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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殞落

  雪仍在下著,風卷著雪花,發出嗚嗚的怪聲,不時有大團大團的雪花被風裹協著卷進高高的哨樓。()刁大毛裹緊披風,蜷縮在哨樓的一角,長矛斜倚在一邊,睜大眼睛看著被風卷起的雪團打在哨樓上的那盞氣死風燈上,燈籠劇烈地晃來晃去,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來。這該死的鬼天氣!刁大毛在心里恨恨地罵著,雖然穿著厚實,但在這么高的地方,簡直會將人凍僵,自己上來值勤應當有一個時辰了吧,還得堅持一個時辰方能換崗呢!將脖子縮了縮,刁大毛特別思念起溫暖的帳蓬。

  風中似乎傳來馬嘶聲,刁大毛伸長腦袋,黑沉沉的外面什么也看不到,有些疑惑地站了起來,努力地睜大眼睛,竭力地想搞清剛剛是不是幻覺。但馬上他便意識到不艱了,整個哨樓都是顫抖,不,不是哨樓在抖,而是大地在顫抖,那是大匹奔馬才能造成的效果,刁大毛一把抓起錘子,重重地敲在哨樓上那面巨大的金鑼上。

  “敵襲,敵襲!”伴隨著清脆的鑼聲,刁大毛狂吼著。差不多在同時,中軍大營里其它的哨樓也同時響起了報警的鑼聲,本來安靜的大營頓時沸騰起來。

  刁大毛抓起長弓,緊張地瞪視著黑暗之中,震顫愈來愈強烈,天雖然還是那樣的暗黑,但已可以看到對面那影影綽綽的人影,站了起來,拉開弓弦,一支利箭嘯的一聲飛了出去。

  不知道能不能射中一個蠻子?刁大毛在心里暗想道,對方的隊形那么密集,應當會射中吧!心里想著,手里又摸了一支羽箭,穩穩地搭上了弦。

  回望身后,戰友們正奔出帳蓬,排成隊列。

  嗖的一聲,再次射出,這一次刁大毛清楚地看見隨著他的弦聲,一個騎在馬上的蠻子應聲掉下馬來。

  潮水般的蠻子從黑暗之中,從風雪之中沖了出來,如同地獄中逃出來的魔鬼,瘋狂地撲向大營,刁大毛從哨樓上俯著身子,一次又一次地拉開弓弦。

  哨樓劇烈的晃動起來,刁大毛聽到令人毛骨悚然地格格聲,然后眼睜睜地看著哨樓向著一邊傾倒下去,“日他八輩子祖……”刁大毛在咒罵聲中隨著哨樓一齊倒了下去。

  呂大臨想不到虎赫會選擇在這樣一個時候前來襲營”而且從前營遭到的攻擊烈度來看,這還不是一般的襲營,虎赫似乎是傾巢而出,他想干什么?

  “將軍!”一名部將沖了進來。

  “怎么樣?”呂大臨冷靜地問道。

  “前營士兵就地抵擋,中軍部隊正在集結!但敵人攻勢太猛,前營擋不住了……”部將聲音有此發抖。

  呂大臨哼了一聲,拔出戰刀”大步向外走去。

  “將草,是不是召左右兩勞營王將軍他們?”

  “暫時不要。”呂大臨道:“黑夜之中,清況不明,萬一虎赫設了什么陷阱”他們貿然來援,會吃大虧的。”

  倉促集結的前營的士兵有些單薄的陣形無法阻擋亡命沖擊的蠻兵,很快便被擊破,從中間撕開了一條大口子,潮水一般涌來的蠻兵沿著這道口子向前中軍沖擊而去。

  被擊散的前營士兵循著一聲聲尖厲的哨聲分向左右退開,很快便在左右各形成了一個一兩千人的方陣,兩個方陣同時發力”沖向這道被撕開的縫隙。

  虎赫沒有費多大的力氣便撕開了第一道防線,大軍沖向了呂大臨的中軍,這一瞬是,虎赫腦中泛起一個念頭,如果今天能一舉成功地殺死或抓到呂大臨的話”那么這一場戰斗自己或許會將不可能變為可能,會將大敗變為大勝。

  但這個念想只在腦中持續了那么短短的一小會,便消逝得無影無蹤。越向里,遇到的阻力越大,現在已幾乎不能前進了,大營之中千萬支火把燃了起來”將夜空照得亮如白晝,虎赫甚至可以看到不遠處那層層士兵方陣之后,呂大臨那略顯憤怒的臉龐。

  定州兵的反映速度讓虎赫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前營明明已被自己擊潰”但自己還在中軍激戰,定州軍的前營居然又恢復了建制,正在猛攻自己的尾翼,而兩側呂大臨的騎兵也正在側擊。

  呂大臨甚至沒有招喚他的左右兩牟大鼻的援兵,不管他是因為什么原因,是不屑為之還是不明情況之下的小心,總之,當這兩大營的援軍出現的時候,就是自己滅亡的時候了。

  “進攻,殺,殺進去!”虎赫抽刀怒吼,率著他的親衛,向著呂大臨的所在,一步一步艱難地殺進。

  定州軍左右兩大營,王啟年全軍已集結完畢,注視著一片明亮的中軍,韓冬有些急切地道:“將軍,我們什么時候出發去救援中軍?”

  王啟年搖搖頭,“呂將軍沒有發出號令我們不能擅動,虎赫多智,小心他設下了什么圈套。

  現在幾更了?”

  “快四更了!”

  “好,呂將軍那里不是那么好打的,只要等到天亮,我們便可以清楚地知道虎赫道底想干什么?韓冬,多派斥候,小心警戒!”

  “胡子!”姜奎縱馬奔來。“你說虎赫想干什么?剛剛斥候回報說這一次進攻居然是虎赫親自帶隊進攻……”

  王啟年訝然道:“虎赫親自進攻?難道他想自殺?”

  “虎赫知道,遲早是一個死,與其被我們困死,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戰死,臨死還要抓幾個墊背的,,胡子,我去沖他一下。”

  王啟年有引起困惑地道:“老姜,你說虎赫這么做是為了什么,他如果想跑,我想我們是攔不住他的,頂多將他的部隊留下來為。他這是為了啥呢!”

  姜奎嘿嘿一笑,“大帥不常說這個虎赫算是一個英雄嗎,說不定英雄就是這樣的,也說不定他正在犧牲自己而達到什么目的呢!”

  王啟年眼光一閃,“你說什么?”

  姜奎道:“我只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挺熟悉,就像當時我們在白登山上一般,只不過彼此之間換了角色而已,胡子,你說這虎赫是不是用自己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暗底里在打別的注意。”

  王啟年一拍大腿,“老姜,你說得有道理,這虎赫絕不是做事毫無目的的人,他一定想掩蓋什么,姜兄弟,你有沒有膽子去虎赫的大營那里探探風?”

  姜奎哈哈一笑,“你可別激我,不就是去虎赫的大營嗎?我就去瞧瞧……”

  虎赫大營,諾其阿率領著一萬狼奔精銳,靜靜地矗立在夜色里,虎赫搜盡全軍,也只為他們配齊了十天的干糧,而從這里到王庭,便是天氣甚好,也要十好幾天,現在這今天氣,天知道要幾天才能到達,而且背后肯定會有敵人的追兵。虎帥的這一次攻擊,或許可以為自己爭取一到二天的時間,這一路走下來后,不知能回到王庭的還有多少。

  遠處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天,隱隱可聽到喊殺聲。諾其阿含淚看了一眼大營,大聲下令道:“我們走!”一萬狼奔軍趁著夜色,向著遠處悄悄逍去。諾其阿率軍離開大營后不到一個時辰,姜奎的旋風營便趕到,看到黑沉沉的大營,姜奎有些疑惑,自己已到了攻擊的位置,而且絲毫沒有掩飾意圖,但對方營中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應。“派一隊騎兵去試探一下!”姜奎下令道。

  一柱香之后,姜奎出現在已被廢棄的大營里,虎赫放棄了他的大營,展開了一次心知肚明的無去無回的攻擊,他根本就沒有想著回來。

  “將軍,抓住了一批受了傷的蠻子!”一名士兵大步跑來向姜奎報告。

  “走,看看責……”姜奎決定審審這些俘虜,或許能得到點有用的消息。

  天色漸明,呂大臨現在終于確認虎赫便是來自殺的,他根本沒有什么后招,臉色難看之極的呂大臨下令道:“命令左右兩大營,合圍,殲滅虎赫!”

  當王啟年部與王琰楊一刀部投入戰場之后,戰事已毫無懸念,激戰了半夜的狼奔軍疲憊不堪,很快便被分割,包圍。

  天色大亮之時,全軍來襲的虎赫部或被殲滅,或被俘獲,近三萬大軍全軍覆滅。距離呂大臨所在的地方約五十步的地方,虎赫與他的最后的百多名親衛便倒在這里,呂大臨緩步走到這個大敵面前,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的虎赫身上被強弩破開了幾個大洞,鮮血染紅了盔甲,頭盔摔在一邊,露出一頭花白的發辮,臉上卻透著一股安詳,一種解脫,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笑意。

  “呂將軍!”一騎飛奔而來,奔到距呂大臨十數步遠的時候,翻身下馬,單膝著地,大聲道:“呂將軍,小人是旋風營斥候,我家姜將軍命我前來稟告大人,狼奔約有萬余人脫離了戰場,正在向后撤退,旋風營正在追敵,請大人派兵支援。”

  聽完斥候的話,呂大臨苦笑了一平,看著虎赫的遺體,“你用自殺性的攻擊,就是為了掩護這些人逃離?很好,你不愧是草原第一名將,我不如你。王琰!”

  “末將在!”王琰大聲道。

  “你率常勝營,迅速前往支援旋風營……”

  “來人啊,找一幅棺材,將虎赫的遺體好好地收斂起來,就葬在烏顏巴托吧!其余的這些蠻子,也挖坑掩埋好,便讓他們永遠地追隨他們的首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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