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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平亂(2)

  第五百四十九章:平亂(2)

  幽州,蕭遠山單人獨馬,凝立在山崗上,看著遠處,他的親兵衛隊則都留在了山下。

  蕭遠山的心中充滿了惆悵,曾幾何時,蕭氏意氣風發,幾等于君臨天下,然爾一夕之間,風云色變,乾坤倒置,蕭氏從高高的云端被打落到地上,曾經的霸主淪落成為了大楚風云中的看客,不,說是看客,還是高抬了自己,現在的幽燕幾乎是朝不保夕了。向平十萬大軍兵臨斜谷,時時刻刻危脅著幽燕的安全。而幽燕精兵,除了自己當初從青州帶回的兩萬人,其它都是臨時招募起來的,戰斗力在蕭遠山看來,幾等于無。而向平一直沒有大規模地進攻幽燕,不過是在等待著中原那場戰事的結束,那邊結束,就是幽燕災難的開端。

  李清的死訊傳來,蕭遠山如遭五雷轟頂,當時的心情,真可以用如喪考妣來形容,雖然兩人不但不是朋友,相反倒是生死大敵,從私人感情而言,李清的死應當讓蕭遠山感到高興,但回到幽燕的蕭遠山卻清楚地知道,定州的存在,便是幽燕能夠有更長時間喘息的關鍵,有定州的威脅,洛陽便不敢傾盡全力來打幽燕,同樣,定州也不會坐視洛陽滅掉自己。但李清一死,傾城掌控定州的話,定州不但不會為幽燕分擔壓力,反倒成了另一個摧命符,那一瞬間,蕭遠山幾首絕望了。

  大楚其它地方勢力可以選擇向洛陽投降,但自己卻絕不能,也沒有可能投降,洛陽方面也不會接受自己的投降,當初洛陽皇宮的那一把火,便將蕭氏推上了唯一的那一條道路,要么成功,要么滅族。

  那一把火!蕭遠山苦笑,現在已經知道那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天啟借著這一把火隱身幕后,玩弄著天下所有自以為是的雄主么,終于玩殘了蕭氏,玩殘了寧王,現在又玩殘了定州李清。

  哪怕當年那一把火燒死的只是一個替身,但軾君謀逆的帽子已是結結實實地戴在了蕭氏的頭上,蕭氏無路可退,只能硬抗到底。

  絕望到冰點的蕭遠山在突然之間便迎來了幸福,幸福來得是如此的突然,讓他簡直有些不知所措,在向平蠢蠢欲動之際,在自己準備率領最后的精銳出發去斜谷的時候,呂大臨突然派來了特使,他的部隊愿意進入幽燕與幽燕軍一齊進攻向平。

  李清一死,定州軍失去了控制了么?呂大臨傳來的消息讓蕭遠山不僅浮想連翩,呂大臨本就不是李清的嫡系親信,與定州其它將領本就有一層隔膜,李清這一去,他是想另謀出路么?但為什么為找上已日薄西山的自己呢?

  蕭遠山想不明白,此時,他也不想想明白,呂大臨所部光是精銳戰兵便有三萬余人,如果算上輜重,輔助兵種,足足超過了四萬,這四萬人可都是百戰精兵,不是現在的幽燕能比的,如果有了呂大臨的加入,自己便有實力與向平一搏。

  不管怎么樣,呂大臨的到來,對幽燕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不過有一點蕭遠山明白,今日的呂大臨,不再是自己的屬下,而是成了自己的盟友。

  遠處出現了一道黑線,黑線緩緩移動,很快第一排士兵便出現在蕭遠山的視野之中,呂大臨來了。

  蕭遠山一提戰馬,戰馬輕嘶一聲,掉頭奔下山來。

  夜已深,宴已散,大帳之中,除了蕭呂二人,其它人等都退了下去,呂大臨微笑著啜了一口香茗,看著蕭遠山,道:“蕭將軍,您有什么疑問,現在可以都提出來了?”

  蕭遠山深深地看著呂大臨,“是,我的確有很多不解,需要呂兄為我解惑!”

  “不敢當!”呂大臨微微一欠身子道:“蕭將軍是我的老上司,有什么盡管發問!”

  蕭遠山呵呵一笑,腦中閃過當臉往事,心中不由浮起一層慍怒,雖然時隔已久,但當年若不是呂大臨的臨陣背叛,李清早已是刀下亡魂了,但現在,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呢?

  “呂將軍此時此刻,率軍前來,蕭某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蕭某很是不解,你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選擇呢?”蕭遠山道:“如果呂將軍不能為我釋疑,說實話,蕭某心中實在難以放下!”

  “蕭將軍認為,我還有很多選擇么?”呂大臨反問道。

  “你當然有!”蕭遠山截口道:“李清已死,定州落入傾城掌控之中應當已是毫無疑問,你如投靠傾城,自然不會少了你的榮華富貴,退一萬步而言,即便你不想向一女人彎腰,那么憑你手中數萬精銳,割據并州,作一方豪強也是輕而易舉,可是你為什么想到要舉全部兵力來援幽燕呢,要知道,我與天啟與洛陽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面,而觀如今天下大局,天啟已是勝卷在握了,你自蹈死路,我實不解也!”

  呂大臨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蕭遠山,慢慢地道:“今天是我到達幽燕的日子,同時,今天也是定州另外兩大主力師,過山風將軍的移山師與王啟年將軍的啟年師合并重組,進攻岷州的日子,蕭將軍,就在我們喝酒吃肉的當口,我們定州騎兵應當已經打入岷州了!”

  “當”的一聲,呂大臨手中的茶杯跌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說什么?過王二部一齊進攻岷州?”蕭遠山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李清已死,誰有這個能力讓過王二人聯手出擊,而且情報不是說過王二部奉定州大帥府,軍帥府兩府聯署的命令后撤定州了么?

  呂大臨笑而不語。

  蕭遠山霍地站了起來,在屋里急速地轉了幾個圈子,猛地定住,轉頭看著呂大臨,一字一頓地道:“原來李清沒有死!”

  “大帥當然沒有死!”呂大臨悠悠地道:“這只不過是以訛傳訛而已,很多希望大帥死的人這一次會死得很難看!”

  蕭遠山腿有些發軟,慢慢地走回到椅子前,跌坐其上,“難怪,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能明白過王二人為什么會兩師合并重組,同襲岷州了!李清要狠狠地收拾天啟一下了!”

  呂大臨傲然道:“沒有誰可以暗算了定州之后,還能笑著收拾戰利品,我們不但讓他們將吞下去的吐回來,更會讓他連老本也輸出來一些!”

  蕭遠山眼中燃起了熊熊火苗,“這么說,我這里也在李清的算計之中喔?”

  呂大臨笑道:“這就是我為什么會來這里的道理,蕭將軍,沒有大帥的命令,我敢私自將數萬定州將士帶走嗎?不瞞你蕭將軍,即便我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能力。”

  蕭遠山不置可否,以為呂大臨不過是在自謙,其實蕭遠山的確是不太了解定州軍隊的基本構成,如果呂大臨真的想脫離定州,他麾下大半軍官只怕立馬就會嘩變,脫離他的指揮。

  “李清的算計是什么?”蕭遠山慢慢地興奮起來,能狠狠地打擊一下天啟,便能讓幽燕更安全,也能讓自己有更多的時間來經營幽燕,李清能憑著一個定州數年時間便崛起為大楚首屈一指的豪強,自己為什么就不能做到,只要渡過了眼前這一道難關。

  “翼州如今是一個香噴噴的誘餌,天啟想要一口吞下去,便一定會噎著!”呂大臨道:“張愛民與屈勇杰兩大集團在兩條線上同時圍攻翼州,想要一舉拿下,但安國公李懷遠早有防范,已準備了一張大鐵板讓他們去踢,而我定州過王集團則突襲岷州,斷張愛民后路,使其后勤無著,軍心散亂,過王集團出岷州之日,便是張愛民兵潰之時,張愛民能帶多少人跑路,那就要看他的能力了!”

  “而在青州,寧王將大規模向裘志所部發起強力反擊,使裘志無法增援屈勇杰所部,能不能乘此機會吃掉一部分裘志的軍隊,那就看寧王自己的本事了,當然,我們是希望他能狠狠地咬裘志一口的!”呂大臨笑道。

  “如果是這樣,我們這里便是要兵出斜谷,攻擊向平,牽制其部隊,使其不能增援天啟了對不對?”蕭遠山笑道。

  “正是如此,不過蕭將軍,你僅僅想如此嗎?”呂大臨反問。

  蕭遠山眼前一亮,“你是說我們還可以可進一步?”

  “大帥給我的命令是,前線所事,將軍可自己作主。既然如此,我們為什么不狠狠地咬一口肥肉呢?向平麾下雖然兵眾,但上過戰場的可不多,呂將軍,咱們如果擊敗了向平,擊潰了向平,那洛陽可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了!”呂大臨大笑。

  蕭遠山一驚,“你還想打洛陽?洛陽城防,天下第一,數百年來,何曾被從外攻破過?”

  呂大臨微笑,“我沒有想過要打洛陽,但咱們如果帶著兵到洛陽城下轉一遭,你說興州的天啟會不會急得跳腳?會不會壯士斷腕?洛陽可是他的老窩,他的根基,那怕明知我們攻不下,他也不會放任我們在洛陽城外耀武揚威吧!”

  蕭遠山看著呂大臨,“我明白了,李清想得到秦州或者岷州吧,是吧?”

  “兩者兼得,亦無不可!”呂大臨悠悠道。

  “那我能得到什么?”蕭遠山道:“如果真要打到洛陽城下去,我的付出可不小!”

  “逐退向平,解除幽燕心腹之患,蕭將軍,您得到的還好么?”呂大臨微微揚起頭,“不可能奢望太多,奢望太多,有時候便也失望更大!”

  蕭遠山心頭大怒,但人在屋檐下,卻是不得不低頭,眼下驅除向平,的確需要對方。“好吧,雖然這生意不太公平,但我也做了,進攻岷州,反擊天啟,是李清在親自指揮么?”

  “這等小事,何需大帥親自出馬,如今大帥應當已回到定州了吧?”呂大臨似笑非笑地道。

  蕭遠山點點頭,李清回定州,自然是去平亂,一旦李清平息定州內亂,想必定州戰爭機器便會全力開動,會有更多的兵馬涌進中原,天啟這一次偷雞不著蝕把米,這虧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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