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關:末日余暉。
正如陸涯之前預測的那樣,這里是個地獄。
但走出傳送陣一看,又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這是一個人間地獄!
地獄,有地獄怪物。
人間地獄,首先是人間……還有人皮怪物。
走出傳送陣,放眼看去,綿延的群山層巒疊嶂,氣勢雄偉,大部分的山頂都修建了山門、閣樓很劍坪……
山是荒山。
閣是塌閣。
門是枯門。
陸涯的黑戒顯示,第六關整張地圖,是一個名為蘭燼山的大宗之地。
蘭燼山方圓千里,坐擁一千零二十山,有數千萬弟子在門內修行,傳說中是天元大陸最大最強的宗門。
但在一千年前,天元大陸的靈氣濃度陡然降低,只有少數人修煉魔功才能繼續維持修為。
一千年后,整個蘭燼山也完全變成了魔宗。
所有在世弟子都在修煉魔功。
魔功的名字叫——
尸冥術。
簡單來說,就是人吃人。
吃人不吐苦頭的那種。
這是修真社會資源枯竭到一定程度后,必然會發生的現象。
尸冥術修煉到最后,吃人的弟子也不再是人了,而是變成了尸冥。
一種身形佝僂,身軀枯黑,身上長滿白眼的怪物!
以上。
是第六關末日余暉的官方設定。
過關條件很簡單,資源達到一億靈石單位就行了。
一億靈石什么概念?
陸涯一隊在吃下大劍門后一波肥,再加上之前繳獲的所有資源總和,加一起也不夠一億靈石,甚至差的很遠。
更別提其他隊伍了。
這意味著,想要打通第六關進入決賽,除了吃人,別無選擇。
吃人指的就是吞噬尸冥,獲取尸冥污染后的靈力!
陸涯幾人傳送的地點,是一處山頂。
放眼望去,周圍都是枯木,碎石和獸骨,以及一些極頑強的不入階的野草藤蔓。
天邊的晚霞很美,有種嗜血的殘酷。
風聲凄厲,夾雜著忽遠忽近,隱約可聞的尖叫聲。
落腳地隔壁的一個山頭上,一群入魔的低階弟子,黑壓壓一片,全都佝僂著身子,干枯漆黑的軀體中,一顆顆白眼直往下掉,又撿起來塞進枯黑的肉身中。
這些人就是尸冥,吃人吃多了,精神被干擾,產生了混亂,已經完全喪失理智,成為一個群體殘魂的集合體。
他們始終佝僂著身子,發出含糊不清的詭異聲音,仙臺氣海已經固化為腹中冥核,以此維持住身形不會潰散。
遠遠看去極為恐怖,甚至比幽冥還恐怖,畢竟這些尸冥還保持著人類的身形和習性。
張蓮心面色凝重,暮雨霏霏小臉慘白,就連一向見多識廣的酒狐仙,也被嚇得不輕。
“這什么鬼東西?”
“或許,這就是幽冥產生的方式吧。”
陸涯意味深長道。
他大概明白了幽冥的由來,也明白了那些惡心的眼珠的由來,每一對眼珠就是被吃掉的一個人!
那些帶著荒古悲愴的嘯叫,是一個個被吞噬的殘魂,掙扎,呼喊,互相撕扯……
那些含糊不清的囈語,就是理智混亂之后,無數個潛意識交織在一起的顯化。
幽冥,就是魔化的人類和其它生靈。
實際上,從比賽第一關開始,之前每一張地圖,都是極端環境下的生靈異化。
開賽以來,分肢藤,飛蛭,魔龍,黑魚……陸涯到現在為止,還沒見到一個正常的靈獸或靈植。
之前還有些收斂,第六關直接人形尸冥都出來了。
氣氛很凝重,所有人都感覺到詭異!
酒狐仙直愣愣的提著酒壺,連酒喝起來都不香了。
“未必要吃人吧?抓起來不行嗎?殺了不行嗎?”
陸涯解釋道:
“抓起來肯定不計算靈力,殺了揚灰靈力又會散溢,吃有吃掉,當然,吃也不是讓你拿嘴吃,只要最大限度的抽取其靈力就行,吃,是最有效的方法。”
“最大限度的抽取靈力,這是尸冥,按你的說法,是半幽冥,專門吞噬仙人靈力的存在,你想抽它的靈力,就算不吃,也得接觸吧……還是很惡心啊!”
“不但很惡心,稍有不慎就會被反噬,感染冥毒,除非消耗大量靈力,施法阻止這個過程。”
“那我們怎么辦?”
“先看看別人吧。”
陸涯笑笑,看向北八百里外張二狗的隊伍。
一個隨處可見坍塌樓閣的山谷。
張二狗幾人被幾千只高階尸冥包圍起來,連空中都有御劍的尸冥,其中不乏仙圣、乃至仙帝級的強者!
別說吃了,連戰斗都沒有優勢。
宮幼溪偽裝的獨臂真人,靠逆螺旋力,直接與尸冥近身糾纏,強行吸收冥力。
畢竟這種事她可是從小干到大,輕車熟路。
可惜,她的黑戒屬于獨臂真人,與她身份不符,黑戒無法統計靈力,白吸了。
張二狗雖然體質特異,打不死,可惜尸冥不打他,只吞他,他可以自保,也可以一拳反擊,但限于修為只有仙圣,反吞尸冥的節奏太慢。
五噸尼和萬法門的其余弟子,面對尸冥,產生了極度惡心和不適的身體反應。
她們的心不夠狠,意志不夠決絕,不但沒有吸收到尸冥的力量,反受冥力毒害,處于即將崩潰的邊緣。
這一隊,很難了。
陸涯收回神識,眼神在張蓮心身上游離不定。
張蓮心大概明白了,這一關,她必須站出來!
“你們不必接觸,我會隔空抽取尸冥的力量。”
陸涯道:
“這種冥力對你來說也是劇毒,會破壞你的體質,稍有不慎連黑戒陣法也救不了你。”
“為了拿到通神令,這是必要的犧牲。”
張蓮心面露堅定。
這句話說的陸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通神令真沒那么重要,起碼沒有張蓮心的極品肉身重要。
犧牲身體追求通神令,乃是本末倒置。
實際上,他早就有了計劃。
“其實,我們可以用科學的思路來解決這個問題。”
眾人一愣。
“科學?”
“這些尸冥和喪尸一樣,力量很足,但是受污染了,常人碰不得,但我可以將其轉化為清潔的靈力,再吸收。”
“喪尸?”
“怎么轉化為清潔的靈力?”
“其實裂刻心盾號的艦核,就設計了以備用能源轉化靈力的設備,在極限狀況下,能利用一切能源驅動艦核,比如燒柴火都可以轉化成部分靈力。”
就連酒狐仙這樣的智商,也能發現陸涯計劃的難點。
“切,轉化又不是吸收,你怎么吸收尸冥的靈力?”
陸涯笑笑。
“很簡單,讓張師姐進心盾倉就行了——只要張師姐與心盾倉鏈接,就能在戰甲外刻印逆螺旋符文,強行抽取尸冥冥力,然后在艦核轉化為清潔的靈力。”
張蓮心進心盾倉?
酒狐仙眼前浮現出一幅和諧畫面。
爽,又有點不爽。
“為什么我不行?我開戰甲,直接上去吞尸冥,效率也不低!”
“你的連接度開戰甲,可能連站都站不穩,張師姐開戰甲的話,根本不需要連接度,吸引尸冥襲擊戰甲,然后開逆螺旋力被動抽靈,躺著就能把錢賺了。”
“切,你莫不是故意編個什么狗屁理論,想占人家張老師的便宜吧。”
張蓮心面色平靜,溫潤的眸子里滿含堅定。
“我沒什么好看的,就這么做吧。”
陸涯指著酒狐仙。
“看人家這覺悟!”
“我明白了,你就是那種色色的人……”
說到這里,酒狐仙抿了口小酒,神色一轉。
“我也是。”
事實是,張蓮心并不是自己說的沒有看頭。
片刻之后。
張蓮心換上竹膜,進入心盾倉。
陸涯、酒狐仙和暮雨霏霏圍在倉外,隔著透明的艙門,看到張蓮心身披竹膜,閉目側身躺在心盾倉里。
別說陸涯,連酒狐仙都看呆了。
張蓮心穿著衣服顯瘦,脫了衣服還是有點曲線的,纖細中透著婉約,溫潤清澈,楚楚動人。
竹膜裹身,細節就比較模糊了。
但從躬身抱胸的側體看,張蓮心的胸懷也不是陸涯之前覺得那么狹隘,盈盈一小握,也有個小嗶杯了。
與艦核的連接度大概四成出頭。
不合格,但也算不錯了,起碼比酒狐仙的連接度要高的多,能完成基本的跑跳應該沒問題。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陸涯還是向張蓮心指點了幾個能增加連接度的心法。
酒狐仙幽幽狐眸白了陸涯一眼。
“為什么非要在心盾倉旁指點?”
陸涯表情淡然,宛如一個智者。
“我得看到她的狀態才能指點,這叫有的放矢。”
“呵呵,等我下次見到玄夜妹妹,有你好受的。”
“你的玄夜妹妹……大概已經來了吧。”
“真的假的?”
“這里已經是風暴中心,弄潮人怎么能缺席呢?”
陸涯意味深長道。
與此同時。
張蓮心不知怎的,忽然腳底一顫,連著戰甲滾下了山。
轟轟隆隆,動靜太大,很快就引起了附近尸冥的注意。
戰斗以一場意外開始。
一時間,天上的,地上的,樹上的,地下的……千千萬萬只尸冥圍了過來,密密麻麻的沖向了山腳的戰甲。
然后,前仆后繼的,被戰甲外的竹釉層所滅殺。
同時,尸冥的冥力被張蓮心刻印在竹釉層上的逆螺旋紋抽取,轉移到艦核轉化爐中,迅速轉化為艦核靈力!
這些靈力在過關時,可以折算為可支付的靈力。
還真就躺著把錢賺了!
這證明,陸涯并不是好色,他的計劃絕不是為了一觀張蓮心的極品身……體質,而是真正的科學。
這不,在張蓮心的操控下,陸涯隊伍賺取靈力的速度,比宮幼溪一隊有效的多,也清潔衛生的多。
當然,宮幼溪作為使徒,從小就與幽冥接觸,體質早已渾濁,不在乎這點。
時間不斷流逝。
北邊八百里外。
宮幼溪一隊明顯感覺有些吃力了。
五噸尼和萬法門的仙班和弟子們,先后因為被尸冥污染仙臺,引動黑戒護身陣法,被丟進了深淵。
最后只剩下宮幼溪和張二狗二人。
除此之外,宮幼溪又發現了一個危險——
一個騎著巨大鷹馬的身影在深淵徘徊!
似乎正盯著張二狗……
與此同時。
一個自稱是竹泉宗柳玄夜的少女,帶著一大隊仙圣隊伍來到了第六關。
陸涯這邊。
山腳下,遠遠趕來的尸冥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高階,以至于才過去三個時辰,陸涯就賺夠一億靈石的等價靈力。
暮雨霏霏開心的一躍而起,在空中疊了個小羅漢,穩穩落在心盾倉倉門上。
“哈哈,進決賽啦!”
“張前輩萬歲!”
就在陸涯準備去交錢去下一關的時候——
一道紅色的身影自逆螺旋裂縫中走出,赫然出現在艦核室里,出現在眾人面前。
“你就這樣丟下老婆孩子不管了?”
久違的聲音。
久違的身影。
所有人都愣住了,直盯著眼前的身影發呆。
女人個子很高,一柄長劍佩于腰間,精致的五官藏在斗篷中,只露出一抹冰冷的紅唇。
身上披著暗紅發黑的長袍,身材看上去有些清瘦,但胸前傲立的霜峰,將紅袍的氣場直接豎立至巔峰。
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力,散發著如同魔王與圣女交織在一起的醉人光輝……
仔細看,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似乎已經有了身孕。
“玄夜妹妹!”
酒狐仙兩眼發光,脫口喊出,簡直比陸涯還要興奮,一個熊抱沖了過去。
結果被紅衣女子一腳踹翻在地。
“哪來的野狐貍!”
女子冷哼道。
“哈?”
酒狐仙一愣,屁股差點摔兩半。
女子飄然跨過酒狐仙,撲在陸涯懷中,抱的緊緊的,恨不得把胸前雙峰肉塞進陸涯骨頭里。
“夫君,三個月了,我好想你。”
陸涯滿額黑線,一腳將她踹翻在地上。
“你這氣質,就算加了幻術美化,也和玄夜差了十萬八千里,你讓我怎么下得去……咳咳。”
顯然,這個女人并不是柳玄夜。
女子聲音一變,變得無比甜膩。
“夫君你也太無情了,就不怕動了胎氣嗎!”
陸涯不為所動,徑直問道:
“你找我什么事?”
“合體。”
“說人話。”
宮幼溪起身,掀開了斗篷,露出一張眼含秋波、騷逸欲絕的熟女俏顏。
“玄夜大人給我的任務是抓住張二狗,但現在,有個騎著鷹馬的女人在附近的深淵徘徊,似乎已經盯上了他,這個女人……很強。”
酒狐仙一激靈爬起身來,這是她第一見宮幼溪,卻對其身份毫不關心。
她關心的是宮幼溪說的話!
“你確定騎著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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