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黑暗的盡頭,白衣身影出現,他高潔似圣,籠罩于清輝中縹緲若仙。
與神祗念到來時完全不同。
神祗念的到來讓人壓抑,承受無盡壓力,提心吊膽,然而他不同,他的到來,眾生發自內心的祥和,竟是不自覺間納頭便拜,如尊天地,跪父母,生不起絲毫的異樣反抗,眾生皆然。
青玄古帝?!
強者一顫,望著那標志性的帶著澎湃神文的青光。
青玄古宗的人激動得不能自己。
只是……
很快他們發現了不同,最先發現這道白衣身影不同的人是青玄古宗的人。
他們的帝祖是青玄古帝,沒有誰比他們更熟悉大帝。
‘他’和青玄古帝不同。
不論是衣著還是身形。
‘他’出手了!
是他遏制了神祗念的殺伐,模糊間世人看到了勻稱白凈的手臂抬起。
纖長手掌,虛空輕點一指。
青芒綻放。
我花開后百花殺。
時間成花,每一瓣都有歲月的畫面,是時光的碎片,臨摹千秋景,回溯過去。
景象中,神在咆哮,魔在哭泣,佛在發狂,亂!極致的亂,規則常理都是成為泡影,真理被掀翻。
仙佛扎堆出現,他們沖上高天,天空有血凋零,血水落下,萬水千山盡紅色,仙的尸軀砸落在地上,佛的手臂飛向宇宙,巨大的恒星因此爆碎。
這是一種極致的規則之力,涉及神秘的時間。
這一指點向了神祗念。
指殺一切維度,橫壓萬界,摧枯拉朽。
神祗念仿佛孤葉片舟,處于大世身不由己,隨時都會翻墜。
看著這一幕,世人劇顫。
此刻。
許多人死死的盯著那道白衣。
不止是青玄古宗的人意識到了,其他人也是紛紛意識到了,‘他’不是青玄古帝。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腦海。
瞬間萬千生靈抖顫,雙腿打擺子。
“吼!!”
神祗念嘶吼。
“回溯本源,我為青……”
他的身上黑氣散了,取而代之的青芒,無量而恢弘,帝威傾軋諸天。
這是在回溯本源,要喚醒最本質的力量,借來青玄古帝的道果,甚至短暫的成為青玄古帝,若是成功,神祗念不再,取而代之的就是真正的青玄古帝,短暫的讓這尊真正的帝者回歸。
然而,神祗念的回溯沒有完成,翻手便是被鎮壓。
如同大浪濺起的一滴浪花,無法做出多大漣漪。
黑暗中蕩起不甘的怒吼聲,任憑神祗念怎么掙扎都是徒勞,盡為無用功。
“一縷惡念可代表不了青玄,該塵歸塵,就該塵歸塵。”
那青輝之中白衣開口。
溫潤、溫和的嗓音從黑暗深處傳出,令世綻放光明,驅散不安,如沐春風,輕暖人心。
是他!!
飛仙神朝中王侯從師椅上跌下,身顫如篩糠。
遙遠之地,金烏一族族長捏碎手中靈玉晶杯,任憑仙釀溢流于指縫。
青玄古宗的人呆滯。
怎么會?!
這道聲音只要關注過不久前天閑關交戰就會知道,這代表了誰。
青玄古宗宗主眉頭緊皺,他想不懂,為什么‘他’會擁有青玄古帝的氣息……
倏地。
宗主腦海中浮現一個驚人的念頭。
這一刻,天樞關無數將士激動。
“方先生!”
驚喜的聲跌宕起伏。
將士齊高呼,神情振奮。
屠思南臉色激動到了極點,他們做到了!!
鑄高臺,銘帝紋,喚來了黑暗中的他,找到了方玄。
“馬勒戈壁,貓某人的奶罐!!”貓白一樣激動,只是激動的地方有點不對勁。
其眼眸亂瞟,似乎想要找到小奶罐的身影。
轟隆!
黑暗大洞動蕩,構建的通道不穩了,仿佛承受了不該有的力量。
看到這一幕。
大秦的人心頭一緊。
“方玄快回來啊!!”顏無大吼,他有不好的預感。
然而,方玄沒有動。
他宛如一道過去的虛影,聽不到當世人的喊話。
“怎么回事?!”
有修士茫然,覺得很不妥。
花正青瞇起眼睛,而后豁然張開爆發精芒,神文浮現其中。
“不同的時間點,錯開的兩段時光。”花正青身邊有蒼老的聲音響起,是張管事在開口。
聞言,花正青臉色凝重。
正如張管事所言。
這是兩段不同的時間,如同過去與未來,上一個小時,與現在所處的一個小時,不同的時間節點。
大秦皇朝打開的是一段過去的時間節點。
他們所見所聞,是一段過去!
也許這段過去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在對的地點,對的時間,卻見到了不對的人,不對的節點。
“轟!”
白衣的身邊有可怕殺機,崩碎了一切,仿佛要抹滅三世痕跡,打破過去,擊穿未來。
他的四周有大敵!
世人看到了黑暗帝者的身影,以歲月為衣,頭戴黑日冠,肩抗山河。
帝者殺至,橫擊白衣,掌下有宇宙破碎,看到了斷壁殘垣,零碎的尸骸城漂浮,還有陰冷的鬼嘯之聲。
見此。
人們才知道他的身邊情況。
他有大敵,抬手殺死神祗念是在交手中抽出時間點下的一指。
大教教主心臟狠狠的一顫,“知曉……神祗念要來殘破荒土,所以他出手了嗎?”
那是過去的畫面。
神祗念要降臨殘破荒土,然而卻被方玄阻攔了,鎮死在了黑暗中。
若非鑄高臺,若非大秦的舉動。
世人不會知曉這一幕。
見證這一幕。
“轟!”黑暗大洞崩潰了,構建的通道消散。
大秦將士無能為力。
維持嗎?
可是維持有什么用,打開的時間錯了,那邊終究無法過來。
“能再一次嗎?”有名宿低喃。
只是下一秒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可以是可以,是誰……等得到嗎?
籌備這場召喚需要底蘊,需要龐大的代價,看貓白、安安然然蒼白的臉色就可知曉,這是什么代價。
最重要的是……
大秦的敵人不會讓大秦有機會在做了。
他們發現了有可能喚回方玄,那么絕對會在暗中作梗,注定不可能完成,會拖到方玄戰死在黑暗。
蒼穹猛然一震。
黑暗大洞模糊了,淡化了,仿佛那片時空與當時脫離,不再重疊。
兩個不同的節點分開了。
須臾間。
那白衣扭頭,一雙清亮眸子望著這個方向。
他,在看當世!
每個人都是感覺到了一股目光,清晰注視著他們。
不會有錯。
方玄從過去看著當世。
這一眼短暫,很快就是收回了眸光,他再次動了,其身隱隱若蓋世大山,浩瀚的威勢橫壓九天十地,氣息太可怕,壓制了諸天萬道,以其為中心擴散十方,浩蕩黑暗。
他像是黑暗的蓋世兇人,成為了動亂的唯一大元兇。
這是世人看到的最后畫面,黑暗大洞漸散。
黑氣滾動將深處的景象掩蓋。
“他在和魔交戰,在和黑暗中的無敵帝者交手。”
有名宿低喃,音聲尖細似低吟。
這顯示著其心中的不平靜。
黑暗中有幾尊帝?
無人知曉。
方玄回不來了,他要面臨的命運與青玄古帝一般,戰至疲倦,戰至死,流進最后一滴血。
明亮耀眼的烈陽再次普照。
人的身后再次有一道道人影出現,隨著黑暗消失,影子緩慢拉長。
大秦所有人皆是一顫。
有人情不自禁想要伸手抓向天空,似乎想抓住方先生,拉他回到這個世界。
那一眼……
讓人心慟。
“方玄。”屠思南大叫,臉色蒼白。
他想要沖上高天,進入那黑暗大洞半途就被人攔了下來,那地方不是他能接近的。
“再啟用一次祭壇召喚,再試試?”
有王侯開口。
然而,很快他就是臉色難看了下來,做不到,代價太大了。
貓白、安安然然都是臉色蒼白,眼中有深深的疲倦。
“虧大了。”
貓白咬牙道,眸光中有不甘。
夏春秋喘著氣,腦袋垂下,眸光閃爍,他手攥緊,心中在算下一次做的代價,亦是可否實行。
天樞關將士們呆呆望著蒼穹,看著那明媚大日。
失敗了。
失敗了……
心中喃語不絕。
關中有人大哭,捂心悲愴。
哭聲,不甘聲,悲戚聲交織,在天樞關中蕩起,
大秦境內靠近天樞關的城池,其中百姓停下了手中農活,亦或者手中他事,他們看向東方,聽到了那邊傳來的哭音,充斥著悲慟,哭泣聲不斷。
“這是喚回方先生失敗了。”有人輕語,音聲至最后有哽咽。
其中城中城主長嘆。
一切終究是無力回天。
“傳令下去……”城主想要為方先生披麻,悼念。
轟隆!!
驟然天樞關的方向傳來盛烈的修道圣人氣機,如同一條真龍貫通霄漢蒼穹,似若魔峰巨岳壓得人膽戰心驚。
城主眸光爆發精芒。
他沖上高天,向著天樞關而去,儒雅的臉龐上青筋暴起,盛怒陰沉。
“欺人太盛!!”大吼聲如狂猿,暴怒的大龍。
在這一刻。
不止是這座城池的城主沖天而起。
大秦境內靠近天樞關的五十座大城都是有強者沖天而起,震怒到了極點。
天樞關。
王侯們看著漸漸龜裂的祭壇,趕忙去接夏春秋。
“安安然然你們要盡快休息。”貓白低沉道,它看著精力耗盡的兩人面露心疼。
安安、然然點點頭。
他們變得很安靜,沒有以往的活潑,似乎是力竭了。
就在安國王等人要去祭壇請下夏春秋他們的時候,各王侯臉色皆變,眼瞳帶著不可滅盡的怒火望向蒼穹。
轟轟轟……
遠方蒼穹上有神圣的氣機,有一尊朦朧身影出現,分不清男女還是老少。
同時間,又有另外的修道圣人氣息,一瞬間要破滅萬水千山,將蒼茫崢嶸大地碾碎,重歸混沌五行。
整整十道撼動乾坤的圣人身影出現。
須臾之間,還有若有若無的眸光從虛空中透發而來,并不是很友好,顯然不是什么善意之人。
“你們這是何意!!”安國王勃然站起,怒發沖冠,他護住了夏春秋,同時站在了最前方,抗下一切氣機。
大秦王侯們圍住了夏春秋、安安然然他們,這些修道圣人是針對安安然然而來,并且暗中要震死夏春秋,若非他們靠得近,可能還感覺不到。
“你們出手針對方先生弟子,你們想死嗎?你們是想與整個天下為敵嗎?!”天閑候大吼,聲音震得天地搖顫。
在場的修士、名宿眸光閃爍。
他們眸光看向天穹出現的修道圣人,望著這些根本無法窺視身份,遮蔽氣機嚴密推算的圣人,心中咯噔。
這是一場陰謀……
“方玄大義,我等豈會對其不義,今日我前來只想接走方玄弟子,不為其他。”
“大秦戰亂不斷,方先生弟子待在大秦不安全。”
圣音浩蕩,有大人物開口。
他們說的是冠冕堂皇,大秦人聽得卻是手腳冰涼。
“安安然然想在哪里,自然由他們決定,你們還沒有資格做主。”夏長空走出,眸光冷冽,長須無風自動,仿佛隨時會出手。
“方玄弟子稚嫩不懂事,你們大秦想要哄騙他們留下,我等豈能如你所愿。”
另一尊修道圣人開口。
在他的口中所謂的自愿是大秦哄騙了安安然然,他們這是在為方玄出頭。
言語間,圣人們氣機溢散,震得天穹轟鳴,大道悲戚。
“嘿嘿。”天地間有輕笑聲,花正青眸光盛裂注視蒼穹,“好大一定帽子啊。”
他邁步走出。
當即將鎖定了十尊圣人,大有一種你們一個都跑不掉的意味。
他看得出來方玄的敵人、大秦的敵人坐不住了。
原本他們不會在意的,畢竟昔年青玄古宗花費的代價比大秦只多不少,他們都無能為力喚回青玄古帝,溝通古帝,大秦怎么可能做到。
然而,事實就是這么出人意料。
方玄出現了,雖然時間節點不對,但是這不是一個好兆頭,所以他們出手了,表面上要帶走安安然然,實際意義已經很明顯,要殺死安安然然,甚至借此不小心殺死夏春秋,一個完美的機會。
至于說全天下會不會遷怒?可能嗎?這么多勢力一起,就代表了那所謂的潛規則是虛假的,這是諸多道統加起來的意志,除非能讓其他的道統聯手共同針對,只是這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