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宮。
當朝首輔凌居正、兵部尚書魏國公、秦王三人站在清寧宮外等著。
片刻之后，曹公公從清寧宮中走了出來。
“太后娘娘說誰也不想見。”曹公公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秦王的臉色平靜，似乎早有心理準備。
“無妨，本王改日再來給皇祖母請安。”
就算秦王謀朝篡位成功，順利登基為帝，也要以皇太后為尊。
這是孝道。
秦王如果沒有辦法緩和跟皇太后的關系，就算能坐穩帝位，朝堂之上也會有些風言風語。
更何況，秦王即位，本就犯下了弒父殺君的罪名。
秦王和魏國公、凌居正等人能瞞的過天下人，卻瞞不過皇太后。
如此名不正言順，還想讓皇太后接納他，當然沒有這么容易。
在清寧宮吃了閉門羹，秦王帶著魏國公和凌居正等人出了大門，往御書房走去。
“林瑯抓到了沒有？”秦王的臉色有些陰沉。
“還沒有，我們的人正在全城搜查。”凌居正輕聲道。
秦王冷哼道：“父皇的遺詔已經擬好了，現在就等找到林瑯，將林瑯繩之以法，本王就可以正式登基稱帝了。”
“殿下，咱們有遺詔在手，朝中文武大臣都是咱們的人，幾位王爺都已經被軟禁起來了。”
魏國公輕聲笑道：“其實殿下隨時都可以登基稱帝，區區一個林瑯而已，早晚會被咱們弄死，殿下何需如此小心翼翼？”
“小不忍則亂大謀。”秦王沉聲道：“林瑯不死，終究是個天大的隱患，此人本事不小，有他在，本王就算登基稱帝了也會覺得不安穩，況且除了林瑯之外，皇祖母始終不肯低頭，青紗帳的那些家伙也是個大麻煩。”
聽到這里，凌居正冷笑道：“林瑯活不了幾天了，咱們很快就能找出來殺掉，至于什么青紗帳，一并鏟除了便是。”
“凌大人說的輕巧。”
魏國公一臉玩味的笑道；“咱們耗費了那么多精力，始終沒有辦法摸清楚青紗帳的真正底細，能找到的都是一些小啰啰，若是這么容易就被鏟除了，青紗帳就不叫青紗帳了。”
“哼。”凌居正瞪了魏國公一眼，臉色不善道：“先把朝中不聽話人都清理干凈了，一個小小的青紗帳，能掀起什么波瀾？”
“兩位別著急，有些事情急不得。”見兩人又有了針鋒相對的意思，秦王連忙站出來緩和道：“如今大局已定，咱們可以徐徐圖之，此時不宜操之過急。”
見秦王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凌居正和魏國公這才閉口不言，只是臉色都有些鐵青。
秦王的腦海中，突然間浮現了林瑯的身影。
本來，秦王是不想讓林瑯來背這個鍋的。
可是沒辦法，林瑯太突出了，也太適合背鍋了。
為了大業，只能犧牲他了。
“為什么非要這么固執？為什么？給你一個異姓王你都不心動，你還要什么？姐夫啊姐夫，路是你自己選的，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想到這里，秦王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魏國公和凌居正，沉聲說道：“我怕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總之，三天之內，幫我把林瑯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
春蘭看著坐在涼亭中臉色鐵青、眼圈還有些紅腫的永樂公主，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
公主府的家臣杜長卿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正在跟永樂公主匯報情況。
“殿下，現在咱們公主府周圍已經被官兵圍起來了，美名其曰是保護，實際上卻是變相的圍困。”
“小人查探過了，這些官兵既不是南衙也不是北衙，而是魏國公從城外調來的人手。”
“殿下，從昨天晚上開始，天京城中就開始大肆追捕前朝余孽慕容大觀等人了。”
“謀害陛下的......據說是天京府尹林瑯，昨晚從皇宮中逃出來之后，他就下落不明了。”
聽到這里，永樂公主緩緩抬起頭來，冷冷問道：“杜長卿，你也覺得，我父皇是林瑯謀害的？”
杜長卿先是一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姬如煙沉聲說道：“說吧，這里也沒有外人。”
“殿下昨夜入宮，該看到的都看到了。”杜長卿沉吟片刻，輕聲說道：“可眼見未必就是真的，滿朝文武都清楚，皇帝對林府尹十分寵信，他沒有必要，也沒有這個能力謀害皇帝。”
“就他？”姬如煙冷笑道：“單槍匹馬能闖入乾元宮就不錯了，他有什么本事殺掉我父皇？”
杜長卿微微一怔，“殿下也不相信是林府尹謀害陛下的？”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姬如煙沉聲道：“關鍵是有人希望大家相信，我父皇就是林瑯殺的。”
杜長卿突然想起，今天在天京城中流傳的一個消息。
秦王的腦子突然好轉了，已經回復了神智，跟常人無疑。
連杜長卿都聽說了這個消息，永樂公主身為秦王的姐姐，當然更早知道，想來背后應該是有人在暗中散播。
這就讓杜長卿覺得很有意思了。
秦王早不清醒晚不清醒，偏偏在皇帝陛下被害之后恢復神智。
“杜長卿，派人出去打探。”姬如煙突然沉聲說道：“一有林瑯的消息，馬上回報于我。”
“是，殿下。”
等到杜長卿匆匆離去之后，姬如煙緩緩起身，走到了涼亭邊緣，看著碧波蕩漾的池水。
雖然昨夜在乾元宮養心殿親眼見到了那一幕，當時姬如煙就覺得十分詫異，事后想想，更加覺得林瑯不可能有這個本事能夠闖入養心殿當中，殺掉那么多的護衛，謀害皇帝。
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林瑯。
那個傻乎乎的弟弟，跟自己關系最融洽的秦王，真的會是那個隱藏最深的人嗎？
當朝首輔凌居正、兵部尚書魏國公，誰能想到，在不知不覺當中，秦王居然能夠將朝廷的兩位棟梁籠絡起來，化為己用。
這樣的心智，這樣的手段，簡直可怕至極。
難道為了皇位，真的可以不折手段？
難道為了皇位，真的可以六親不認？
然后，姬如煙突然又想起林瑯。
“你不是喜歡出風頭嗎？這下好了，把自己給玩死了吧。”
姬如煙恨恨地想著，最后卻化作一聲長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