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解剖尸體,首先必須要經過死者家屬同意。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但不到萬不得已,家屬不會愿意解剖尸體的。
其次,必須通過上一級的官員認可并用正式文本備案。
就比如想要解剖這位袁將軍,至少要皇帝點頭同意,然后再由主管官員天京府尹簽字畫押并留檔。
接著,解剖必須在公開場合之下進行。
最后,剖尸前后必須進行一定的儀式以慰在天之靈。
也不知道大理寺是不是已經在走流程了。
將袁將軍的身子送到天京府衙門,那是給最近風頭最盛的永樂駙馬一個面子。
但若是大理寺征得了將軍府和皇帝的同意,派人前來天京府衙門運回尸體,天京府不敢也不能拒絕的。
想解剖尸體都這么麻煩?
林瑯一臉無奈的神色。
“翰林。”林瑯輕聲道:“我們先出去。”
說著,林瑯轉身走出了停尸房。
那老仵作正在跟府尹葉熙真等人匯報情況,漸漸地,葉熙真的臉越來越陰沉了起來。
連死因都沒有辦法確定,這還怎么破案?
將軍府上沒有任何線索,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袁將軍的身上,可是連老仵作都沒有辦法確定死因,難道真的只能告訴皇帝,確實是暴病身亡?
皇帝給了七天的期限,可第一天就碰了釘子。
這辦事不利的罪責,怕是難逃了。
“這可如何是好?”葉熙真滿臉愁容。
王曦晨撇了撇嘴,一臉無奈,見府尹葉熙真的目光看向自己,王曦晨連忙低頭,他發現靴子有點臟了......
林瑯見葉熙真一臉凝重,只好嘆道:“府尹大人,既然仵作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我想去將軍府看看。”
現在除了從袁將軍身上找線索,就剩下去將軍府看看了。
雖然林瑯也知道,將軍府必定已經被大理寺和天京府衙的人里里外外都查遍了,林瑯還是想去走一趟。
王曦晨冷笑道:“去吧,連大理寺的高人都找不到線索,林大人有這個能耐,也算替咱們天京府長臉了。”
林瑯伸手點了點王曦晨,一臉玩味道:“整整一天,你終于說了一句人話。”
“......”
見林瑯自告奮勇,府尹葉熙真當然求之不得。
“林大人,那就拜托你走一趟了。”
林瑯點了點頭,笑道:“沒問題,若是需要幫手,可否讓王曦晨王大人給我幫手?”
“你......”王曦晨臉色微變。
他品階跟林瑯一樣,可職位卻高一點點啊。
葉熙真笑道:“當然,為了盡快破案,我相信王大人樂意之至。”
“我......”王曦晨傻眼了。
他就這么被府尹葉熙真......給賣了?
“......”
林瑯帶著吳六斤和李翰林從將軍府回來,天已經黑了。
李翰林沒有騎馬,跟林瑯一起坐在馬車當中,六斤在外面趕車。
“爺,還真是詭異啊,門窗完好無損,房中也沒有留下任何博斗的痕跡,那位袁將軍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李翰林詫異道:“那就奇怪了,那位袁將軍到底是怎么死的?”
“這就是這個案子最有意思的地方。”林瑯輕聲說道。
李翰林嘆道:“連房頂我都去過了,瓦片上沒有踩踏的痕跡,袁將軍總不會真的是暴病身亡吧?”
見林瑯默不作聲,李翰林忍不住輕聲問道:“爺,我在查探袁將軍臥房的時候,你去找老夫人和袁夫人去了?”
林瑯輕輕點了點頭,然后說道:“老夫人和袁夫人,已經同意我解剖尸體,今天晚上咱們再去一趟停尸房。”
“啊?”李翰林愣道:“不是還要奏請陛下,等陛下同意之后才能......”
“太麻煩了,現在進宮,也未必能夠見到陛下。”林瑯擺了擺手,道:“就算是奏請陛下,也未必會獲得同意,袁老夫人希望找出袁將軍的死因,找出兇手,既然家屬同意了,我就可以直接動手了。”
“這樣不太好吧?萬一陛下怪罪......”李翰林愣道。
“若是七天之內沒有找到真兇,陛下才會真的怪罪。”林瑯輕嘆了一口氣。
去過將軍府之后,林瑯總覺得,袁宗左將軍的死,很不簡單。
只是,現在還沒有找到袁將軍之死的原因。
林瑯走進家中,在前院就遇到了容嬤嬤。
再次見到林瑯,容嬤嬤也是欣喜。
林瑯問起容易的情況,才知道容易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再休息幾天,就能下床走動了。
這個時候,夏竹走了出來,說御前侍衛統領李默在前廳等候。
林瑯一邊走進前廳,一邊笑道:“李統領,家里給你留了一間屋子,連丫鬟都給你配,不如你就長住我家。”
李默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也行,不過事先申明,除了夏竹姑娘,其他的丫鬟我都不要。”
“滾,夏竹是我的。”林瑯隨口罵道。
正好走入前廳的夏竹身形一頓,臉色頓時就變得緋紅起來。
“呃......夏竹是我的貼身丫鬟,你別挖墻腳哈。”林瑯連忙改口道。
特么的......被李默這個家伙帶溝里去了。
林瑯狠狠的瞪了李默一眼。
等到林瑯入座之后,李默正色道:“陛下已經知道你插手袁宗左將軍的案子。”
林瑯點了點頭,自己大張旗鼓的向大理寺要人,就算大理寺不湊請天行皇帝,也瞞不過皇帝的耳目。
“說吧,陛下是什么意思。”林瑯輕嘆了一口氣。
無事不登三寶殿,林瑯知道,李默來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李默看了一旁正在倒茶的夏竹,夏竹心領神會,放下茶壺走了出去。
“今日早朝過后,陛下單獨留下了大理寺卿和天京府尹,其實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只不過你沒有在場而已。”
李默輕聲道:“陛下知道你插手這個案子之后,便暗示屬下來通知你,陛下要的不是真兇,而是袁將軍的死因。”
聽到這里,眉頭一挑,一臉詫異的神色。
“袁將軍的死牽連甚廣,到底是暴病而亡還是被人謀殺,對于陛下來說意義重大。”
李默輕聲道:“陛下需要真相。”
林瑯輕嘆一聲:“袁將軍是陛下的親信,執掌金吾衛,身份非同小可,若是被人謀殺,那就說明......”
李默點了點頭,一臉凝重。
而林瑯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眼中閃過一絲利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