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雖然覺得這個邱澤林不像是壞人,不過就以混到現在這個層面的他,可不敢再相信這種直覺了。
生意場上的這些人,一個個都是人精,而且演技特棒,隨便對他們付出信任,到頭來只會讓自己栽得頭破血流,人家反而會笑你傻。
所以,陳牧很淡定的聽完邱澤林的話兒,沒有立即說話,而是沉吟著思考起來,一半是裝模作樣,一半是在想應該怎么談下去。
邱澤林也不著急,給予陳牧思考的時間,這既是在表達一種尊重,也是一個技巧。
正常情況下,可以為他收獲更多的信任。
陳牧想了一會兒后,才說道:“邱總,我覺得十年的代理權,這個時間是不是有點長了?你們所說的十個億聽起來好像很多,可是如果分攤到十年去,就并沒有多少……嗯,平均每年一個億,相比起整個默哀國的市場來說,真不算多。”
先談時間,這是威猛男士一方開出的條件里最糟糕的地方,說這個可以扯皮,準沒錯。
不管威猛男士怎么想,講真,就憑這一條,陳牧肯定不會答應給出這個代理權。
牧城藥業從開業到現在才一年左近,規模已經做到這么大了,以目前的這個勢頭,再多給兩年,陳牧都不敢想象它會變成什么樣子。
這真是陳牧之前始料未及的,沒想到搞這個才是最賺錢的,而且也是把活力值經濟效益最大化的方式。
牧城藥業這么做下去,恐怕真會變成一個怪物一樣的公司。
所以,與其一下子為了這“區區十億”就把十年的代理權賣出去,還不如留在手里好了。
或許用不了多久,牧城藥業就能憑借一己之力把生意做出去了,根本不需要別人代理。
邱澤林聞言微微一笑,說道:“陳總,十年時間并不是我們隨便提出來的,而且經過一番估算得出來的結論,如果拿不到這樣一個代理時間的話,這個代理權對我們來說不要也罷。”
“哦?怎么說?”
陳牧也不著急,反問了一句,準備聽聽對方怎么說。
李少爺之前和他說過,對方說這十年時間,是用來做默哀國的市場的,只有這樣才能盈利。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理據在哪里,不過陳牧想聽聽。
邱澤林說道:“陳總,默哀國和夏國的國情不太一樣,那是一個聯梆制的國家,國內各個省市都有不一樣的經濟政策和市場情況,而且因為養命丸是醫藥方面產品,這里面還牽涉到藥品管制方面的一些法規,所以我們想要把市場做起來,可能會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這里面,任何一點差錯,都有肯能讓我們的市場推廣停滯下來,甚至乎做不成。
這個情況下,事情會變得曠日持久,不是那么容易就做好的。
如果你們給我們代理權時間太短,等我們把市場做出來,開始盈利,你們有可能就要把代理權收回去了,這樣一來,我們公司就等于白白浪費了時間和精力,什么也得不到……”
微微一頓,邱澤林又接著說:“相比起來,牧城藥業就比較劃算了,這一筆十億的代理費,你們坐著就能把錢賺了。
而且,你們還能把藥品出口到默哀國去,這里面又是一筆很可觀的收入。
我們的市場做起來,你們的收入會水漲船高,我們市場做不好,你們一樣不會虧,等于穩賺不賠。
甚至于十年以后,如果我們把默哀國的市場做了起來,到時候不但你們公司的名氣提升了,代理費也會提起來,不管怎么看對你們都是有利無害的。
陳總,這樣的一筆交易,我實在想不出貴方有什么理由拒絕。”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有理有據,看起來沒有什么破綻。
不過話兒里的一些關鍵信息,都是邱澤林自己說的,陳牧并不知道真實性……就眼下來說,他沒辦法判斷邱澤林說的是真是假。
稍微想了想以后,陳牧問道:“邱總說的我都明白了,不過我這里還有一個顧慮,我們把整個默哀國的代理權交給威猛男士,如果你們到頭來不但沒把市場做起來,反而把市場做爛了,讓我們的口碑受到損失,那該怎么算?
我想了想,好像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對我們牧城藥業來說,也說不上是什么有利無害吧?”
這算是陳牧唯一能聽出來的“破綻”,所以問了出來。
邱澤林仿佛早有預料,笑著說:“我們威猛男士在默哀國已經經營了很多年,對于默哀國的了解,尤其是對醫藥行業的了解,不敢說是佼佼者,也肯定是最熟悉的那一批公司了。
所以,我們有底氣這么說,貴公司的產品只要不出現什么問題,能夠保質保量,我們肯定能讓養命丸在默哀國做起來,不但擁有好的銷量,而且還會擁有好的口碑。”
微微一頓,邱澤林又語重深長的對陳牧說道:“事實上,正因為我們威猛男士擁有在默哀國本土經營的豐富經驗,所以才會提出了十年代理權的這個條件,這是我們經過估算后得出的結論,并不是隨口一提的,還請寧相信我們。”
“原來是這樣啊……”
陳牧點點頭,又沉吟起來。
相信是不可能真的相信的了,都是生意場上的人,那么容易相信人,肯定是找死。
不過邱澤林這話說得挺真摯的,陳牧覺得似乎有點可信。
當然,也不排除人家演技驚人,比他玩得更溜。
不管怎么說,陳牧不會這么輕易的下決定,他要等等看黃品漢和李晨平介紹的專業人士調查后的結果。
然后,根據結果在做決定。
輕咳一聲,陳牧笑道:“邱總,我對你們威猛公司并不是很了解,寧能不能給我詳細的介紹一下?還有,你們威猛公司如果得到了我們的代理權,不知道接下來會怎么做,能說一說嗎?”
“當然可以的,陳總,是這樣的……”
邱澤林保持著笑容,繼續說了起來。
他的思路清晰、口...
晰、口齒清楚,講述的時候條理分明。
不但把威猛公司介紹得明明白白,就連他們所準備的市場策略,也都大致介紹了一遍。
威猛公司的背景資料,陳牧之前就已經看過,邱澤林講述的東西基本上和陳牧了解的大致上沒有差別。
唯一細小的差別,就是邱澤林會在許多事情上“吹捧”自己的公司,說得特別高大上。
這也可以理解,自我吹捧嘛,正常操作,沒什么可說的。
至于市場策略,陳牧則聽不太懂,感覺就像是聽了一場新鮮。
畢竟默哀國的國情和夏國不太一樣,許多類似于什么去找人游說義員、獲得藥品銷售許可之類的事情,陳牧根本就不明白是怎么個情況,只能聽一聽了事了。
總而言之,威猛公司制定的市場推廣策略,聽起來還是靠譜的,至少讓人覺得非常詳細,人家是有備而來。
好吧,也沒什么需要問、需要了解的了……
陳牧思索了一下,覺得是時候操作一下之前和李少爺商量好的紅臉白臉的設計,就對邱澤林說:“邱總,今天非常感謝寧為我解惑,有了寧這一番介紹,我對你們威猛男士有了很多的了解,心里也有底多了。”
邱澤林笑了笑:“還是那一句話,能和陳總見面、交談,是我的榮幸。”
陳牧點點頭,接著說:“不過呢,這件事情短時間內我也沒辦法給你一個答復,需要回去……嗯,那個考慮考慮。”
“哦?”
邱澤林聞言怔了一怔,隨即故作沉吟,問道:“陳總,這是為什么?要知道我們做一次是帶著滿滿的誠意來的,我們在默哀國總部那邊還等著我們的回復,唔,說實話,他們非常看好你們牧城藥業的產品,幾乎每天都會給我發郵件,詢問我們這邊溝通的結果。”
陳牧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無奈表情:“邱總,不是我有意拖延……唉,好吧,那我就直說了吧,其實實際情況是這樣的,我們藥廠內部其實對于把代理權給你們這件事情產生了一些意見分歧,所以我們必須溝通好了,才能夠給你們一個明確的答復。”
“分歧?”
邱澤林有點錯愕的問道:“陳總,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分歧?你能和我說一說嗎?”
陳牧想了想,苦笑道:“還是算了吧,其實就是一點小小的在意見上的不同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微微一頓,他又安慰邱澤林:“邱總放心,今天和寧見面以后,我覺得你們威猛男士還是挺有誠意的,我心里趨向于和你們合作,只是……嗯,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去說服公司里其他的人、其他的股東。”
邱澤林一點都沒感覺到安慰,皺了皺眉,很想弄清楚陳牧所說的分歧是什么:“陳總,請您告訴我,你們藥廠其他人的意見究竟是什么,這樣我才能了解到問題出在哪里,想辦法去解決。”
陳牧沉默了一會兒,才在邱澤林期待的目光下說:“我們夏國人講究家丑不能外揚,多的話我就不說了,邱總,我在這里只告訴你,我們公司的一些股東對你們所要求的十年代理期覺得有點長,并不同意把默哀國的代理權交給你們。”
“哦,原來是這樣啊……”
邱澤林恍然了,點頭說:“謝謝陳總告知我這個,我會和總部方面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
微微一頓,他又說:“也請陳總回去以后,把我們的誠意轉達給貴公司的其他股東,我們真的希望能和你們達到雙贏。”
陳牧輕嘆:“好,我知道了。”
壓低了一點聲音,他又用囑咐的語氣說:“邱總,以后請寧和我及時溝通,希望我們一起努力,能促成我們雙方這一次的合作。”
邱澤林聞言若有所思,嘴里卻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好,邱總,我以后一定會和你及時溝通的。”
話兒聊到這里,也差不多了。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陳牧這才告辭離開。
他出了酒店,上車以后,立即給李少爺打了個電話,把自己和邱澤林見面的細節,都說了一遍。
“基本上與我之前那一次和他們見面的情況差不多,這個邱澤林還是很懂得和人打交道的,我和他聊得很好,感覺上如果不是這個決定太大了,我不能自己做決定,恐怕那天都要當場答應他了。”
李少爺聽完以后,說了一句。
陳牧道:“反正這兩天我們就盡量不要見面了,我明天去一趟廠子,你找個由頭躲一躲,我要裝裝樣子,搞點動靜出來,分一下你的權什么的。”
李少爺一聽演戲,頓時又來勁兒了:“好,我待會兒就去安排,明天舞臺就讓給你了。”
聊了兩句,兩個人才掛斷電話。
陳牧收起手機,發現旁邊的張新年正在瞄他。
他沒好氣的看了看張新年:“你不會以為我和老李真的吵架了吧?”
原來不是嗎……
張新年有點無語的看著自家老板,眼底充滿了幽怨。
都為你們擔心了一個晚上了,居然是假裝的嗎?
陳牧轉開目光,說道:“你別再這么看著我了,這事兒不怪我,是老李要求的,我就是配合一下。”
張新年沒吭聲,倒是前面的小武忍不住了,轉頭來說:“老板,你們這也演得太真了,額昨天都怕你們吵著吵著打起來,差點沖進去,你們兩個……”
陳牧白了小武,不給這話癆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直接打斷道:“我要是真想和老李動手,還等得到你沖進來?信不信我一招不用就弄死了他?而且,你覺得你沖進來就能攔得出?你小子是不是太自信了?”
小武頓時無語了。
自家老板的身手怎么樣,他還是清楚的。
別說是他了,正要一對一這么徒手搏斗,就連手上功夫最好的劉威都不是老板的對手。
當然,如果能用其他手段,例如槍啊、陷阱啊、機關啊、地形啊之類的,那又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