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涯還是第一次聽到骨龍二字。
來竹泉宗一個多月了,東浮仙區的大小軼事、神話傳說,陸涯在釣魚的時候,寧中子和暮雨霏霏,陸續跟他講過了很多。
諸如。
從不翻船云中子。
三千大陣云中鶴。
混世魔王徐應龍。
酒狐仙的倒霉故事集。
李無邪:從草蟒英雄到孤獨的牧羊人。
范睨與鯤鵬兄弟的恩怨情仇。
賭怪陳道哉和他的暴躁師姐。
甚至還有什么水中貴族魚非子……
當然,最傳奇的莫過于柳玄夜!
至于骨龍,陸涯是第一次聽到。
骨龍是什么龍?
骨傲天嗎?
胡子男全髯子道:
“骨龍傳言其原身乃上古神獸——應龍,修為深不可測,其主人似乎在誅冥之戰中喪生,骨龍的肉身在大戰中被毀,只留下一身龍骨,失蹤于天地之間。”
“傳說龍骨中有數萬年仙髓結晶,不但是神級美味,對修行更是大有裨益,與之相比,鯤肉只能說平平無奇了。”
“有傳言說,骨龍并未死去,而是以一身龍骨活著,修為大跌,至今不知所剩幾何,于某浮空山海中避世修養。”
“聽說彩云城初代城主彩云真人曾經狩獵過骨龍,后來朱神真人插手過此事,事情不了了之,骨龍也再次失蹤。”
這種神獸落難的套路,陸涯在小說動漫影視中看的太多了,大多都是神坑,除非你是主角的命,否則就是白給。
“既然骨龍很早就失蹤了,那你們又怎么知道骨龍在獸巢之森?”
被陸涯摁頭的虛扇真人站出來,依舊是假裝很帥的儒雅氣質,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一個多月前,我們從散仙組織白夜里,重金買到一個絕密消息——說傳說中的骨龍一直藏身在獸潮之森最深處。”
“我們因此在獸潮之森外觀察了一個月,種種跡象表面,骨龍就在獸潮之森,而且此次獸潮暴動,很可能也與之相關。”
一個多月前?
對陸涯來說,一個多月前是個敏感的時間點。
仔細算了算,陸涯穿越過來,加入竹泉宗,揚灰云中子,至今已有一個多月,準確說,大概是三十七八天左右。
不會這么巧吧?
陸涯隱隱感覺不太對勁,徑直問道:
“你們給我個具體時間。”
虛扇真人道:
“待獸潮爆發后,我等趁亂而起,第一時間便可進入獸巢之森。”
“我是問你們得到這個消息的具體時間。”
“好像是……上月初十?”
陸涯微微一驚。
昨夜十五月圓,那上月初十到今天豈不是有三十六天了?
也就是說,自己入竹泉宗,殺云中子,之后的一兩天內,這三人恰好在彩云城得到了骨龍的下落。
這可太特么有意思了!
陸涯忽然想到一個人——
云中鶴!
云中鶴他并沒有見過,但至少在三個故事中聽到過此人。
第一次,是在云中子死前說的。
云中子說陸涯若殺他,他的九星師尊云中鶴一定會來竹泉宗報仇,結果陸涯眼巴巴的等了好久,云中鶴也沒來,最后不知道從誰的口中得知,云中鶴在云中子死去的當晚,就離開了彩云仙域。
陸涯當時也不知道是該笑他太慫,還是該夸他眼光獨到。
第二次,云中鶴出現在鯤鵬兄弟的故事中。
云中鶴路過獸潮之森時,偶然發現并花了一段時間抓住了鯤鵬兄弟,將其帶回白蓮宗,后來因鯤鵬叛宗被迫卸任白蓮宗掌門。
再次回憶這個故事,陸涯不禁猜想,鯤鵬兄弟只是偶然抓獲,這云中鶴當年到底去獸巢之森的本來目的是什么呢?
該不會當年就是去找骨龍吧?
此外,還有一個讓陸涯細思恐極的地方是,幫助鯤鵬兄弟叛宗的,正是云中鶴傳說中的私生子、黑蓮頭頭云中子。
實際上,陸涯踩死云中子金身的一剎那就感覺到,仿佛有一根隱蔽的細線斷了,云中子很可能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這種緊密的聯系,相比于私生子,陸涯感覺云中子更像是云中鶴的一個分身,只是云中子并不知道罷了。
讓自己的分身輔助自己的坐騎叛宗,最后導致無數仙民慘死,自己也丟了掌門與仙班之位……
陸涯也搞不懂,這家伙到底是愛鯤人士,還是在搞什么陰謀。
第三次,是陸涯賭贏陳道哉后,寧中子說起的關于賭怪陳道哉和她暴躁師姐的故事。
云中鶴在故事中再次出場,先是巴結朱神真人,從東浮仙牢里撈出張蓮心,后來卸任掌門時,把掌門之位輸給陳道哉。
可以說,東浮仙區最近幾千年的大事件,都有云中鶴的參與。
從這些故事中,陸涯也看不出云中鶴到底是好人還是和壞人。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這狗比在下一盤大棋,而且是極其認真的在下!
陸涯看不出他的目的是什么。
手段就是想要攪亂東浮仙區?
然后……亂中取勝?
大致一想,陸涯對這個云中鶴還真有點興趣了。
不過,他是不會給云中鶴當棋子的,否則他這棋就因為某單個棋子太強,失去了平衡性,導致棋沒法下了。
回過神來,暮雨霏霏和他的十串糖葫蘆一起消失不見了。
陸涯仔細一想,這倆熊孩子摸魚不成,尾隨自己,引見櫻兔仙,蹲守糖果店,抱腿入萬花樓,死纏爛打尋找機會,最終將自己的九條仙鯽和十串糖葫蘆全部收入囊中……
想不到連這倆熊孩子也在下棋,人生如棋,古人誠不我欺。
不過,陸涯可不想下棋,他只想做個觀棋不語的吃瓜群眾。
看人下棋才是最快樂的事情。
于是對三人道:
“很遺憾,本門很有可能是獸潮的襲擊對象,作為執劍長老和一城之主,我必須留在宗內保護城民,絕對不是養生什么的。”
養生?
三人有點發懵。
“我等可為貴宗整個浮空山布下護山大陣,有仙尊級的護山大陣,區區獸潮奈何不了您這青鸞城。”
“不必說了,我心已決。”
陸涯目光堅定,轉而又道:
“不過雖然我幫不了你們,但你們想要狩獵骨龍,或許需要一份誘餌,我可以為你們做一份剁椒鯤頭,只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八枚仙晶,剁椒鯤頭帶回家,這玩意超補鈣的,想必那骨龍定會垂涎三尺。”
三人滿額黑線,眉骨微抽。
“骨龍數千年避世,怎么可能為了區區一個九星仙宗的鯤頭出來?”
陸涯笑笑。
“我會給你們一個讓骨龍無法拒絕的味道!”
與此同時。
白蓮宗。
一艘熟悉的黑舟停在白蓮宗高階弟子廣場上,豎的高高的青鸞旗幟迎風飄揚。
寧中子通過牛馬二仙找到范睨。
在范睨的引薦下,寧中子向執劍長老張蓮心說明了來意,送上鯤肉,成功進入了丹藥閣最頂層的古籍房查閱典籍。
聞到肉香,陳道哉難得走出懸骰宮,與張蓮心,范睨,以及其余數位長老一起,在迎賓閣露天頂樓設宴品嘗美味。
白蓮宗眾高層早就聽過青鸞城虛鯤的美味,只是礙于面子,并沒有真去嘗試,這一次人家送上門,終于能敞開吃了。
鯤肉確實美味。
范睨品嘗久違的嫩肉,神情陶醉,與牛馬二仙推杯換盞,好不快哉,仿佛進入封閉的三人世界,對其余人視若無睹。
張蓮心盤膝坐著,一雙秀眸溫潤如水,淡粉色的眉心蓮張開到極限,鯤肉入口后,她終于感受到了一絲真正的平靜。
陳道哉眾人礙于身份,很難像范睨那樣放的開,嘴里都吃著很酸爽,臉上含著批判的嚴肅。
尤其是陳道哉,神情嚴肅的吃著鯤肉,手上卻不停撥弄著骰子。
不知何時,手心已全是汗水。
“這幾天暴雨下的我心神不寧,今天放晴感覺稍稍好點,但自寧師妹來我宗學藥之后,我便有種說不上的不安。”
張蓮心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平靜中透著寒意。
“沒事別弄玩骰子,這只是賭具,算不了卦。”
望著黑舟上高高豎起的青鸞旗,陳道哉嘆道:
“我總感覺這個女人會給白蓮宗帶來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