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酒狐仙一邊舉葫痛飲,一邊在戰甲內四處搗鼓,越看越懵的時候,班月解開了封印走法。
時間還沒過半個時辰。
于班月而言,這半個時辰仿佛經歷了一千年,對陣法封印的理解提高了一個境界。
她第一次看到了天的高度,比她之前幻想的,要高的多的多。
望著陸涯盤膝打盹的背影,她仿佛看到一把丈量天道的巨尺。
這個人一定是神的轉世吧!
她心想。
然而在陸涯看來,這位機巧少女才更像是神的轉世。
對刻印與生俱來的熱愛,無與倫比的專注度,融會貫通的聯想力,以及與仙舟九成七的心盾鏈接……
或許,這個女孩與自己在刻印術上的差距,只有區區百分之三。
陸涯本還想休息一個時辰再上路,結果班月半個時辰就搞定了。
作為工具人,聰明過頭了也不太好哇。
陸涯這樣想著。
戰甲外。
不知何時起,沙漠中下起了暴雪。
看起來像是幻境,卻是實景。
幽冥撕裂的慟哭漸漸被暴雪掩埋,漸行漸遠,發出掙扎的嗚咽。
時間有時候過的很快,有時候很慢。
暴雪昏天暗地,仿佛永遠不會停歇,一轉眼,卻又突然安靜了。
天地間像掛著一床白色的大幔帳,白茫茫一片,純潔無瑕,廣袤無疆。
眾人在暴雪的實景中融入與自身記憶相關的幻象,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就連酒狐仙,也再一次沉入了幻象。
驚恐,茫然,一齊涌上心頭,酒狐仙扶著墻壁內甲,依稀找到了陸涯。
靠在他的后背,像一只受傷的小貓低聲啜泣著,轉眼徹底失去了意識。
此刻的裂刻心盾號戰甲中,大概只有陸涯和班月的意識是相對清醒的。
清甜澄澈的女聲在艦核室里縈繞著,給人一種電子音的機械與回蕩感。
“想不到酒狐大人還有不開心的過往呢。”
陸涯打著盹兒,感知背后酒狐仙的一絲柔軟,心想大概與其母親有關。
不過此刻他更感興趣的是班月。
“你沒有不開心的過往嗎?”
班月想了想道:
“除了這幾年顛沛流離有些辛苦,沒有什么不開心的呀。”
陸涯想聽關于她小半身偃肢的故事,感覺不太一般。
不過人人都有秘密,班月沒說,他也沒準備問下去。
抿了口枸杞酒,繼續打盹。
班月操控戰甲,在茫茫雪地中,按照已經破解的陣法,腳踏封印之力,一步一個腳印的緩緩走著。
時間飛逝,又宛如靜止。
空間不可及的遙遠處,時間難以回溯的過去,同時傳來了悠遠的悲鳴。
與此同時,雪地中留下了一道道繁復的腳印,宛如刻下了天道的密碼。
隨著陣法被一步步解開,淋漓的鮮血自腳印中緩緩滲出,一根根慌枯的手臂從腳印中探出,試圖爬出來。
然而班月因為太過專注走陣法,對此一無所知。
陸涯心想。
這專注力……
如果將來結婚了,就算是在雙休也能專心解印。
就這樣。
一千年過去了。
對陸涯而言,只是半個時辰。
對班月而言已經忘卻了時間。
眾人醒來,幻象消失,望著眼前的景象,怔怔發呆,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懵了半天,才接受時間只過去半個時辰的事實。
此刻的戰甲,已經走出了兩山之間的裂縫,山外潺潺的溪澗已經結成了冰。
小花園外。
整個獸巢之森仍在劇烈的震動著。
山體崩塌,樹木斷裂。
活體兇獸大多已經離開了浮空山。
四處可見兇獸的殘軀,是因為感染幽冥不充分,死后沒有化灰,看上去極其慘烈。
“這才半天時間,已經這樣了嗎?”
“該死的荒野帝……”
“不光是荒野帝。”
“去潭寨吧,一切都糊水落石出。”
按照土蛇仙的指路,戰甲變形成蛇甲模式,在不斷震動的浮空山迅速游走,很快來到了潭寨。
這是一個看起來極其普通的水潭,池塘大小。
獸巢之森方圓百里,類似水潭至少有上萬個。
水面上覆蓋了大半的水草,布有一道高階隱息封印,因此陸涯之前才沒注意。
蛇甲進入水潭。
水潭下空間極為廣袤,宛如深海,漆黑一片。
蛇甲打開了雙眼的有靈光探照燈,一路下潛。
游魚已經死絕。
來到水底,這里有一座水下宮殿,規模龐大,黑暗,富足,布滿了機關術。
正是潭寨本部。
包裹大殿的防水泡沫已經消失,機關在地震和灌水后,也全都失效了。
蛇甲在大殿中游走一圈,發現已經人去樓空。
全髯子疑惑道:
“徐應龍帶我們來潭寨做什么?”
“因為骨龍就在這里。”
“什么?”
陸涯指著大殿上的金色大椅道:
“小月,把魚非子大椅子轟開。”
蛇甲張口,一道靈壓炮轟下去。
砰——
下面果然出現一個幽深的黑洞!
土蛇仙有點懵。
“魚非子天天惦記的骨龍,竟然就在他屁股底下?”
“進去吧。”
雖然黑洞看起來幽深恐怖,但陸涯下了命令,班月不再害怕,直接鉆進去。
遂道很狹窄,內壁布滿了褶皺。
褶皺上還殘留了封印的遺跡——但這并不是封印大陣的力量,而是來源于更早的隱息禁制,與水潭水面的禁制同出一脈,等級非常高。
如今只剩軀殼,沒有任何力量。
陸涯猜測,在全山封印大陣前,有人想藏住骨龍,可惜還是被發現了。
蛇甲在狹窄的遂道里走了數十里,前方豁然開朗。
一根根宛如天柱的白骨矗立著!
散發著淡淡的,神的威壓!
每一根白骨足有數百丈高,以至于不細看以為是柱子,而忽略了微曲的弧度。
這是龍骨!
破解小花園的陣法后,找到骨龍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們已經在骨龍肚子里了。”
眾人怔怔望著,被這浩瀚的尺寸和散發的淡淡神威,驚的說不出話來。
“可這已經是龍骨殘骸了吧?”
“不,他還活著。”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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