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夏春秋,將他扶了起來,“你沒有錯。”
“你和小嵊都沒有錯。”
夏文微笑,有一種如釋重負,一種解脫。
諸葛嵊已經泣不成聲,“皇主。”
他為自己的背叛感到痛苦,懊悔悲戚。
“春秋你做的沒錯。”夏文輕聲說道,音聲柔和。
“大秦現在需要的是你這樣的人,而不是我。
我知道我錯在哪里,想要改變卻又害怕帶著整個大秦走向萬劫不復。
外界在壓迫你,夏家內也有人在阻攔你,我也在提防你,你危機重重,盡管如此,你還是做到了。
所以夏家需要你,你的考驗結束了,事實證明你來做皇主是對的。”
一旁。
諸葛嵊聽到夏文話臉色驚駭。
這是大秦夏家的考驗?
“大秦步步為艱,我們想要改變,風險卻又大得讓人窒息。
你的舉措說明你有資格坐上皇位。
春秋你應該早已明白,這是一場考驗,一場我大秦愿不愿意將一切托付給你一個人的考驗。
成功了,大秦為你所用,沒有多少人阻攔你決定。
失敗了,我繼續掌權,直到你有能力之后接任,我會傳位與你。
在外人看來,這成功失敗都是對你有利,可是真的這樣嗎?
大秦等不起。
你若沒有成功,夏家將會孤注一擲,誰來動我大秦,誰就要付出代價,一塊肉,一塊骨必然留下。”
夏文在言訴,話語中平靜。
誰都明白,夏文話語中的意,那是尸山血海,流血漂櫓,伏尸何止千百萬。
大秦皇朝建立數百萬年,屹立世間經歷多個時代,如今它倒下了,不代表就能任人宰割。
夏春秋如果失敗,也許很難等到他繼位了。
那時候就算繼位,大秦皇朝也許也不再是如今這般,是一個更加破敗的大秦。
“這,這……”諸葛嵊身軀顫抖,他不敢置信。
他聽到了什么。
大秦夏家居然做了這樣的決定?!
偌大的帝統勢力將一切交在了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身上?
這一切聽起來很可笑,無稽之談。
也許這世間也只有大秦夏家敢這么做,因為他有過先例,夏姜姬時代何曾不是如此。
大秦夏家不缺魄力者,他們敢拼搏。
昔年就是他們將一切都壓在了夏姜姬的身上,如今也是如此。
夏春秋只有十七歲沒錯,可他不是普通孩子,那些十七歲的孩子還庇護在長輩羽翼下,他不一樣。
“孩兒不孝。”夏春秋不管那些,依然愧疚。
“大秦夏家重蒼生,不看重這些條條框框。”
夏文輕輕的拍了下夏春秋的肩膀。
“我不在意這些,以后大秦交到你手中,你要三思而行,若有需要的,不懂得可以來問我,我會幫你,諸葛嵊也會幫你。”
“皇主。”諸葛嵊眼睛紅了。
夏文言外之意是想要諸葛嵊幫夏春秋。
但是諸葛嵊想要的是告老還鄉,要不就是用余生彌補夏文。
“皇主的位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蒼生社稷,我不適合這個時代,太重穩,可我還沒有老糊涂,小嵊你應該幫春秋。”夏文說道。
夏文生錯了時代。
他求穩,不適合這個時代,放在以前,他將是一代名主。
盡管他退位了,但是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廢物,大秦夏家會選他坐皇主不是沒有道理的。
從這一點心性上就可以看出一二,窺得一斑。
“孩兒謹記父親教誨,不會讓大秦沒落。”
夏春秋站起,彎腰成直角,供著手。
其音沉穩,厚重而堅定,在向夏文訴說,也像是在對天起誓,鏗鏘有力。
短短十五字,重如泰山北斗。
“父皇你累了,孩兒不打擾你休息了。”夏春秋很快告退。
他走出夏文寢宮。
在他離開后,寢宮中有哭泣聲,是諸葛嵊嗷嗷大哭,如同孩提。
“諸葛嵊有罪……”
聲音哽咽斷斷續續傳來。
夏春秋身子微頓。
無聲。
明眸閃輝,他邁步沉著,向著遠處而去。
酒樓之中。
方玄所在的酒桌,風卷殘云,菜已經上了不知道幾份。
掌柜那是嘴角越裂越大,看方玄他們的目光那就叫一個璀璨。
“吃不飽啊。”貓白如人般立起,靠坐在椅子上,拿著牙簽,剔著莫須有的齒間肉絲。
方玄拿起紙巾擦了下嘴。
他看向一直不動筷子的顏無,含笑道。
“顏無你不吃,是不和你胃口么?”
“不餓。”
顏無搖頭,他帶著好奇的眸光看向吃了很多菜的方玄。
“你是在體驗紅塵百態,為未來自己明道做準備?”
方玄怎么會不明白顏無這話含義,以及他的不解,“我就是單純的想吃。”
好一口吃?
顏無為方玄貼上了這個標簽。
即便這樣想,顏無也是覺得沒那么簡單。
方玄的感覺就好像珍惜每一口食物,每一口的美味,每一口體驗,好吃也不是這樣的,這都可以說是貪吃了。
在顏無打算追問之時,方玄啟齒。
“你看那邊。”
方玄言語間,合扇指向一個地方。
扇尖所指是一對父子,衣著樸素,洗了很多次的衣服微微泛白,在對面的小館吃面。
小孩子喝著湯,不落下一滴湯汁,意猶未盡。
孩子父親揉了揉小孩腦袋,口中念道什么,似乎是在說要走了,帶著小孩子離開面攤。
“我和他們差不多。”
他與那對父子差不多,他們珍惜食物,是因為知道食物珍貴,而他珍惜,珍惜每一口是因為這來之不易。
看得到,吃不到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那孩子有爸,你身邊是……”
顏無開口。
只是半途他沒說下去,不知道為啥,他忽然有一陣在死亡邊緣走過一趟的感覺。
咋回事。
這種感覺讓他愣在原地。
錯覺?
顯然不可能,他有良好的殺手素養,天生對死亡敏感,比起他父親,他都要強上幾分。
難道是方玄的原因……
等他回神的時候。
方玄都已經結完賬,拍了下他肩膀。
真的是他?
顏無瞳孔驟縮。
“不要亂講話。”夏郵臉色陰陰的,對著顏無說了一句。
對顏無這差點口嗨很不滿。
恩公是你能亂講的嗎,還好這家伙知道適合而止,半途沒嗨下去。
“……”
沒這么邪門吧。
顏無繞了饒頭,方玄剛剛也沒有什么動作啊。
他在想方玄是搞了什么小動作,大步跟上方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