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孽障,事到如今,還敢口出狂言。”
賈政是真的被無天激怒了。
他之前把賈寶玉打的太厲害,后來賈母和王夫人過來勸阻喝斥,他的心里其實已經生出了悔意,后悔不該打的那么厲害。
在得知是無天有意陷害之后,賈政的心里,更是有一種怒火難壓的感覺。
他本就是一個有些迂的讀書人,最重視倫理綱常,無天這個庶子,居然拿他這個當父親的,施展借刀殺人之計。
這讓他怎么能忍。
只是,因為賈母在側,他也不好直接發作。
現在無天這樣的表現,算是給了他發作的理由。
“寶玉既然挨了打,你也逃不過。”
“往日沒有好好教你,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對。”
賈政一臉冷意的看著無天,接著對伺侯在內堂的下人們吩咐。
“來人啊,拿繩子棍子來,把這個孽畜綁了,狠狠的打一頓。”
“老爺,你真的要打我?”無天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不敢相信的看著賈政。
賈政冷冷道:“像你這種無君無父的孽障,就該好好教訓,今日若將你打死,我給你賠命。”
賈政是鐵了心要打無天了。
他知道無天不是一般人,不好招惹,但是,在這個孝道大過天的年代里,于賈政這種讀書人的眼里,天大地大,都大不過孝道。
賈政根本沒有想過,他會打不了無天。
這時,因為賈政的命令,二道門上的小廝,拿著繩子,棍子進來。
“把這個孽障綁了。”
聽到賈政這話,兩個小廝臉上帶著苦澀,向無天靠過來。
無天在榮國府,橫行霸道的大名,誰沒有聽過,今日有賈政的面子在,但是等到事后,他們怕是討不了好。
“給我閃開。”
無天揮手,他知道兩個小廝是聽命行事,所以,倒是沒有怪罪到這兩小廝的身上。
兩小廝聽到無天的命令,急忙往后退了兩步。
無天和賈政斗法,他們可不敢站隊。
無天上前,抬手指著坐在椅子上的王夫人:“你,起來。”
王夫人被無天的氣魄所震,下意識起身。
無天把王夫人坐的椅子拿起來,然后走向賈政。
“孽障,你要干什么?”賈政有些色厲內荏。
他本以為,他作為無天的父親,有孝道壓著,無天應該會乖乖受罰,但是,看現在的樣子,無天不僅不準備乖乖受罰,還是一副要打他的樣子。
無天將手里的椅子一甩,照著賈政的身子就砸過來。
“啪——”
椅子散架,木碎落了一地,賈政被打的摔倒在地,頭破血流。
內堂里的女眷們,都被嚇的花容失色,就連賈母都被駭得大喘氣,難以置信看著無天。
無天冷冷看著摔倒在地上的賈政,極不客氣道:“什么玩意,連我都敢打,再有下次——”
“不會有下次了。”
賈政急忙道,他甩了甩發昏的腦袋,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強撐著起來。
他是看起來傷的嚴重,其實,無天還是有分寸的,內里根本什么事都沒有。
無天如果不是為了唬人,根本不會用椅子,只一拳下來,就能讓賈政生死兩難。
賈政站起來后,手扶著桌子,又驚又怒的看著無天。
只是,這種時候,他也不敢發作,說了一句不會有下次,賈政就繼續道。
“我知道你是一個有能為的,我這個當父親,也管教不了你什么,我更不配當你的父親。”
“從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你也沒有我這個父親。”
“政兒!”賈母的臉色大變。
賈政這是要和無天斷絕父子關系。
此舉固然是讓無天自絕于天下,但是,相應的,無天身后那巨大的能量,賈家是真的半點都用不上了。
從無天打死賈珍,連寧國府那樣的人家,都告官無門上,就可以看到,無天的身上,有著強大的政治能量。
后來賈元春被封賢德妃,回家省親,更是證明,無天和皇家有關系,與那個統治國朝大半個世紀的老人,更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這樣的人物,對于賈家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牌面人物。
賈母剛才雖然被無天嚇了一跳,但是也不愿意這樣的人物脫離賈家。
賈政雖然迂腐,但這種時候,賈母開口,他就知道賈母是要勸說,他當即道。
“母親,孩兒實在不配做此子的父親。”
“我不管他有什么樣的能為,也不管他將來有什么樣的大前程,今日他只是一庶子,就對我這個當父親的肆意打罵,日后封王做相,只怕會惹出那誅九族的大亂子。”
“既然如此,不如早早斷開,落一個清凈。”
賈母本來眼饞無天身上的政治能量,但是,一聽到賈政這話,覺得很有道理。
現在的無天,只是一個庶子,就橫行霸道,惹是生非,以后還不知道會惹出多么大的亂子。
以榮國府這樣的家境,本就不必再沾別人的光,若是因為無天,又牽連了禍事,那就不好了。
早點斷開也好。
賈母心里想著這些,便對著賈政道:“罷了,我老了,管不了你們了,隨便你們鬧吧。”
意思便是丟手不管。
王熙鳳,賈探春,賈迎春,急的用手直絞帕子,淚都快滴出來了,但是這種時候,她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幫無天。
反倒是賈惜春,有些好奇,也有些羨慕的看著無天。
羨慕他的塵緣,斷的如此輕易干凈。
賈政見賈母允了,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對著無天擺擺手:“你自去收拾東西,出門吧。”
“你已經不是我賈家子弟,榮國府留不了你了。”
無天冷笑,道:“信不信我現在就進宮去,把榮國府的爵位弄到我頭上,然后把你們都趕出去。”
賈政和無天斷絕父子關系,賈母可以裝聾作啞,丟手不管,但是,事涉榮國府的爵位,賈母可不能不出聲。
“賈家一門兩國公,那都是馬背上殺出來的富貴,爵位給誰,也自然有一個傳度規矩,豈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賈母會發聲,就證明她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