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頭回來的很快。
打橫將福云抱上馬車,他親自駕車,兩人直奔大佛寺。
大佛寺腳下新開了一家茶水鋪子。
生意不是太好,店小二倒是有三四個。
馬車路過,秦老頭眼底閃著鋒銳的光,朝那幾個店小二看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處,是那幾個人沒有刻意遮掩的虎口,一層老繭。
都是用刀劍的老手。
秦老頭收了目光,繼續駕車。
福云是九王府的人,原先也跟著蘇清來過這里,不算是生面孔。
在大佛寺門口和知客僧知會一聲,那僧人立刻引了他們去九皇子所在之處。
容恒正抱著一罐子蜜餞話梅吐得天昏地暗。
隨著蘇清懷孕的日份增加,他這孕吐的癥狀,不見好轉,反倒與日加重。
以前也吐,但若有正經事需要做,咬咬牙也挺得住。
現在……
吐起來整個人五臟六腑都要出來了。
長青擔憂的立在容恒一側,在他一波孕吐結束之后,貼心的遞上一盞酸梅湯,“殿下,壓一壓,這是奴才昨兒在山下村落里和懷孕的婦人求來的秘方,據說管用。”
邁腿進來的秦老頭,頓時眼角一抽。
先帝的孫子,九皇子殿下,這是在……孕吐?!
沒記錯的話,這是個男娃啊!
怎么就孕吐了!
抽著的眼角,怎么也松不開。
福云倒是早就習慣了,幾步就奔過去。
腳步聲引起容恒和長青的主意,兩人轉頭去看,
長青一驚,“福云,你怎么來了?”
福云眼底的淚,嘩的就飆了出來。
就跟受欺負的孩子突然見到娘似得。
抬手一把抹了淚,咬了咬唇,福云朝容恒行了個禮,“殿下,出大事了,奴婢有要事回稟。”
容恒正要說話,奈何胃里翻江倒海,話未出口,倒是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秦老頭……
抖了抖嘴角,“殿下這是病了?”
長青轉頭,朝這個陌生的老頭看過去。
秦老頭慌忙垂首。
長青又看向福云。
“這是我秦爺爺,我的恩人,具體的一句兩句說不清,殿下這樣……”
長青又看了秦老頭一眼,朝福云道:“什么事,你只說就是,殿下吐著也能聽。”
福云點了點頭,環顧左右。
長青一抬手,立刻有兩名暗衛現身,將秦老頭和帶他們來的那幾個僧人引至一旁。
秦老頭動了動嘴角,沒說話,低著頭跟著離開。
人走了,福云立刻道:“殿下,就在兩天前,奴婢被大皇子和齊王綁架,他們現在就在十里鋪,齊王和杜之若勾結,不知道密謀什么,二少爺也在那里,二少爺和他們是一伙的。”
明明來的路上,福云一路都在準備,如何將事情完整又簡單的說出。
可一出口,還是前言不搭后語。
混亂一片。
長青震驚的看著福云。
“你被人綁架?怎么被綁架的?薛天呢?”
他們之所以安心的住在大佛寺,就是因為府里有薛天守著。
福云就道:“我是在來福巷被綁架的,秦爺爺在那里開了一家羊湯館,我去看望他,忽然被人劫持,是秦爺爺救了我。”
說著,福云甩甩頭,“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齊王就在十里鋪,殿下,快告訴陛下讓人抓他啊!他們綁架我,想讓我寫一封信,拿我來威脅主子!我被救走,他們肯定不甘心,還會想別的辦法來害主子的!”
容恒吐得直不起腰。
福云的話,讓他心急如焚。
別的不說,單單齊王欲圖用福云的筆跡來威脅蘇清,這一點,就讓他冒火。
蘇清什么性子他知道。
莫說是福云,縱然是王府的一頭驢,被人綁架了,她沒準兒都要殺回來。
福云雖然跑了,可是齊王若是找人臨摹福云的筆跡也不是沒有可能。
萬一蘇清中計呢!
好容易胃里稍稍舒服些,容恒立刻起身,“走,進宮。”
然而,才一起身,胃里又翻騰起來。
福云看著都替他難受,“殿下這樣,能進宮嗎?”
長青才要說什么,容恒一把抓了長青的手,張嘴要說話,卻是吐得說不出,只把長青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脖頸子處。
長青……
他能怎么做,殿下都如此要求了,他只能滿足他。
手起掌落。
長青沖著容恒的后脖頸子,一掌拍下去。
正吐得天昏地暗的容恒,頓時身子一軟,栽倒在地上。
福云……
“這都行?”
長青將容恒抗在肩頭,“這是上上策。”
福云……
顧不上多想,福云立刻跟上長青。
才走沒兩步,秦老頭就跟了過來。
“這是怎么了?”指了指長青肩頭的容恒,秦老頭一臉的震愕。
福云苦笑,“殿下吐得不行,只能如此進宮。”
秦老頭……
先帝這是造了什么孽!
親生兒子要造反,養子要被造反,孫子孕吐?!
“我駕車很穩的,要不然,還是我駕車?”秦老頭詢問福云。
福云朝長青看過去。
“殿下這個樣子,未必說的清楚,福云你一會兒跟著我們一起進宮,只是殿下在大佛寺的馬車,很是狹小,這樣,你還坐你來時的車。”
福云點點頭。
秦老頭聽著,松了口氣。
兩車前后,飛奔下山。
及至山下茶水鋪的時候,秦老頭特意看了一眼。
剛剛還有四五個小伙計的鋪子,現在只余下一個伙計了。
人呢?
秦老頭皺眉,左右環顧。
猛不防,馬車撞上一塊大石頭,馬車狠狠顛簸、
車里,福云啊呦一聲。
秦老頭忙問道:“丫頭,沒事吧。”
“沒,沒事。”看著自己面前的陌生男人,福云瞪大眼睛,結巴道。
那男人手里的刀,就比在她的脖頸處。
冰涼。
經歷過一次綁架,這個時候,她似乎沒有第一次那么驚慌失措。
福云從來不知道,原來這種事,還有一回生二回熟。
秦老頭只當是福云被顛簸一下動了傷口,疼的,沒多想,眼看前面容恒的馬車走遠了,秦老頭只得收了心思專心趕車。
馬車里。
福云盯著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露出一個牌子給福云。
示意她不要說話。
福云狐疑,朝那牌子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