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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圣人報仇

  儋州大都督府,三萬黑甲軍齊聚在府外,只是如今大都督府的主人已經不是程浩了,而是換成了賀康。

  僅僅月余時間,賀康還真就打敗了程浩,成了儋州新的主人。

  而儋州黑甲軍也順理成章的效忠賀康這個儋州經略使了。

  很快賀康帶著左千戶等人走出大都督府,只是現在這里應該叫儋州經略司。

  來到黑甲軍前,賀康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今有國師普渡慈航把持朝政,致使天下民不聊生,幸得天降圣人,興建侯欲扶大廈于將傾,儋州百姓與九州一脈相承,愿追隨興建侯掃平天地污濁,還世道一個朗朗乾坤。”

  “本官已經決定,今日盡起儋州之兵,入京靖難。”最后賀康鏗鏘有力的說了一句,這句話落下他便抽出腰間佩劍,將劍尖指向了京都方向。

  賀康話音剛落,府外三萬黑甲軍齊齊跪拜,這些人只知道聽令行事,不過他們心中也有些疑惑,那就是三萬黑甲軍如何跨過茫茫大海前往京都?

  不過眾人心中的疑惑很快便有了答案,就在賀康準備部署下一步計劃的時候,一個斥候急匆匆的出現,帶來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消息。

  “報,發現近百艘渡海樓船向我軍駛來,樓船上打的是伏波旗號。”斥候明顯也有些緊張,雖然努力的保持著鎮定,但那上百艘樓船還是極具沖擊力的。

  “是忠毅伯的伏波軍,這是來接咱們的,全軍聽令,準備登船。”賀康一聽是王玄禮的水軍,立刻下令說道。

  不久前他收服黑甲軍后,便將消息傳給了周昂,王玄禮的伏波軍自然也是周昂安排來的。

  很快儋州三萬黑甲軍跨海而來的消息令天下嘩然,沒有人會想到流放之地的儋州竟然有如此實力,而更讓人嘩然的是,原本拱衛京都西面,扼守海上通道的伏波軍竟然也打起了靖難的旗號。

  一時間齊聚京都四周的靖難軍隊足足超過了四十萬,可面對如此洶涌的勢頭,京都之中的普渡慈航卻沒有做出任何應對舉措,甚至京都連戒備都沒有加強,城門也沒有進行管控和封鎖,無論是百姓還是達官顯貴依然可以隨意進出。

  蘭臺書院之中,周昂正在與諸葛臥龍和姜無畏下著棋,他的身前擺著兩副棋盤,顯然是一人同時與兩人對弈。

  姜無畏和諸葛臥龍也是個中高手,不過周昂每落一子都是信手拈來,似乎連思考都不用,反倒是他的布局讓姜無畏和諸葛臥龍每每都要思慮良久。

  在三人對弈的間隙,葛良工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她俯身在周昂的耳邊小聲說道:“忠毅伯的水師和賀康的黑甲軍已于今日在津門登陸了,老師什么時候動身?”

  今日是正月二十八,距離二月二只有三天了,葛良工也不是第一次問周昂何時動身了。

  周昂手中剛拿起一枚棋子,正欲開口回答葛良工,此時忽然聽到院外響起說話的聲音。

  而且這聲音周昂一點都不陌生,最先開口的是姜小曇,而后又一個男子的聲音作答,當周昂聽到這個男子的聲音時,竟然將手中棋子往棋盅里一丟,而后激動的站起身來直接朝著屋外走去。

  此刻他全然忘了正在與姜無畏和諸葛臥龍下棋,這番舉動倒是有些失禮。

  不過看到周昂反常的舉動,諸葛臥龍與姜無畏卻是相視一笑,而后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甚至看到周昂連鞋子都沒顧得穿就走了出去。

  “他是距離圣人最近的,可偏偏沒有一點圣人的樣子,也不知他真成了圣人會是什么樣的?”看到周昂赤足跑到屋外,姜無畏有些打趣的說道,倒是沒有因為周昂不告而別生氣。

  “你又沒見過真的圣人,萬一真正的圣人就是他這樣呢?”已經許久沒抬杠的諸葛臥龍此刻竟然又習慣性的與姜無畏杠了起來。

  “本王沒見過,難道老家伙你就見過了?這哪是圣人樣子,明明就是個愣頭青。”一聽諸葛臥龍的話,姜無畏也像往常一樣與諸葛臥龍杠了起來。

  葛良工走在后面,正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她強忍著不笑快步跑開,等離開了之后終于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周昂跑到屋外,一眼望去正好看到幾個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最外面的一男一女身上。

  “主公,屬下拜見主公。”來人也看到了周昂,立刻朝著周昂恭敬的一拜,不是寧采臣又是何人。

  當寧采臣看到周昂沒有穿鞋出來時,心中也是無比感動。

  “好好好,采臣平安歸來便是好事,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真是可喜可賀啊!”周昂看到傅清風也跟著寧采臣一起來了,也是由衷的替寧采臣高興。

  傅清風跟著寧采臣也向周昂行禮,不過聽到周昂如此說,也害羞的低著頭,不敢去看周昂。

  “夫人,今晚備些好酒好菜,咱們好好喝一場。”周昂又對姜小曇說了一句,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高興。

  書院之中沒了蘭臺弟子,住的也都是周昂親近之人,看起來倒沒有半點書院的樣子,倒像是一個尋常的別院。

  等到夜幕降臨時,書院之中亮起了燈火,一間原本用來存放書籍的竹屋,成了今夜周昂等人聚會之所。

  “師叔,若是尋常人這樣,恐怕會被天下讀書人罵的狗血淋頭吧?”宴會還沒開始,葛良工與素娘坐在一起,看著那些被堆放到墻角的古籍,葛良工有些打趣的說道。

  “現在他是圣人,可沒人敢說他了,不過你師傅確實是越來越隨性了。”素娘也是滿臉笑意的說道,今晚氣氛不錯,所有人都顯得很高興。

  周昂與姜小曇坐在主位,他看了一圈在座的人,而后開口說道:“這是家宴,大家不必拘謹,還記得在郭北縣時,我們幾人曾數次大醉,那時候我們可是真的年輕啊。”

  “是啊,那時年少輕狂,亦是意氣風發,屬下這輩子都忘不了那段時光,可惜今夜燕兄和老賀不在。”寧采臣也跟著回憶起了郭北縣的那段時光,只是幾年時間他們都已成家立業,早已不是幾年前那群意氣風發的少年了。

  郭北縣的那段時間,他們一無所有,只有滿腔熱血和對未來的憧憬,在周昂的帶領下,他們建設貧瘠的郭北縣,與吳王斗與枉死城斗,現在回想起來,那確實是一段令人熱血沸騰的經歷。

  “夫君,開席吧!”姜小曇見周昂有些陷入回憶,連忙開口岔開話題,雖說如今的周昂越來越接近圣人,可在身邊人的眼中,他卻越來越像個普通人。

  甚至周昂比以往更容易顯露感情,有時候還會多愁善感,也不會刻意的去隱藏自己的真情流露。

  “不急不急,人還沒到齊,咱們在等一等。”然而周昂卻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說話的同時還抬頭看向北邊天際。

  其他人自然也跟著周昂看向北方天際,不過大多數人都沒有看出什么異常來。

  直到片刻之后,姜無畏和諸葛臥龍才率先有所發現,在他們的感知中,確實有兩道氣息從北方而來。

  很快兩個光點出現在天際,如同流星一般朝著書院飛來。

  等到光點越來越近,周昂率先站起身來,而寧采臣也是一臉激動的起身,看向那不斷靠近的光點。

  最后光點落在屋外,光華斂去露出兩個人影,一個是衣衫破爛,長著絡腮胡子的大漢,一個是同樣衣衫破爛,看起來年輕不少的男子。

  “燕兄,真的是你?怎么這幅模樣?”寧采臣大步走向那絡腮大漢,伸手攬著大漢的肩膀,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

  看到模樣大變的燕赤霞,所有人都有些錯愕,在這些人的印象中,燕赤霞一直都是青衫儒巾的形象,與眼前的樣子簡直天壤之別。

  “侯爺,燕赤霞前來聽候差遣。”燕赤霞轉身看向周昂,恭恭敬敬的朝著周昂一拜。

  “俺說嫩就不能先吃飯再談正事嗎?俺們可是片刻不停的飛了七千里趕過來的。”看到燕赤霞一臉正經的樣子,知秋一葉卻是一句話瞬間破壞了氣氛。

  不過當眾人聽到知秋一葉說他們是連續飛行了七千里而來,一時間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好,燕赤霞聽令。”然而周昂也是一臉肅然的說道。

  下一刻燕赤霞單膝跪拜,抱拳說道:“屬下在。”

  兩人一人一句,一場家宴倒是瞬間有了大戰將至的感覺,這一刻又好像回到了曾經在郭北縣,在西北時候的情景。

  “我命令你,今夜與我大醉一場。”周昂再次開口,說話之時衣袖一揮,接著一整壇酒飛向燕赤霞。

  燕赤霞還半跪在地上,他伸手接住酒壇,依舊神色肅然,如在軍中領了軍令一般說道:“屬下遵命。”

  說完這句之后,燕赤霞直接站起身來,將手中酒壇高高舉起,而后一道酒水從壇中流出,大口大口的灌入他口中。

  如此喝酒自然是喝一半灑一半,很快燕赤霞的胡子衣襟都被打濕,不過他的形象配合這樣的飲酒動作,倒是盡顯豪邁。

  似乎燕赤霞的樣子也感染了周昂和寧采臣,很快他們二人也端起酒壇,如同燕赤霞那般大口的喝了起來。

  “哈哈哈哈,痛快。”周昂的衣衫已被打濕,此刻他也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沒有一點圣人該有的樣子,哪怕連一點讀書人的樣子都沒有了。

  家宴的氣氛瞬間被推向了,想比于幾個男子,姜小曇等人就要克制的多了,不過身為女主人的姜小曇,還是主動的端起酒杯,與素娘和秀兒等人不斷的對飲。

  “要不咱們也換大家伙吧?”姜無畏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酒杯,有些羨慕的看著周昂和燕赤霞等人。

  諸葛臥龍聞言也將酒杯一放,而后朝著酒壇一招,自己提起一壇說道:“或許我們確實老了,我現在有些明白了,為什么師兄會選他。”

姜無畏好奇的看著諸葛臥龍,手中也提起了一  壇酒,這次他沒有立刻與諸葛臥龍抬杠,因為諸葛臥龍此刻提到了方虛圣,至少對這位老夫子,姜無畏也懷有敬意。

  “我與師兄也曾年少輕狂意氣風發,可也未曾如此灑脫過,師兄被那夫子的名頭所束縛,縱然驚才絕艷,現在看來終究也不過是稱號之下的一具傀儡罷了。可是他卻不同,連圣人的名號都無法將他束縛!”諸葛臥龍目光清明,一瞬間似乎想明白了許多道理。

  “方夫子不能與你共飲,不過老夫還能與你共醉,老家伙可敢干了這壇酒?”姜無畏提起酒壇目光挑釁的說道。

  “干就干,一壇哪夠?”這一次諸葛臥龍也沒有抬杠,反而率先舉起酒壇喝了起來。

  這一場家宴每一個人都放開了喝,而這些人無一不是修為通天之輩,可偏偏沒有一人以神通解酒,都如普通人一般體會著酒水對神經和感知的刺激。

  周昂也不知自己這一夜究竟喝了多少酒,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直到迷迷糊糊中,周昂感覺到一絲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他才悠悠的醒來。

  醒來時周昂發現果然已經日上三竿了,自己正躺在床榻之上,而床榻的一側,姜小曇正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

  “醒了?快將醒酒湯喝下,都不知道克制一下,若讓天下百姓知道你昨晚的樣子,你這圣人形象恐怕就盡毀了。”姜小曇故作責備的說道,不過眼神依舊柔情,同時扶起周昂,將醒酒湯放在了他的唇邊。

  周昂輕輕的搖了搖腦袋,也沒有用自己的念頭去壓制酒氣,而是張嘴將醒酒湯喝下,而且還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

  “圣人亦是人,若沒有這些喜怒哀樂,沒有賢惠的妻子相伴,沒有兄弟至交扶持,作那泥塑的圣人有何用?若是一個稱號便將人的本性束縛,那也不過是一具傀儡罷了。”喝下醒酒湯后,周昂漫不經心的說了幾句話,他這幾句倒是與昨晚諸葛臥龍說的有些相似。

  聽到周昂這看似不正經的話,姜小曇反而心中越發歡喜,至少無論周昂成就了什么,他本質上還是那個初心不改的少年。

  真正的愛一個人,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當姜小曇第一次遇到周昂時,在姜小曇的眼中,周昂其實是一個有些倔還有些傻的愣頭青。

  姜小曇愛的周昂,并不是什么興建侯,也不是什么周子或周圣,而是那個會在雷雨天,傻乎乎的撐開傘,為風雨中一朵曇花遮風擋雨的少年。

  “看來你終究會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圣人,還有兩日就是二月二了,有把握最后這兩日成圣嗎?”姜小曇其實不是很在乎周昂能不能成圣,但是因為普渡慈航的存在,她又不得不關心這個問題,這同樣不僅是姜小曇的關心,也是所有人關心的。

  “要做自己心中的圣人,比讓別人成圣更難,或許我永遠也無法成為自己心中的圣人,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會努力成就自己心中的圣人,所以在這之前我還要讓自己的念頭更加通達。”周昂拿著姜小曇的手,一如既往的恩愛。

  “讓自己念頭更加通達?”姜小曇一臉不解的問道。

  “在殺普渡慈航之前,我還應該先殺一人,南洋神君曾經暗算于我,這個仇也是時候該報了。”周昂的語氣很自然,不過他說話之時無數的念頭開始飛出體外。

  很快那無數的念頭出現在書院上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一條璀璨的光帶朝著南方飄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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