系陳牧,給陳牧打電話,陳牧都沒有接,電話響了兩聲就直接被掐斷了,然后他再打,卻再也打不通。
威廉挺無語的,只能把結果回報查爾斯。
查爾斯也很無語。
真沒見過這樣的,擺明了撕破臉,一點后路都不留。
偏偏想到陳牧的年紀才只有二十多歲,卻又讓他覺得好像這樣也挺合理的。
反正,陳牧和牧雅林業這一下子,把他逼到了很尷尬的境地。
陳牧掛斷了威廉的電話,不再把事情當回事兒。
威廉接著又打電話過來,他不想聽,直接掐斷,可對方還是鍥而不舍,他只能掐斷、拉黑,刪號三連,才安靜了。
對方這樣的舉動其實讓陳老板覺得挺爽的,感覺上就是:讓你之前趾高氣昂的搞我,現在后悔了吧,想求我……哼,覆水難收知道不?
當然,這一份類似“打臉爽”的感覺其實也就那回事兒,畢竟賠了幾千萬才換回來這么一“爽”,想想都讓人心疼。
為了緩解這心疼的感覺,陳牧只能化傷心為力量,努力工作,讓自己不再去多想。
這樣過了一個多星期,齊益農的電話又一次風風火火的打了過來。
“好消息,你們的樹苗被扣查的事情解決了,這兩天應該就能放行。”
齊益農在電話里很興奮,可陳牧卻表現得很平靜,一點沒覺得有多值得高興的。
從出事開始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個月,樹苗被扣了那么久,都不知道成了什么樣,現在就算立即放行,又能怎么樣?
不過人家齊益農一個副司長,高高興興的電話過來“報喜”,陳牧總不能無動于衷,就問:“齊哥,怎么突然就說要放行了?之前不是說這件事情想過去,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嗎?”
齊益農道:“我們這邊使力了,啃牙政府壓力很大,而且聯和國秘書處也致函過問這件事情,所以事情就很順利的得到了解決。”
“聯和國秘書處致函過問?”
陳牧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齊益農似乎也察覺到陳牧的興致不高,解釋道:“是這樣的,秘書處方面和我們主動聯系了,希望你們牧雅林業能夠不要停止對他們供應樹苗,你們的樹苗品質很好,已經被他們列為戰略性資源,對于全世界的沙漠化治理非常重要,不可或缺,所以他們很積極主動的幫助我們去和有關方面溝通,解決了這一次的扣查事件。”
陳牧想了想,問道:“那我們公司之前的三千萬賠償怎么說?”
齊益農苦笑一下:“你們這一次因為被扣查,樹苗的交付日期已經遲了,所以賠償應該是不會退了。”
微微一頓,他又說:“不過我們已經和環境規劃署方面進行了溝通,他們答應這些賠償可以當做credit,在將來某個合適的時候,退還給你們。”
陳牧無聲的撇了撇嘴,說道:“哦,是這樣啊,那行,我知道了。”
“唉,你怎么這個反應啊?”
齊益農忍不住氣樂了:“扣查的事情能夠圓滿解決,對你們是好事兒啊。”
“賠償不能退,算什么好事兒?”
陳牧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這一次設計我們的是他們,現在他們幫忙解決一下問題,就算沒事兒了?我可是賠償三千萬,他們不還回來,算什么圓滿解決?
還有,我們的樹苗被扣押了這么久,都不知道怎么樣了,這里面一點說法也沒有,算怎么一回事兒?
違禁品的事情呢?查到什么沒有?既然沒有查到,那給我們造成的損失怎么算?”
齊益農道:“我們和聯和國方面已經溝通過了,這一批樹苗他們會照舊接收,苗款也會立即打到你們公司的賬號上。”
陳牧沉默著,沒吭聲。
齊益農和陳牧很熟,直接問:“你就說吧,你還有什么不滿意,嗯,或者說你有什么條件,我可以幫你去和他們談,保證拿出個讓你滿意的結果。”
“這可是你說的。”
陳牧這才開口了。
齊益農笑了:“我說的,你趕緊提條件。”
陳牧不客氣了,說道:“首先,這一批樹苗就算了,讓他們三天內把苗款打給我們,否則每天算他利息。”
“好!”
“其次,從下一批樹苗開始,對不起,漲價了,至于漲價的價格……嗯,就三倍吧。”
“三倍?”
齊益農怔了一怔,好一會兒后才說:“你這……是不是太狠了?”
“不狠,一點也不狠,齊哥,你就這么和他們說,他們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微微一頓,陳牧解釋道:“當初為了拿他們聯和國的單子,我已經給了他們一個很大的優惠,現在漲個三倍,也就比我們零售價多個百分之四十左右,一點不算貴。”
齊益農想了想,點頭道:“好,我去和他們談。”
陳牧接著又說:“齊哥,你告訴他們,處于對這一次扣查事件的顧慮,以后他們從我們這里購買樹苗,我們將不再承擔物流方面的責任,我們會把樹苗送到他們指定的出貨地點,至于樹苗的后續,與我們無關,就算出了任何事情,我們牧雅林業也算完成交易”
“好,還有沒有?”
“沒有了,如果他們愿意,我們就簽新合同,以后就按照新合同來弄……”
正說著說著,陳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補充一句:“是了,讓他們發個聲明,說明這一次的事情我們牧雅林業完全沒有任何過失和責任,這個聲明必須在聯和國的官方網站掛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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