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臺，臺長辦公室。
荔枝臺的臺長魏勇坐在辦公桌前看著不遠處正襟危坐的余暉、張遠志以及李浩。
“你們別這么拘束，又不是開批斗會，找你們來是想商量一下今年春晚的事情。”
余暉看了看身邊的張遠志和李浩，說：“臺長，這春晚不都一直指定張導負責嗎……”
荔枝臺春晚的籌備早在一個月多前就啟動了，李浩是臺里主持一哥，春晚由他帶領主持團主持，張遠志則是荔枝臺這兩年收視最高的《華夏相親大會》節目的導演，也是荔枝臺春晚的總導演。
說是商量春晚事宜，那么張遠志和李浩在這都很好理解，但春晚籌備組里可沒有余暉的位置，他有些不明白今天怎么把自己也叫上了。
“嗯……遠志作為總導演，推薦讓你當副導演，輔助他。”魏勇說，“我答應了。”
余暉一愣，看了看身邊的張遠志，他和張遠志并不熟，張遠志節目是荔枝臺這兩年收視最高的節目，在臺里的地位卓然，余暉以前也沒什么機會跟他接觸。
“你節目辦得很好，都已經破了我們臺里的收視記錄了，我推薦你也是為了春晚考慮，希望你可以幫我，當然，我們都尊重你的意愿。”張遠志很誠懇地說。
能負責臺里的春晚，那也是在臺里大大的一份資歷，余暉自然愿意。
不過余暉也知道，如果真是覺得自己能力強，他們一早就找自己了，張遠志現在邀請自己去幫忙，想必也是看到《蒙面歌手》巨大成功，才起了巴結的心思。
雖然張遠志在臺里是資格最老的節目導演，但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節目能一直火熱，更不能保證自己可以一直出好節目，資歷老最多也就是允許比其他人多失敗一兩次罷了，最終還是要看節目的。
而《蒙面歌手》如此怎么成功，張遠志自然愿意賣一個人情，順帶也加深下彼此的感情，日后在臺里也好互相幫襯。
余暉自然也知道其中蘊含的道理，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
“臺長答應，我自然愿意貢獻我一份力量，正好馬上我節目也結束了，可以騰出時間來。”余暉道。
說到節目，魏勇和張遠志的眼神顯然變化了一下，兩人交換了下眼色，然后張遠志說話了。
“余導節目總決賽這次收視率破3不成問題，真是恭喜啊。”
余暉笑了笑，以現在網上對白無常的探討熱度，他對《蒙面歌手》總決賽的收視率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在他心里定下了保破3，爭取到3.1的目標。
當然心里雖然這么想，嘴上還是要謙虛一些的。
“能和上一期差不多我就知足了。”余暉道。
“對哦……《蒙面歌手》馬上要最后一期了……準備得如何了？”魏勇很是關心地問。
如今《蒙面歌手》可是臺里最重視的節目了，又是總決賽，作為臺長，魏勇自然也是很關心的。
“沒什么問題。”余暉頗有信心地說。
魏勇笑了下，說：“你是怎么讓你們節目一下子火爆的，說說，我看看具不具備推廣條件，讓臺里其他節目學著點。”
余暉臉上露出一絲得色，說：“這……怕是學不來，因為我們節目忽然爆火，完全是因為一個嘉賓……”
“哦對，這我知道，那個別人唱歌要錢我唱歌要命，對吧，現在網上討論得很火。”魏勇說。
“對，就是他，怎么說呢……這跟我們節目形式也有關系，要不是因為蒙面，這個嘉賓去我們臺其他節目，雖然也許也不錯，但我覺得肯定不會有現在這樣的討論度的，所以不具備推廣意義，總不能讓其他節目也搞蒙面吧。”余暉笑道。
余暉說完在場的其他三人也全都點了點頭，要不是因為蒙面帶來的神秘感，白無常唱的這幾首歌，也只是讓人震驚，然后吸粉無數，但肯定不會有如今這么多人參與話題討論和猜測。
因為白無常在節目里一直無法被猜出身份，這讓無數網友震驚之余，便起了好奇心和好勝心。
有參與感的話題才會異常火爆，這是其他節目比不了《蒙面歌手》的地方。
“你說的很有道理……”魏勇看向余暉，夸贊道，“你做得好啊，整個節目組，這么多人，保密工作還是做得這么好，沒泄露出白無常的身份。”
一個節目，無人在意的時候保守秘密很簡單，但制造出了這么大的話題和影響后還能密不透風，就太難了，身為從基層升上來的領導，魏勇對此很是清楚。
李浩說道：“其實……我們整個節目組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嘉賓的身份，也就余導一個人知道而已，就連我都不知道。”
魏勇和張遠志都是一愣，他們知道白無常很神秘，但沒想到常竟然如此神秘。
“哦……那這么說來，你們節目的這個別人唱歌要錢我唱歌要命保持神秘感很重要，對吧。”
“嗯，是的，可以說是命脈。”余暉點頭。
魏勇忽然問道：“你們節目是周三錄制，周六晚上播出，對吧。”
余暉一愣，心想著不是說春晚的事情嗎，怎么全在問自己節目的事情，難道真的是因為收視率上去了，臺長變得這么關心了？
“是……是的。”
“我記得你們錄制的現場是三號演播廳，可以進五百現場觀眾的？”張遠志問。
“嗯。”
張志遠等余暉回答之后，沒有再說什么，而是看向魏勇。
魏勇一副很擔憂的樣子：“那這樣不行呀，你周三錄制完，揭了面，現場那么多觀眾，回去肯定爆料出去了，你這節目還沒播出，最大的看點就沒了，收視率肯定受影響啊。”
張遠志也附和道：“對，魏臺長說的對，余導你可得注意了。”
李浩也皺起了眉頭，思考了起來。
余暉聽了魏勇這話，笑道：“這個我早就想好了，等別人唱歌要錢我唱歌要命進入揭面區，我們就開始清場，就連我們現場工作人員也清了，除了個別人崗位的工作人員，沒人會提前知道這個嘉賓的真面目的。”
魏勇點了點頭，淡淡說：“這樣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余暉早就感覺不大對勁了，怎么還在說自己的節目，不說春晚。
“臺長，您要是有什么指示，盡管說。”
魏勇笑了笑，說：“談不上什么指示，就是吧……”魏勇看向張遠志，“我們在考慮今年春晚的壓軸節目……”
張遠志接道：“我們每年春晚都有種吃力不討好的感覺，用心辦節目，最后收視率平平，反倒是芒果臺那種不重視節目只重視嘉賓的辦法更能吸引觀眾，尤其是壓軸節目，他們今年請的是周思遠壓軸，他的人氣，現在的歌壇沒人比了吧。”
余暉馬上就明白了過來，說這么多自己節目的事情，原來還是為了荔枝臺今年的春晚。
“所以，臺長和張導，你們的意思是要請我們節目的這個別人唱歌要錢我唱歌要命來壓軸？”
魏勇很欣慰地一笑，說：“正是如此。”
余暉猶豫了一會，說：“我不知道他春晚有沒有安排呢。”
余暉知道按照林立現在的熱度，照理說肯定也有很多電視臺搶著邀請的，尤其是芒果臺。
甚至余暉都不知道自己荔枝臺是不是都邀請林立了，畢竟林立是江南省的人，在這的人氣可比一線還高，而出場費目前也就準一線，可以說性價比很高。
“你可以問一下，沒有最好，如果有安排，看能不能趕場，實在趕場來不及的話，你讓她算一算違約金多少，200萬之內，我們可以替她付了！”魏勇說。
余暉聽傻了，200萬違約金，加上100萬出場費，這至少要300萬了。
而且要讓對方愿意違約，那么出場費可得多給很多才行，也就是說算下來，怕在這個嘉賓身上要花350萬！
有這個錢，天王天后都請兩個了！
就是“華夏歌壇最后一個天王”的周思遠，出場費也就200萬而已啊！
老牌一點的天王天后，出場費都不會超過這個數。
正常邀請林立，性價比確實高，但如果要賠違約金的話，這就太高，明顯不劃算了。
“如果他沒有電視臺邀約或者能趕場的話，我覺得可以邀請一下，這如果要賠違約金，還是算了吧，這……太多了，而且他影響力雖然還可以，但遠不如周思遠，指望他壓軸從芒果臺那搶奪收視率，不大現實。”余暉說。
李浩道：“余導，這兒就我們這幾個人，不如你說下這別人唱歌要錢我唱歌要命是誰吧，我們好判斷她的出場價值。”
余暉一愣，臺長魏勇和李浩他是信得過的，但張遠志可就說不好了，畢竟他那《華夏相親大會》原本是臺里收視第一，現在被自己的《蒙面歌手》反超了，難免他心里沒一點酸。
見慣了勾心斗角的事情之后，余暉也變得謹慎了很多。
“這……我答應過他，在他揭面前，不會將他的身份說出去的，不過我相信他的身份肯定會讓你們大吃一驚！”
余暉知道，目前為止，他們都還以為白無常是個女歌手。
“不說身份也沒什么關系。”
魏勇他清楚電視臺之間，每個節目組都是一道壁壘，沒人會相信壁壘之外的人，就是壁壘之內，他們也都不全信。
“小余，你剛才說請她如果要賠錢不劃算，還說指望她從芒果臺那搶收視率也不現實，你覺得我們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嗎？”魏勇說。
余暉一愣，心想這種問題這么簡單，他們找自己來肯定不會連這種問題都沒想過。
“那不知臺長和張導的意思是？”
張遠志道：“周思遠現如今如日中天，你這嘉賓真實身份不管是誰，確實不會是周思遠的對手，芒果臺宣傳又做得好，想用她跟周思遠比，確實有點以卵擊石的意思。”
余暉正費解呢，這不是都清楚嘛，那怎么還會跟自己說這事，然后魏勇接張遠志的話了。
“這個嘉賓真身不行，不代表白無常就不行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余暉明白了，臺長和張遠志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你們的意思，是……讓他蒙面上？”
“對！”魏勇含笑點頭，“現如今這白無常的話題熱度，完全可以和周思遠比，甚至可以壓過他。”
張遠志也說道：“而且她關注度這么高，只需要在節目里說一聲，我們都省去好多宣傳費了！”
余暉自然明白，這是臺里四兩撥千斤的辦法，確實不錯。
“可是，馬上我們節目要總決賽了，這個嘉賓就要揭面了，揭面之后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再參加我們春晚，雖然還有些熱度，但怕是還是無法和周思遠和芒果臺比吧，不過倒是應該可以比其他友臺強一點。”
魏勇笑了笑，說：“看來你還是沒明白我們的意思，我們的意思……她可以不揭面啊，也就是保留住白無常的神秘身份，到春晚壓軸時再來揭面！”
余暉渾身一震，這下算是徹底明白了。
說了這么多，他們就是希望自己節目總決賽的時候不要讓白無常揭面，保留住白無常的神秘面紗，等到春晚來揭曉。
現在白無常的真實身份是誰，全網都在關注，要是總決賽不讓他揭面，收視率自然不會有什么影響，因為大家都以為白無常這期會揭面，所以想知道的，肯定都會看。
但如果《蒙面歌手》總決賽上白無常沒揭面的話，播出之后，被罵是免不了的。
這也是為什么臺長魏勇要找自己談的原因了。
這是要余暉做出一點犧牲，讓利給臺里啊。
反正收視率沒問題，被罵而已，對于臺里來說根本不足掛齒。
反而被罵之后熱度又有了，到時候春晚不又多了一些關注度嘛，甚至連宣傳費都省了，想想其他友臺死命地宣傳，這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至于白無常的出場費甚至違約金，都不需要擔心，只要宣布她在荔枝臺春晚揭面，春晚的贊助商自然會更多，就好像《蒙面歌手》這幾期，贊助商的合約也跟雪花一樣多了起來。
確實是好辦法啊，余暉心里暗贊一聲。
“這個方案是我提出的。”張志遠說，“我覺得這是現在我們臺唯一難得出手，可以和芒果臺對壘的牌。”
張志遠說完，看向李浩尋求支持：“李浩，你覺得如何？”
李浩看了看魏勇，又看了看余暉，說：“確實是個好辦法，我贊同，我們春晚是直播，這樣的話，就不存在錄播被泄露結果的問題了。”
按照余暉說得清場也能最大程度地保證白無常身份不被泄露，但畢竟現場還是得有一些工作人員，雖然留下的工作人員比現場觀眾可靠的多，但畢竟還是有泄露的風險。
這點，余暉也清楚。
魏勇看著余暉，問：“小余，你表個態。”
余暉自然清楚，臺里的春晚比自己節目重要得多，余暉就林立這一張牌，這一季怎么都要打出去的，下一季以及以后，他都需要臺里的支持，看做是命令也好，交易也罷，這一次他都只有答應。
“我也沒問題，但我要去跟嘉賓溝通，溝通后再來匯報。”
魏勇和張遠志清楚，余暉肯定會答應，他們征求余暉的意見，只是出于對他的尊重，畢竟人家現在是臺里收視率最高節目的導演，這點尊重還是要給的。
當然除了尊重之外，他們還需要余暉去做溝通。
現在余暉答應了，也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嗯，我們等你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