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回到陣中后下達命令,以一個營為單位,用小部隊作戰的方略游往肅州軍的各個方向,試探性地攻擊其左翼與后方。
石拔道:“為什么不直接沖上去?”
楊易道:“那是硬拼,雖然未必就輸,但沒那個必要。騎兵就應該有騎兵的用法。”
肅州軍步兵陣的轉動不如騎兵靈活,況且前方也好側面也好都有大敵,無法將鋒銳轉向后方,幸好龍柏早已挑好了地形,背靠戈壁,左前方又有一片樹林,靠著地形阻礙安西軍的行動。輔戰部隊更在一些斜坡安置了拒馬之類的防御工具以抵擋騎兵的進擊。
在楊易的指令下,百帳軍內營逼近肅州軍正面,輔營繞過樹林繞到了肅州軍的左后方,不斷地挺進威脅,外營四千多人分散城四十多個小部隊,分頭占據周圍各處要沖。
步兵陣陣勢密集,所占地面便小,騎兵松散而靈動,活動起來的范圍便大,六千多人的騎兵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外營的騎兵隊不斷地向西面、南面延伸,龍柏知道再這么下去,自己的后路勢必被切斷!
“必須趕緊出擊!”
他這次北上除了兩千甲士之外還有兩千多騎兵,這時安西軍沒有和他的兩千甲士正面沖突的意思,龍柏便主動迎敵,出動騎兵攻擊向后延伸過去的百帳軍騎兵小分隊,要在合圍之前打破安西軍的意圖。
“出來了。”楊易對石拔道:“現在是你動手的時候了。”
石拔冷哼了一聲,領了命令,卻似乎對這等打法有所不滿。
“小石頭好像更喜歡強碰強,硬對硬呢。”張邁說。
楊易笑了笑道:“其實我也喜歡的,那樣的戰法才是男兒上陣所追求的啊。不過……”
不過以強破弱才是更加理性的兵法追求。
百帳軍外圍不斷活動的游騎小分隊已經遮擋住了龍柏的部分視線,石拔率領龍驤府從外圍弧形繞過,肅州騎兵漸漸接近,上千人集結在一起要擊破百帳軍的游騎兵,石拔卻忽然縱兵突至,雙方在步兵陣之外猛然交鋒!
這是一個東西南北都有數里的平曠戰場,正利于騎兵之馳騁,兩支部隊兵力相近,但戰斗力卻有相當的差距。這個戰場,是楊易為石拔營造出來的。
“給我宰了他們!”石拔沖近后揮動獠牙棒,盡管已經身為唐軍高級將領,但身先士卒的習慣卻從來不變。連捷已經擺脫了兩年前尚有余存的稚氣完全成長起來,呼嘯著沖在最前面,后面的龍驤府精騎必須使勁全力才能跟得上主將的速度!
“呼——”獠牙棒掃過,一張肅州騎兵的臉被擊碎了,那腦袋支離破碎的場景對肅州軍的后來者產生了強大震撼力!
“是鐵獸石拔!”
千人騎陣對千人騎陣,當一方的前鋒產生猶豫驚訝的時候,另一方的就仿佛能夠將對方的這種驚怕吸收過來成為自己的力量一般!
此消則彼長!
龍驤府一千二百人就像一支鋒矢一般,以極尖銳的穿透力刺入敵陣,絲毫不考慮防御,當石拔進入到戰爭狀態中時,他腦中似乎就完全沒有防守的概念。遠遠望去,兩軍混雜,但仍然看得出戰況呈現一邊倒的局勢。龍驤府的將士不但單兵作戰力強大,而且組織力也非肅州騎兵可比,集結到上千人的規模時,集體作戰所產生的加成作用已經相當巨大,龍柏所派出的騎兵團完全不是對手,其前鋒先被擊餒,跟著中軍也出現了潰散之勢。而龍驤府卻凝而不散,猶如一條蛟龍在水花中翻騰。
望見石拔如此勇猛,站在張邁身邊薛云山、張中謀都暗自驚訝,張中謀心道:“我在沙州也瞧見過軍隊的訓練,卻哪里曾見過這樣厲害的部隊!”薛云山則心道:“還好當初沒有動手,否則我們百帳軍只怕此刻早就都死絕了。”
不料張邁卻搖頭對楊易道:“小石頭還沒用上全力啊,難道他還留手?當初疏勒的兩場會戰,他可是比現在猛多了。”
楊易用望遠鏡看了一會,說道:“不是沒用上全力,是現在肅州騎兵的威脅還不夠大。敵人不夠強大時,他怕也是用不上力氣。”
張邁頷首道:“不錯,現在的他確實沒有投筆崗時那種近乎癲狂的感覺。不過對付肅州的這些騎兵似乎也夠了。”
薛云山和張中謀聽了心中都感駭異。
眼看安西唐軍的騎兵如此厲害,龍柏手頭雖然還有一個千人騎兵團,卻一時把握不定是否要作為援軍投入進去!
如果不投進去,那么已經落下風的這個千人騎兵團將有可能會被吃掉,但再將剩下的兵力投進去就足以改變當前的不利局面么?
“龍將軍,怎么辦?咱們快去援救吧!”
援救?用什么援救?用剩下的一千多名騎兵,還是將步兵陣推過去么?
不,不行!前方還有一支精騎蠢蠢欲動——那是鷹揚府還有百帳軍的內營,龍柏盡管不知道唐軍內部的編制,卻也看得出這兩支部隊比輔營、外營更加強大!
“如果我們妄動陣腳,陣勢一亂,那反而會中了敵人的圈套。”
望著巍然不動的張字龍旗,還有楊字鷹旗,龍柏下了決定:“立陣固守待援!”
就在石拔的戰斗接近全勝之際,有五百騎兵向西南方向猛沖!
“敵人要突圍!”郭漳指著道。
衛飛道:“我去追擊!”
張邁點了點頭,衛飛便率領左箭營沖了出去,唐軍的包圍圈是以三五百人為單位,兵法云:十則圍之。楊易用百帳軍的游騎圍困龍柏用的是扼守要沖的辦法,兵力上并未能將敵人圍困數重,那五百騎兵猛然一沖,便在西南角沖開了一個缺口。
與此同時,步兵陣卻迅速集結起來,不是外張,而是內縮。張邁一見笑道:“姓龍的害怕了。”
姜山請戰,楊易道:“且困住對方。龍柏用步兵陣追不上我們,如果舍步陣而上馬逃跑,哼哼,往后怕就更沒勇氣和我們作戰了,那肅州的防線只怕就得崩潰。”
衛飛以三百騎射手追擊突圍部隊,追出三十余里才回來。
這時石拔已經取得巨大優勢,殺俘超過三成,剩下的人縮了回去,依靠著步兵陣防守。石拔要趁亂沖進去,卻被楊易鳴金勒退。
他氣沖沖回來道:“為什么讓我撤回來?我就要沖進去了!”
楊易淡淡道:“我讓你回來,自然有我的道理!”
他和石拔雖然都是中郎將,但地位畢竟不同,張邁這次又將軍隊的指揮權交給了楊易,石拔也不敢隨便頂撞他。
眼看肅州軍據地形而內縮防守,楊易笑道:“成了。”仍然用游騎扼守要沖的辦法將龍柏包圍了起來。
張邁也點頭稱是,石拔見此戰殺傷不烈,并不滿意,薛云山卻想:“漢朝初年匈奴騎兵之克漢家步兵,使漢步戰不能勝、勝不能追、敗不能逃,眼下龍柏的局面也是這般。今日之戰,我軍幾無損失!而龍柏卻已經陷入戰不勝、敗不起、逃不得之局面,這位鷹揚將軍能將騎兵對步兵的優勢運用到這個地步,真是名不虛傳。看來安西軍能夠縱橫西域,靠的并非運氣。”
楊易指揮百帳軍內、輔、外三營六千多人,扼住龍柏的歸路,命游騎兵見有小股突圍便上前襲殺,但并不主動發起進攻。龍柏人在圍困之中,心下懊惱已極。
按下張邁圍困龍柏不表,卻說龍柏派他的長子龍達引五百騎沖出包圍圈,沖圍的時候已經損折了將近百人,脫困之后被衛飛搶上,又射殺了百人,由于被衛飛追出數十里,奔得太快,路上部屬不斷失散,等逃出百里之外后見后無追兵才清點軍馬,只剩下不到百騎,這時他哪里還敢停留?趕緊朝晉昌方向馳去。
狄銀本來正為如何進兵而猶豫,一聽肅州告急、龍柏被圍,大驚之下就要引兵回去。
謀落戈山道:“可汗,這是張邁的詭計啊!咱們現在若回去,不但路上可能會遇到張邁的埋伏阻擊,而且我們之前的種種努力便前功盡棄了!就算我們趕得及救了龍柏,但張邁若可戰則戰,若不可戰他卻可以從容退走,但我們要再圍晉昌卻難了。”
狄銀冷冷道:“道理我不是不懂,但要是龍柏垮掉,我們的后路被截斷,那時候連想回甘州都不成了!”卻仍然下令解圍,當晚忽然間悄悄退走。
第二日曹元忠眼見有異,領兵突至晉昌城下,曹元深派人來接,兄弟兩人碰面后互道別來形勢,曹元深對狄銀為何忽然退走并不理解,及聽曹元忠說張邁已經到了澤北征調了百帳部,并來書讓他一見甘州回紇有松退之跡象便引兵突擊,才猜到狄銀這一撤退定與張邁有關。
曹元深心中驚喜之余又有驚疑,對他的四弟道:“張大都護如果是征調了百帳部的兵馬,那一定是繞過瓜州大澤威脅狄銀的后方,只是我之前屢次調百帳部與我配合劉廣武總是不聽,也不知道張大都護這次是如何做到的。”
曹元忠道:“不管他是怎么做到,以后遇見他一問便知,只是如今我們是否出兵呢?現在狄銀擔心歸路被截斷,如果我們趕上去與張大都護來個前后夾擊,或許能生擒狄銀也未可知。”
閻一山在旁邊一聽,忙勸道:“兩位公子,此事不妥!”
“為何不妥?”
閻一山道:“狄銀撤退究竟是否因為張邁已經襲擊他的背部,這個還不得而知,萬一這其實都是狄銀的詭計,那我們一出城豈不是就落入了全套?”
曹元忠蠢蠢欲動,道:“但如果狄銀真是被張大都護逼得回防,他貿貿然趕回去路上一定很多破綻,現在不痛打落水狗,以后怕就沒什么機會了。”
“就算真能打敗狄銀,”閻一山目光閃爍,道:“可那對我們又有什么好處呢?”
曹元深的城府雖然不如乃兄曹元德,但畢竟比曹元忠多了幾分深沉,自然聽得懂閻一山的話外之音,點了點頭道:“閻司馬說的不錯。這或許是狄銀的圈套也未可知。”
只是派出幾隊輕騎一路追著狄銀的尾巴以探究竟,狄銀十分老辣,一路上都安排有斷后的人馬,但數萬大軍全體拔營東歸的跡象卻仍然是十分明顯。
不久常樂方面慕容騰、孫超都先后趕到,聽說經過后孫超連連頓足,道:“狄銀這次一定是被張大都護逼得匆忙回援,我們竟未追擊,這可是失去了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了!”又道:“雖然不知道張大都護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他這番定是出奇制勝,狄銀四五萬大軍排山倒海地壓回去我們卻未呼援,敵眾我寡之下張大都護可得能脫身才好。”
閻一山笑道:“孫令公大可放心,張大都護神出鬼沒,他帶著幾千人居然就能將狄銀逼回去,料來不會那么容易被困死的。”
孫超斜視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張大都護雖然北上了,但仍然有文書傳到常樂,讓我們一見回紇軍有破綻便引兵進攻,如今我們卻沒配合好他,我是怕他在西面孤軍深入會有危險!”
閻一山嘿了一聲道:“那也是他傳信傳得不夠精確,怨得誰來?若他將自己在做的事情說得明白了,我們自然會加以配合,現在卻說一點不說一點,我們總不能靠著揣測就貿然進兵。”
孫超心道:“怕只怕張大都護若將一切都說明白的話,如今早就被人賣了!”
晉昌城內幾派人馬各懷機心,甘州回紇軍中,狄銀在歸途上忽然罵謀落戈山道:“你不是說歸義軍中有人暗傳消息么?為何這次的事情卻沒半點征兆?”
謀落戈山甚難為情,道:“這次多半是張邁自己擅自行動了。”
狄銀哼道:“擅自行動,擅自行動……他在瓜州竟然也能‘擅自行動’了么?這沙瓜地面,究竟是姓曹的,還是姓張的?”
晉昌離龍柏被圍處約三百余里,狄銀在聽到消息之后便已經派出五千輕騎日夜兼程赴援,料來兩夜一日之內便可到達。他自己又領了七千人精銳作為第二撥人馬,剩下的部隊卻不往東北,而是沿著大道回肅州酒泉。
軍事調動不像個人往來,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狄銀已經明白這一番退去以后,就算逼退了張邁要再回來包圍晉昌已是極渺茫的事情。他拿得起放得下,這次往東北只是要救出龍柏以確保肅州的安全,至于和張邁算賬的事只好另找機會了。他盤算著張邁之困,所調動的兵馬不可能很多,就算有什么戰果估計也是用奇兵所致,自己以一萬二千人趕往援救,只要調度得當應該已經足夠了。
前后一萬二千大軍都是日夜兼程,這一晚算算前鋒應該已經到達,大軍就要歇息,狄銀忽然想起一事,叫來謀落戈山說:“我包圍晉昌之時,曹家的舉止十分古怪,你從歸義軍那邊得到消息雖然不是曹家的人直接給你的,但或許是曹議金那老狐貍默許的也未可知。”
謀落戈山道:“可汗是說……曹議金也要對付張邁?”
“哼,他只是不好直接動手,但要借刀殺人也不敢做得太過明顯。這個老家伙就是如此。”狄銀道:“不過這次若讓張邁以客軍身份逼退了我們,張邁本人的聲望固然將再上一層樓,但曹議金的那張老臉可就不知道往哪里擱了。或許他會因此而做出更……”
還沒說完,東北方向傳來疾馳,狄銀叫道:“什么聲音!”
卻聽北面千百人齊聲狂呼:“活捉狄銀!”那聲音一開始似乎還在二三里外,但來勢好快,沒多久便闖到了附近,前面乒乒乓乓已經打了起來,狄銀路上雖然走得小心,這時卻也不免慌亂。
“是埋伏!”謀落戈山叫道:“保護可汗,保護可汗!”
狄銀推開他道:“保護什么!既來了我便已決定與張邁決一勝負!兒郎們,上馬作戰!”
七千人一起響應,卻聽一聲怪嘯從數十步外響起,一個男子嶺西口音大叫:“狄銀在哪里,快快出來石拔爺爺這里受死!”
周圍都驚道:“是鐵獸石拔!果然是安西軍!”
狄銀怒道:“我怕他來?便是張邁來了我也不退!”又罵道:“你們這些飯桶!竟然讓他逼得這么近!給我擋回去!圍住他!抓住這頭鐵獸,我要剝他的皮,看看究竟是不是鐵打的!”
昏黑之中,喊殺聲越來越近,但狄銀所帶的這七千人都是甘州回紇中的精銳,雖然遠程奔赴過程中耗費掉了不少體力,但狄銀在出發之前就已經要求過他們時刻防范埋伏,所以這七千人的警覺性可以說是相當高。
就在這時,卻見有西北側亮起了點點星火,狄銀一個警惕,驚道:“那邊還有人馬!”
朝那星火望去,怕不有五六千點,正不斷朝這邊移動。而已經搶到附近的兵馬約有千人上下,沖力十分強勁。狄銀麾下兵馬雖然更多,卻似乎沒法限制住對方的行動!
有好幾次石拔的呼聲甚至逼到了狄銀的十余步外,但由于昏暗中不確定狄銀的方向而轉向了別處。但局勢已經十分危急。
景瓊想起張邁的那一刀,心中有些害怕,叫道:“父汗,敵人來勢不小,形勢于我不利,不可硬拼!”
狄銀怒道:“區區一個鐵獸石拔就抵擋不住,回頭若是張邁來,那你們是不是要勸我束手就擒?”
景瓊不敢接口了,狄銀的弟弟藥羅葛.狄熙叫道:“可汗,你當與張邁爭雄,區區一個石拔勝之不武,但昏黑之中若被暗算那一世英名就付水東流了。不如就由我來抵擋這個石拔,可汗你先回肅州,整治兵馬,然后再找張邁算賬!”
狄銀恨恨不已,望望那五六千星火正不斷逼近,心想這事對方只來了一千人就逼到了自己附近,若是那五六千人都投入戰場,會有什么形勢卻實在難說。
這時自身也處于危難之中,龍柏的事早就拋之腦后了,當下對狄熙道:“那就有勞兄弟為我殿后了!”
自引二千余人投東南而去,走不到數里,忽覺得地面震動,似有千人之眾,從道旁繞出,叫道:“是可汗么?”用的是回紇語。
謀落戈山叫道:“是哪里的人馬?”
那人叫道:“我們是從肅州趕來的。”
景瓊聽說是肅州的人,松了一口氣,狄銀卻忽然起疑:“肅州多漢人,這人的回紇話卻說得帶嶺西口音。”正要喝眾人小心,景瓊叫道:“可汗在此,爾等快來護駕!”
卻聽那人哈哈大笑:“好,我們就來!兄弟們沖啊!狄銀可汗就在前面,大家快護駕!”那“護駕”二字滿是諷刺,說完之后又是一連聲的大笑。
景瓊一愕,狄銀罵道:“沒用的小畜生!”他也不愧是威震河西的胡主,在這當口不退反進,指揮兵馬與來襲者周旋。
來人人數不及一千,乃是安西唐軍的精銳,但狄銀現在手底下這二千人同樣是甘肅地方上百里挑一的良才,驟然遇伏擊仍然能夠保持一定的冷靜,再加上狄銀身先士卒指揮作戰,二千人士氣一漲,在混亂之中也得以穩住了陣腳。
然而就在這時后方忽然響起了近乎癲狂的聲音:“赤緞血矛!”
狄銀心中一跳,舉目望去,果然見百步之外豎起了一桿長矛,色做暗紅,綁著一塊血緞,在星光火把的閃耀之下讓人見到了就覺得鼻子仿佛聞到了血腥!
赤緞血矛過處,所有唐軍將士都產生了一種奇異的變化!仿佛那不是一根長矛,而是附著著魔力的圣器!
“大都護,大都護!”
“張特使,張特使!”
“萬歲,萬歲——”
到了最后所有雜亂的呼喊聲都匯成一個統一的口號:“大唐威武!”
千余人雄壯的聲音混在一起,遠遠傳了出去,籠罩住了整個戰場上,在這一刻千余唐軍仿佛忽然被一種精神力所支配,人人變得奮不顧身,甘州回紇軍的氣勢竟被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