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一臉惆悵的看著杜之若。
你怎么這么笨!
我們官方都不抓你,你居然被幾個莊稼漢給抓了。
你不是西秦數一數二的高手嗎?
你的武功去哪了?
你雖然是個配角,但是這也太慘了吧!
你的武功,該不會是西秦特意給你加的尚書光環吧?!
摸著下巴,京兆尹滿目嫌棄。
杜之若躺在地上,迎上京兆尹的目光,內心是崩潰的。
他能怎么辦!
他就是控制不住他自己啊!
這些山匪出場的時候,每次都帶背景音樂,鞭炮聲噼里啪啦一響,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雙腿夾緊,連邁開一步都是問題,還怎么使用功夫!
這是他的錯嗎?
他也是受害者好嗎?
京兆尹……
嫌棄的撇了撇嘴,深吸一口氣,起身。
朝陽街的大爺大媽他是惹不起的。
如今,也只能進宮把這個難題丟給皇上了。
“幾位且先稍后,府里備下薄酒,各位且先墊墊肚子,一路勞乏,想必累了,容本官將此事向上回稟一番,再做定奪。”
為首的壯漢就道:“薄酒就不必了,我們來一趟也不容易,勞煩大人把薄酒折算成銀子吧。”
京兆尹……
這話說的這么出口成章,你們真的是莊稼漢嗎?
怎么本官聽著,像是山匪。
山匪頭頭目光真誠的看著京兆尹,“我們地里的農活還沒干完呢,大人快點,我們拿了銀子回去給孩子買糖吃。”
京兆尹……
他要是拒絕了,是不是就等于拒絕了好幾個孩子吃糖的機會。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這是陛下今日早朝才說的。
“行吧,既然你們趕著回去做農活,本官也就不耽誤各位了。”說著,京兆尹轉頭朝身側隨從低聲吩咐幾句。
隨從轉身離開,不過須臾,四個隨從端著八個托盤上來。
每個托盤上蓋著紅布,紅布被高高頂起,一看就知道托盤上裝了很多東西。
一群山匪,眼睛都直了。
我靠!
綁架一個杜之若,這么值錢!
早知道這個行業還有這種路子,他們就不用打家劫舍攔路搶劫了。
眼底冒著熱光,山匪頭頭吞了一下口水,朝京兆尹道:“大人,這也太多了!”
京兆尹笑著道:“一點心意。”
說著,京兆尹將一個托盤上的紅布掀開,露出托盤上的書。
“這是一套完整的啟蒙讀物,本官也不知道你們孩子多大了,所以,本官準備了三套書。”
說著,掀開另外兩個托盤的紅布。
“這三套書,從啟蒙到后期科考,基本都包含了,孩子若是有這方面的天賦,一定不要讓孩子輟學。”
山匪……
一個個目瞪口呆。
不是銀票?
書?!
啟蒙?
科考?!
京兆尹又掀開三個托盤的紅布,露出里面的毛筆硯臺。
“如今陛下著重辦學,京都還準備成立女子學院,免費入學,不收取任何費用,家里若是有適齡的姑娘,希望你們不要重男輕女,女孩子也能有大作為,比如咱們的九王妃。”
說道蘇清,京兆尹心口狠狠疼了一下。
女孩子的典范代表,剛剛死了。
這……
“讀書的具體事宜,你們可以去書院那邊打聽一下,位置就是原先的定國公府,距離此處不算遠。”
山匪……
最后兩個托盤,京兆尹掀開紅布,露出里面的銀票。
不算多。
“銀票不多,也是朝廷的一點心意,你們為國著想,國家也不會讓你們白出力,這點銀子,你們拿著吧。”
山匪……
直到從京兆尹府邸離開,幾個山匪都是懵的。
他們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啊。
要書本干什么!
要筆墨紙硯干什么!
不會寫字啊!
可今兒見了京兆尹,這位官老爺,和他們印象中的官老爺,不太一樣。
他說的那些話,居然在他們心里落下了印記。
幾個山匪,抱著書,抱著筆墨紙硯,圍著他們的老大。
“大哥,這事兒,咋辦?”
山匪頭頭將手里的銀票平分了,分別裝到各個兄弟的衣服兜里,“回去給你們手下的兄弟們分了,咱們去那個什么書院看看去。”
“大哥,還真去讀書啊!”
山匪頭頭沒說話,只邁開步子朝前走。
他不是第一次來京都,他認識定國公府在哪里,無需打聽。
“大哥!”
眼見他不吱聲,幾個山匪追上。
“大哥,你怎么想的?咱們也沒有孩子啊?讓誰讀書去?”
“咱們要一輩子做山匪嗎?咱們以后不討婆娘嗎?有了婆娘有了娃,娃也做山匪嗎?”
山匪老大沒停下步子,低沉著嗓音丟出一句話。
背后幾個兄弟臉色肅了下來、。
“可是,大哥,咱們是山匪啊,戶籍上,咱們早就被劃分了,咱們的孩子,讀不了書啊!”
“對呀,大哥,咱們村子里,哪有讀書的,不全都是種地!莊稼漢的孩子種地,咱們的孩子……”
他想說,繼續做山匪,可沒說出口。
他雖然是山匪,可他并不真的愿意讓自己的孩子也做山匪。
話音頓住,這談話也就頓住了。
幾個人抱著書本和筆墨紙硯,穿越鼓樓大街,直奔定國公府邸。
定國公府正在修葺。
門口有三個官爺打扮的人,坐在桌案后面。
面上帶著笑容,時不時有人上前詢問什么,他們耐心的做出解答。
這種官,和他們記憶里去村子里收糧收租子的官,也不一樣。
幾個山匪立在墻根處,觀察了一會兒,等那三個官爺那邊無人詢問了,圍了過去。
“官爺,這孩子來這里念書,真的是免費的嗎?那么多孩子,都免費,這里放得下嗎?”
山匪頭頭客氣的問道。
一個官員就道:“目前,就這一處院校是免費,也并非所有的孩子都能來,入學的孩子,必須是平民出身,并且有學習的欲望和吃苦的精神,如果沒有,我們也會遣送回去的。”
山匪頭頭點了點頭。
琢磨了一會兒什么,又道:“所有平民的孩子都能來嗎?要是家里有人犯案入獄呢?”
“可以,只要孩子沒有入獄,就說明這案子牽扯不到孩子,不影響孩子受教育的權利。”
這話,山匪聽著有些懵懵懂懂,但是一件事他明白,犯人的孩子都能讀書。
深吸一口氣,山匪頭頭又道:“那要是他父母是山匪大盜呢?”